奎茵莊園。

　12月中旬，午後的花園。

　三張躺椅擺在燦爛冬日陽光下，周圍環繞色彩鮮豔的奇花異草、果樹綠藤。

　賽琳娜在織一件小毛衣，哈莉戴著墨鏡沒說話，也不曉得睡了沒，朵朵趴在她躺椅邊上假寐。

　艾薇蹲在茶幾邊，為幾人衝泡奶茶。

　天上一隻巨大的綠色鯊魚，傻子似的繞著圈玩，不遠處的後廳，有狗聖子的朗朗讀書聲。

　莊園的氣氛和諧又安寧。

　艾薇把奶茶和一疊子小點心擺在哈莉右手邊，眸光微微一閃，輕聲問道:“你見到蕾切爾了?說了什麽?”

　“說了很多，說她在地獄的煎熬，說她對未來的期待......”哈莉簡單把蕾切爾的經歷說了一遍。

　“你似乎不太高興她成為聖徒?”賽琳娜眯著眼道。

　“不，我對聖徒沒偏見，事實上，我發自內心地欣賞成聖的凡人。”

　能成為聖靈，必須是思想得到升華，進而靈魂發生本質上的進化。

　靠欺騙、愚信，是無法達到這點的。

　不提上帝教義好壞，每個成聖靈的信徒，至少做到了知行合一，表裡如一。

　他們明白自己在尋求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然後他們成為理想中的自己。

　無論哪種宗教文化或哲學思想，這種境界都異常難得，值得尊敬。

　哈莉之前對聖靈沒啥感覺，因為她不了解，還對上帝教義存在偏見。

　現在她尊敬他們，是因為她了解過後，確信自己做不到——不是做不到虔誠信仰上帝，信不信上帝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通透’。

　“不過，我不喜歡她成為聖徒的方式。白銀城在這方面做得很不地道，上帝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我甚至不確定到底是哪個‘上帝’在謀劃。”哈莉歎道。

　“你對她這麽說了?”艾薇問。

　哈莉搖頭，“對聖徒說上帝壞話，當我腦子有問題?而且事已至此，說了有什麽用?”

　“她都住進白銀城了，還有什麽未來?”艾薇又問。

　“唔，蕾切爾其實沒死，她這會兒正在白銀城‘轉生’，大概過段時間就會回地球，我和她說好了，到時候來咱們莊園住。”哈莉道。

　艾薇眼中快速閃過一道陰影，“或許，她住教堂更合適，常年住在莊園，她能看得慣咱們的一些行為?”

　“我們現在有什麽行為，是見不得光、見不得上帝的?”

　艾薇掰著手指頭道:“我們玩黑魔法，召喚惡魔，玩弄靈魂;

　我們暗中控制哥譚，把不聽話的王八蛋抓起來做花肥;

　我們經常去阿卡姆折磨罪犯，最近你還打算巡視別的城市監獄，為當地超級罪犯提供‘心理醫療’服務;

　奎茵家族還散布米國各城市，哪怕不涉黑，也在當地嘿道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我們還奢靡無度，揮霍浪費，異界的高等魔獸肉、國王窖藏美酒......一頓飯吃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美刀，都是常有的事;

　我們——”

　“等一等！”賽琳娜有些接受不能，抬手止住她，“我們有這麽壞嗎?就算你們壞，但我是超級英雄來著。

　在小狗視頻網和各大社交媒體上，都有我的‘飛天蝙蝠貓’專區呢。”

　“你還有臉委屈?”艾薇冷笑譏諷，“奢侈無度說的就是你！

　我和哈莉也就時不時買點異界食物改善夥食，你卻天天吃、頓頓吃，不僅吃，還喜歡穿異界服裝，用異界首飾。

　單說這棟古堡，難道不是你要求弄來的?”

　“我承認我吃的有點多，但我是孕婦，都是為了孩子啊！”賽琳娜叫道。

　“真要是為了海倫娜，我會說你?”艾薇瞪了她一眼，“三個月前，我們就幫你在遺忘酒吧掛牌，高價收購巨人奶、神獸奶、巨龍奶......我有說你奢侈?

　你吃的那些異界魔法食物，都是讓你更年輕、臉蛋更多膠原蛋白、更少皺紋、產後更快恢復苗條身材......”

　“你和哈莉是魔法師，壽命悠久，青春永駐。我一個凡人，我不吃魔法食物能怎麽辦呢?”賽琳娜委屈道。

　“我沒說你不該吃，好多食物都是我幫你買的呢！可你不該一邊奢侈，一邊標榜自己品德高尚，是個超級英雄。”艾薇道。

　“好吧，我錯了，我和你們一樣，罪孽深重，到時候咱們一起下地獄。”賽琳娜歎道。

　艾薇不理她，轉向哈莉，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們明顯不是好人，只怕蕾切爾在莊園住不習慣。”

　賽琳娜立即道:“先讓她住進來，等真住不習慣了再說。”

　她說完，還得意地瞥了眼艾薇。

　“艾薇，我得批評你一句，”哈莉枕著手臂，喝了一口奶茶，“現在隨便打開電視機，都能看到世界人民對我們的歌功頌德——我和你，不包括賽琳娜。

　我們不是好人，誰是?”

　“哈莉，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呀，”艾薇叫了起來，“你一直說，我們要有自知之明，和超級英雄不是一路人，我們只要自己過得舒服就行了。

　做英雄拯救世界，只因為世界也是我們的。

　而且，與其他人相比，我們在地球佔據更多資源，過著更好的生活，更加不希望現有秩序被打破。”

　“我的確——哎，等等！”哈莉神情一肅，放下玻璃杯，眼神銳利看向天空，“艾薇你有沒有感覺到時空震蕩了一下?”

　“有嗎?”

　“就在剛才，好似......”哈莉思索著道:“就像我住在城堡裡，外面有人用力一腳，踹在牆壁上，被踹的位置在——”

　“嗶嗶嗶......”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哈莉主人，你的手機響了。”狗聖子放下《論語》書，向屋外子喊道。

　呃，沒錯，耶比在讀論語。

　哈莉主人希望它博古通今、學貫中西，成為一名偉大的哲學家，形成一套成熟的思想理念後，再開始傳道。

　“給我拿過來。”

　哈莉莫名有種感覺，來電和剛才的時空震蕩有關。

　“我要讀書。”狗聖子道。

　說完，它又哇啦哇啦地開始朗讀。

　“朵朵。”

　哈莉伸手拍了拍聖母犬的腦袋。

　“汪汪......”朵朵撒歡子跑進屋裡，咬著手機狂奔出來。

　接過手機，把上面的口水在朵朵柔順的皮毛上擦乾淨，哈莉才摁下接聽鍵，“史蒂夫，什麽事?”

　嗯，是天眼會負責人史蒂夫·特雷弗的電話。

　“議員小姐，就在剛才，瞭望塔發生了一樁奇事，你最好能立即過去一趟。”史蒂夫嚴肅道。

　“是不是兩分鍾前?”哈莉問。

　“你知道了?”史蒂夫一驚，又疑惑道:“正聯聯系你了?不對呀，他們正在悄悄研究，還沒打算公開。”

　“時空被觸動，我有所感應......”隨口解釋一句，哈莉也疑惑道:“既然正聯沒公開，剛剛發生在瞭望塔上的事，你怎麽立即就知道了?

　總不會你正好在瞭望塔上吧?”

　瞭望塔是正義聯盟的地盤，天眼會的總部卻在華盛頓。

　作為天眼會負責人，史蒂夫應該常駐華盛頓才對。

　“我人在天眼會，是線人發來的通知。”史蒂夫道。

　“你在正聯安插了線人?讓我大吃一驚。”哈莉古怪道。

　“正聯從沒停止過秘密活動，白宮一直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作為天眼會首領，往正聯隊伍裡摻幾顆沙子，很正常吧?”

　“我們一直以為你就是正聯在政-府內部的最大‘沙子’。”哈莉笑道。

　“奎茵理事，我心向正義，也忠於祖國。”史蒂夫嚴肅道。

　“最終你兩邊不討好。”哈莉吐槽道。

　“那是因為我是天眼會第一任負責人。”史蒂夫歎道。

　等他卸任，等其他負責人上台，正聯和米國政-府都會懷念他，並‘追封’他為最好的天眼會負責人。

　哈莉掛斷電話，向屋裡喊道:“老二，耶比，快出來，我要去瞭望塔！”

　“我要讀書！”

　“你要勞逸結合，快點，別磨蹭！”

　狗聖子無可奈何，放下書本，耷拉著腦袋跑出來。

　哈莉邁步跨了上去，手腕一根金屬鏈子“嗖嗖”延長，在狗聖子腦袋上纏了個鏈籠頭。

　這是恩潽薩無限延展之鏈，從妖精集市搶來的一件神器。

　據說是吸血女惡魔恩潽薩最寶貴的三件藏品之一，在整個魔法界都小有名氣。

　因為恩潽薩是大名鼎鼎的魔法女神赫卡忒的仆人。

　哈莉的老師阿薩爾女神，也是赫卡忒早年的女仆之一.....

　“哎哎哎，你幹什麽?”察覺到空間波動的氣息，哈莉連忙一拉‘韁繩’，叫了起來。

　“你不是要去瞭望塔嗎?我正要開啟空間傳送。”狗聖子不解道。

　“傳送就在一瞬間，沒感覺，你得飛。”哈莉道。

　狗聖子知道拗不過她，控制風元素在身下集聚，四隻腿賣力奔馳，速度瞬間突破音障，卻沒發出音爆。

　“這不行，乾巴巴的，沒一點氣氛。”哈莉又叫了起來，“你得在身下凝聚一團白雲飄起來，才配得上我‘女仙人’的身份。”

　對擅於控制魔法元素的狗聖子而言，這非常簡單。

　可跑了一會兒，哈莉又挑刺了，“老二，我也不要你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裡，但我趕時間，你能不能快點?”

　——你趕時間還不讓我瞬移?！

　狗聖子心中憋悶，加了一把力氣，差不多十倍音速，快得只能看到一條白線。

　哈莉又不滿意了，“這麽快，地面凡人怎麽看得清我的曼妙仙姿?”

　“你到底要快還是要慢?”狗聖子快吐血了。

　“要速度快，我時間寶貴。同時呢，看起來很慢，能讓外人瞧得一清二楚。別人都看不見，又如何羨慕嫉妒我呢?”哈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