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子在動......”哈莉的身子在顫動，“它好像一隻烏鴉。”

　　“嗖”的一下，黑發女人身下的影子全部消失了。

　　沒影子的人，這，更可怕了......

　　哈莉咽了口唾沫，後退兩步，悄悄握住掛在腰間的十字架。

　　黑發女人瞥了眼十字架，那眼神就像馬爸爸見到地上掉了一百塊錢。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剛才那位老人太傷心，我只是分擔了她的痛苦，沒做壞事。”

　　“分擔痛苦?你承受了她的傷心與絕望，所以她的心境變得平和安寧?”哈莉驚訝道。

　　“你信了?”黑發女人也很驚奇。

　　她來到人間好幾年了，每次遇到傷心的人，都忍不住...替他們傷心。

　　呃，她倒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純粹是心地善良，見不得別人受苦。

　　她能感知別人的情感，也能吸收那些情感，無論美好還是痛苦，但她隻分擔痛苦。

　　別人痛苦的總量不會減少，也不會消失，痛苦被她吸收，就由她自己全部承受。

　　她經常會因為太過悲傷，而能力失控，就像今天。

　　她也對發現自己秘密的人解釋過，可他們都不信，還用看魔鬼的眼神看待她。

　　“我之前就很奇怪，老人情緒變化太快。”哈莉向黑發女人發出邀請，“要不，去我那邊坐坐?對了，我叫戴安娜。”

　　黑發女人眸光一閃，遲疑著點頭，道:“謝謝，我是蕾切爾，蕾切爾·羅斯(渡鴉老媽姓羅斯)。”

　　回到“哈莉的小牆角”，哈莉把毛毯攤開，讓蕾切爾靠著背包坐下，才又跑到老婦人那邊......她吃下大半桶雞腿與雞翅，喝光了肉粥，這會兒已經躺回去，呼呼酣睡。

　　“你吃點?”哈莉取了全家桶，擺在她與蕾切爾之間。

　　黑發妹子沒拒絕，拿了一塊雞排細嚼慢咽。

　　“你為何不怕我?我的力量很奇怪，也很邪惡。”她問。

　　“你之前也看見老人怎麽死的了?你的力量再邪惡，能比人心人性更惡?”哈莉歎道。

　　“我該幫他的，我......”蕾切爾臉上又露出自責與痛苦之色。

　　“你幫不了。”哈莉道。

　　“我能做到，只不過我必須時刻封印體內絕大多數力量。

　　救人不比情感轉移，會消耗我太多精神力......如果被封印的力量失控，會有很不好的事發生。”她低聲道。

　　“你的魔法就算能把死人變成活人，也不可能讓壞人變成好人。”哈莉歎道。

　　蕾切爾沉默。

　　哈莉對老癮君子一點也不關心，她現在心癢癢，非常想探究這個蕾切爾的魔法奧秘。

　　“你為什麽要封印自己的力量?”她問。

　　“我...我父親是個——”蕾切爾睜著藍色的眼睛，盯著哈莉看了許久，看得她都有點心虛了——黑發女人之前就說了，她能感知並轉移情感。

　　最終，蕾切爾像是下定了決心，鄭重道:“我是魔王的女兒。”

　　哈莉有點囧。

　　“你的意思是，你父親是個像惡魔那樣的壞蛋?”

　　“不，不是比喻，我爸爸就是大魔王。”蕾切爾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越發中二了......

　　哈莉強忍著別扭，問:“你爸爸是撒旦?”

　　“撒旦是地獄之主的稱呼，現在的撒旦是路西法·晨星。”

　　“晨星...有點瑪麗蘇的味道了。

”哈莉點評道。　　作為第一墮天使，路西法是沒有姓氏的，它最初連性別都沒有。教會的典籍上，也從沒出現過路西法姓什麽的信息。那麽，這個‘晨星’，八成是路西法自己取的姓。

　　蕾切爾驚奇地看著她，問:“你的語氣好平淡，我能感覺到，這是你對待地獄魔王的真實態度。

　　你為何不害怕，也沒半點敬畏?”

　　“它們離我太遠了，我甚至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存在，自然無知者無畏。”哈莉自我吐槽道。

　　“呵呵呵，你真有趣。”蕾切爾第一次露出笑容。

　　“你笑起來真漂亮，該多笑笑。”哈莉看著她道。

　　“你也很漂亮......”蕾切爾有些慌亂地低下頭，臉蛋快紅到脖子根了。

　　她能感應並分辨最細微的情感，包括別人對她的感官:喜歡、欣賞、憎恨、討厭、恐懼......

　　哈莉的某些本能情緒，她自己都不知道，卻觸動了蕾切爾。

　　嗯，哈莉有些莫名其妙，覺得對方的反應也太大了些。

　　“你爸爸是撒旦的小弟?”她趕緊回到正題。

　　“不，他曾經想與路西法爭奪‘撒旦’的頭銜。”蕾切爾低聲道。

　　“謔，這麽牛掰！”這下哈莉是真的震驚了，“你父親是誰?”

　　蕾切爾神色遲疑，良久，她看見哈莉漂亮的藍眼睛裡滿是好奇，就輕聲道:“三宮！”

　　她嘴巴沒動，沒有聲音傳出，哈莉卻聽到了。

　　“精神傳音?”哈莉對這種小技巧的驚訝，遠大於“路人角色”三宮。

　　三宮當然不是路人，只不過哈莉前世只看過dc電影與閃電俠、綠箭等部分有名美劇，對漫畫與動畫片沒太多了解。

　　三宮大名鼎鼎，卻一直是戲份不多的配角。

　　“我一直在被他追捕，說出他的名字，就可能被他感應。”蕾切爾解釋道。

　　“我也讀過教會歷史，基督的敵人中似乎沒你父親。”哈莉疑惑道。

　　能與路西法爭霸地獄的大魔王，不該如此寂寂無名才對。

　　“我父親是個外國人惡魔。”

　　“what?”哈莉小嘴微張，“外國人惡魔是個什麽鬼?”

　　“可以將地獄類比成米國，在過去，印第安人統治著米國。後來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老歐洲向美洲移、民......”

　　蕾切爾秀眉微皺，“地獄的惡魔比印第安人強，我父親沒能壓服地獄魔王們。”

　　哈莉若有所思，“地獄就像美洲，是一塊原本就存在的土地，某一天，原住民惡魔出現，他們一直統治著地獄。

　　而你的父親來自其它維度，現在移、民去了地獄，想強龍壓過地頭蛇，卻不料對方是猛虎在山?”

　　“呃，差不多吧，我爸的力量一刻不停地滲入我的靈魂，如果我被他控制，他就能將我當成門戶，真身進入地球。

　　屆時，除了上帝降臨人間，沒人能阻擋他。”蕾切爾道。

　　“為什麽你能隨便進入地球，你父親卻不行?”

　　蕾切爾道:“我是人魔混血，我媽媽是米國人。

　　她念大學時太過好奇、也太不懂事，加入了一個崇拜我父親的邪教組織。

　　在一次祭祀儀式上，我的處、女母親作為祭品，獻給了被召喚到人間的投影父親，兩人結合才有了我。

　　其實那個儀式的目的，便是誕下通往人間的門戶。”

　　哈莉都不曉得該說什麽了。

　　“米國好多邪教組織，幾乎都與惡魔有關。戴安娜你要小心，千萬別被騙進去了。”蕾切爾真誠地說。

　　“唉，我深有體會。”哈莉歎道。

　　“怎麽，你也遇到過邪教?”蕾切爾好奇道。

　　“比邪教還邪......”哈莉猶豫片刻，把十字架取了出來，“你幫我看看，這東西為何用不了?或者，有什麽啟動咒語?”

　　“我之前就看到了，它蘊含上帝的力量。”蕾切爾接過十字架，混合精神意志的淺藍色、魔力輸入其中......

　　良久，她搖了搖頭，把十字架還給哈莉，道:“我的力量無法開啟它，但可以確定，這是一份契約。”

　　“契約?這不是十字架嗎?”

　　“十字架只是它在物質世界的表象，本質是一份上帝親自簽訂的契約。

　　但我無法解讀契約的內容，更沒法把契約轉移到你身上。”蕾切爾道。

　　哈莉有些失望，但更多的還是震撼，“真的有上帝?”

　　“我便信仰上帝。”地獄公主正色道。

　　哈莉......

　　“我想學習魔法，你能不能教我?”她有些扭捏地說。

　　剛認識就讓別人傳授魔法，真有點不知好歹。

　　但她們剛認識不久，就把話題深入到這份上......言深，交情也跟著深?

　　“不好！”蕾切爾忽然站起身， 焦急道:“我大意了，之前我在這使用過力量，卻停留原地這麽長時間，他們找過來了。”

　　“誰?”哈莉左右四顧，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我父親的追隨者，血之教會！”蕾切爾站起身，拉著哈莉就想跑。

　　“你是不是看錯了?”

　　或者，你想敷衍我，找借口不教我魔法?

　　哈莉蹲著不願走，黑發妹子竟拖不動她。

　　“你肉眼凡胎，我卻能感應這裡所有人的情緒，他們正在向我們包圍。”蕾切爾急得臉都白了。

　　這下哈莉也嚴肅起來，趕忙提上背包，拎起來吉他與鐵桶，連地上的毛毯也不收拾，拔腿就跑。

　　果不其然，她們剛一跑動，立即有幾名男子脫離路人隊伍，徑直追了過來。

　　那些人都穿著普通衣服，樣貌氣質也與普通上班族沒任何區別。

　　等跑出地鐵站，哈莉表情變得古怪，他們不僅長相穿著普通，連奔跑速度也一樣普通。

　　“戴安娜，快點跑呀！”見她放慢腳步還不停往後瞄，蕾切爾急了，“是不是跑不動了?把鐵桶和吉他扔掉吧，背包我來背。”

　　“我們為什麽要跑?”哈莉看到追來的男白領額頭都在冒汗，越發覺得古怪。

　　“你是地獄公主，大魔王之女，為何要怕這群小癟三?”

　　“他們有武器，還個個悍不畏死。過度使用魔力，我會失控。你別擔心，只要我們跑得快，他們就追不上。”蕾切爾快速道。

　　哈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