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門外，立著一男一女，男身材高大，氣質溫和，有一頭好似金子的燦爛頭髮，和宛若大理石凋刻的英俊五官。

　女的挺著大肚子，長得極為豔麗，皮膚白得發光，粉紅秀發如同一掛瀑布，柔順地傾瀉在肩頭後背。

　蒼白的臉蛋在長發映襯下更顯精致小巧。

　長睫毛撲閃撲閃，大眼睛裡透著令人心醉的魅惑。

　面對如此金童玉女的一對璧人，渣康起先愣了一瞬，然後眼底幽光一閃，他哀嚎道:“你們這種人，這種狀態，為什麽要來我家?”

　“你是約翰·康斯坦丁?”俊美男子臉上露出幾分羞澀，“我，我女朋友，她，她懷孕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兩位，我認識你們嗎?”渣康苦笑道。

　“其實我們是——”

　男子話沒說完，渣康趕快後退幾步，“先進來，把門關上。門上的魔法陣雖然簡單，但多少能掩蓋氣息。”

　青年男女依言而行。

　把門關好後，男人身上放出刺眼金光，女人身上放射遮蔽天日的幽暗黑光。

　強烈的光芒刺得渣康眯起了眼睛。

　帶光芒散盡，青年男女樣貌氣質再次上了幾個檔次。

　但在他們背後，都多了一對翅膀。

　青年身後是潔白的天使羽翼，孕婦背後是漆黑如墨的惡魔之翼。

　渣康歎口氣，邀請他們到沙發坐下，將電視音量調低，還去廚房泡了一壺咖啡，給兩位客人倒上，才問道:“先和我說說你們的名字。”

　“我是泰利。”

　“你可以叫我莎汀艾莉。”

　“莎汀艾莉......”渣康眸光一閃，“這名字真繞口，你來自仙境?”

　魅魔輕輕點頭，“我曾是仙境最優秀的仙子，因為仙境對地獄的‘七年之貢’，被送到地獄......精靈翅膀變成惡魔之翼，我被轉化為魅魔。”

　“如果你還是仙子，事情還有轉機，可你......”渣康歎口氣，問道:“偉大之主的天使，為何會把魅魔的肚皮搞大?”

　“我的錯。”

　“是我不好。”

　天使和魅魔異口同聲。

　渣康指著魅魔，“艾莉，你來說。”

　惡魔和天使勾搭在一起，八成是魅魔主動。

　莎汀艾莉低著腦袋說道:“我想向眾魔、向龍骨女王展現自己的能力，而魅魔唯一的天賦就是誘惑。

　我挑戰了最高難度——捕捉一位上帝的仆從。

　如此戰績只要有了一次，我在地獄中的地位將大大提升。”

　龍骨女王是魅魔的首領，一位長著美女腦袋、身體為一根長長脊柱骨頭的魔君。

　渣康譏諷道:“我知道最近幾年地獄很不安寧，撒旦之位空缺，大惡魔們都變得很不安分，都想鬧出大事，來增加自己的名望和權柄。

　問題是，你只是個小小魅魔......唔，你天賦很強，頂級惡魔大公，實力超越九成九九的仙子，但那又如何?”

　“我沒有做撒旦的野心，但地位和實力的提升，至少能讓我有更多資格，去拒絕那些惡心的上位男魔、女魔。”莎汀艾莉道。

　渣康明白她的意思，就像技院的技女無法逃脫以色侍人的命運。

　魅魔在地獄，在高階惡魔眼裡，就是欲望發泄器。

　提高惡魔階位，莎汀艾莉至少能專挑達官貴人，而避開那些“販夫走卒”。

　“你繼續。”渣康續上一支香煙，含湖不清道。

　“我去天堂外域，找了個巡邏的天使，然後施展媚術......露一點兒大腿，一抹微笑在紅唇掠過，眨一眨清純無辜的大眼睛......”艾莉一邊說，還一邊示范，對著渣康撚裙角、嫵媚微笑、拋媚眼......

　“咕冬......”渣康咽了口唾沫，夾了夾褲襠，瞥向邊上俊美天使的目光裡充滿遺憾，若這個礙眼的家夥不在......

　“你成功了，你應該大聲歌唱、向天堂大門豎中指、撅屁鼓，為何淪落至此?”

　艾莉語氣懊喪道:“當我們結合，當我凝望他的雙眼——哪怕他在我身上衝刺，他的眼裡依舊清澈、純真，我甚至能一眼看透他皮囊下的靈魂。

　那麽的完美無瑕，我這輩子從未見過，也從未像那一刻動心。

　我有過無數男人女人，在他們眼裡...哪怕是仙境的男女，我也只能看到渾濁惡心的欲望。

　只有泰利，甚至把我心中的欲望轉變成為愛。”

　“小哥，你呢?”渣康看向戰鬥天使。

　“我......我當時在巡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的生活、我的心，就像冷掉的岩漿，凝固成石，毫無波瀾。

　然後在那天，我看到了她。

　她在靈薄獄的微風中舞蹈，美麗不可方物，我像是看到主曾對我們描述的無上盛景，我無法拒絕她。”

　渣康眉頭微皺，戰天使不會如此立場不堅定，而且他剛才可恥地石更了，還產生“天使滾蛋該多好”的混球想法，或許他混球，但不至於如此混。

　——魅惑女魔有點不對勁。

　渣康眼裡閃過探究之色，“艾莉，如果你成功勾引到天使，並在歡愛時挖走他的心臟，你將成為地獄的女英雄。

　眾魔將膜拜你，你得到地獄本源嘉獎，半步魔君也未必不可能。

　但你沒殺他，還愛上他，帶著他逃到人間......你一下子從地獄英雄變成墮落者。

　你認真的嗎?現在後悔嗎?”

　“我都來找你了，你說呢?”魅魔反問道。

　渣康確定了，這個魅魔真的有問題，她的魅惑之力特別強，這是一點疑問;作為欲望和魅惑代表的魅魔，她和他的結合竟然不是源於欲望，而是心中的愛，這在地獄中屬於首次吧?

　當然，天使泰利也有點問題，連孩子都快生了，他的翅膀依舊純潔無瑕，無一根雜毛。

　嗯，天使的翅膀會隨著他的墮落程度逐漸染黑。

　“你們的事太複雜，我扛不動。要不，你們喝完杯子裡的咖啡，就離開我家?”

　“約翰，你是唯一能幫到我們的人。”

　艾莉楚楚動人的大眼睛裡露出令鐵石心腸之人都難以拒絕的哀求。

　渣康又被她打動了，但這次他很清醒，知道她在用小手段。

　魅魔到底是魅魔。

　“我怎麽就成了唯一的救世主?今天之前，我甚至不認識你。”

　“我了解你，還了解陌客、沙讚巫師、命運博士、魔女哈莉......”艾莉無奈道:“他們都不會幫我們。

　陌客會說我們擾亂世界秩序，把我們抓起來，分別送到天堂和地獄。

　沙讚巫師緊閉大門，命運博士會直接擰掉我們的腦袋，魔女哈莉會挖走我們的心臟，生嚼活吞......”

　“很聰明，基本上都判斷對了。”渣康笑道。

　艾莉繼續道:“你不一樣，你敢向撒旦豎中指，向上帝吐口水，你玩魔法只是為了找樂子，壓根不在乎什麽好奇心害死貓。

　你甚至能在天使和惡魔的禁忌結合中獲得快樂——幸災樂禍，你得到了嘲諷上帝的素材。”

　渣康定定看著她，再次覺得天使泰利好討厭，他若不在這，他一定用溫柔的眼神和欺騙撒旦的甜言蜜語，俘獲這位知他懂他的漂亮魅魔。

　“我可以幫你們，但你們得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們若渡過這一劫，艾莉，你將是我在地獄的探子，泰利，你可以告訴我天堂的秘密。”

　“好。”他們沒有拒絕的余地。

　而且對方的條件很“沒誠意”，他們即便渡過這一劫，也無法再回到從前。

　尤其是艾莉，她感覺康斯坦丁只是想找個借口幫他們。

　——他們果然沒找錯人，他是個好人。

　她心裡想。

　......

　接著，渣康在地板、牆面、門板、天花板......在室內各處地方繪製了幾十套魔法陣。

　艾莉和泰利也坐在點燃蠟燭的五芒星法陣中央。

　“只要你們待在法陣裡別出來，只要周圍五根蠟燭不熄滅，哪怕地獄判官歡喜和痛苦同時找來，也別想發現你們的蹤跡。”渣康得意洋洋道。

　“天堂呢?”泰利擔憂道:“我和艾莉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之前天堂地獄都沒發現我們的關系。

　但我明白，一旦艾莉開始生產，逸散的禁忌之力一定會驚動天堂。

　這也是我們急著逃到人間的原因，她快生了。”

　“放心吧，我這套法陣並非壓製氣息不外漏，而是將你們的氣息導向多元宇宙之外。”渣康撇撇嘴，“天使就那點能耐，天之聲做不到全知全能，他們絕對找到你們......嗯，我有八成把握。”

　......

　一天之後的現在。

　五芒星法陣中央，艾莉躺在沙發上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嚎，她臉頰、額頭上汗水密布，抓住天使親人的手太用力，長長的惡魔指甲整個洞穿的他的手臂。

　她痛，他也痛。

　“啊啊啊啊，它要把我劈成兩半——”魅魔慘叫道。

　“忍著點，生孩子就是這樣，像從肚子裡拉出一個足球，我姐姐說的。”渣康叼著香煙，神情也有些緊張。

　“轟~~~”陽台玻璃窗像是挨了一發rpg，伴隨爆炸和碎玻璃片一起來的還有無盡聖光。

　“戰天使泰利，汝背棄上帝榮光、自甘墮落之罪行，已被吾知曉。還有約翰·康斯坦丁，汝窩贓墮落天使，罪在不赦。

　吾將代表上帝，審判爾等。”一道威嚴的聲音咬文嚼字地宣判道。

　渣康目瞪口呆，“哈莉?！”

　話裡雖然“吾”呀、“汝”呀的，但聲音太熟悉了。

　“偶買噶，是軍團長大人！”泰利面色煞白。

　“九層地獄啊，竟然是魔女哈莉，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魅魔絕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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