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奎茵莊園，哈莉便跨上雅馬哈，徑直來到格林威治村，上都夫人寓所。

　在門外小花園等了半小時她才進去，當時上都正在為一個家庭主婦算命。

　“你怎麽到我這了?”上都見到她，十分驚奇。

　“我不能找你?”

　“最近幾年，你一直用手機和我聯系，很少親自過來。”上都為她倒了一杯茶。

　哈莉歎道:“這就是名人的煩惱了，我名聲斐然，哥譚老弱婦孺都認識我。

　他們見到護球英雄來到一個算命神婆家裡，心裡會怎麽想?

　新聞會怎麽寫?”

　上都臉蛋微黑，“是的，算命神婆高攀不上護球英雄，勞煩你輕移玉趾，圓潤地滾出去。”

　“開個玩笑而已，局勢已經如此嚴峻，咱們何必這麽嚴肅?”哈莉笑道。

　“什麽局勢?”上都道。

　“惡魔們有大動作，要對我下狠手，你一點消息也沒有?”

　上都不以為意道:“惡魔們哪天不想弄死你?上次獵魔小隊，那麽強大的陣仗，足足三位魔君，還不是被你坑慘?”

　“這次不一樣......”

　哈莉猶豫再三，還是沒把埃崔根的警告說出來。

　他講義氣，才來向她通風報信，她不能將他陷入不義之地。

　“最近地獄可發生什麽大事?”她問道。

　“地獄......”上都隻稍一沉吟，就笑道:“這幾天地獄可不是出了天大禍事?還與你有關。”

　接著，她把地獄靈魂貨幣崩潰、群魔損失慘重、地獄經濟倒退數千年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脹氣完蛋了。”哈莉神色凝重道。

　“犯了這麽大的錯，被撒旦直接處死也不稀奇。”上都道。

　“但他有個魔王父親，財富之王瑪門，聽稱號就知道祂多豪橫。”哈莉道。

　上都肯定道:“再豪橫，也不可能收買路西法。”

　“可如今地獄三王共治......”哈莉皺眉道:“你說，他會用什麽方式威脅到我?”

　“你怎麽確定他要對付你?”上都奇道。

　哈莉意味深長道:“我來找你，肯定不只是為了打聽消息，否則直接去遺忘酒吧豈不是更方便?”

　“你想我為你佔卜吉凶禍福?”上都恍然，把哈莉牽到臥室，兩人面對面，盤膝坐在軟榻上，中間放一顆人頭大的水晶球。

　“你把雙手放在上面，全身放松，讓念頭處於活潑的、不受半點約束的狀態。”

　上都如此乾脆，哈莉卻遲疑了。

　“事關撒旦和幾位魔王，你會不會遭受反噬?或者，被他們誤導?”

　上都自信一笑，“放心吧，我的本命魔咒就是佔卜。

　以我的技巧，撒旦他們壓根察覺不到我在命運線上對他們的窺視。”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不?”哈莉木著臉道。

　“好吧，我吹牛了，我壓根不敢直視他們的命運之書，也不需要那麽做，因為找我佔卜的人是你。”上都歎口氣，“以你為基點，悄悄側視一下對你出手的人。

　總不會有魔王親自對你下手吧?”

　哈莉點點頭，嚴肅道:“還真有可能。”

　“有加百列鎮守地球，魔王沒法進入物質界，否則惡魔們何必費盡心思地折騰，直接讓魔王出手，一巴掌拍碎你的奎茵莊園不是更乾脆?”上都懷疑道。

　“加百列......”哈莉皺眉道:“那家夥現在恨死我了，說不得真和魔王達成默契。”

　“應該還不至於，”上都搖搖頭，“把地球打壞了，加百列要擔責的。”

　“即便是魔王分身，你的窺探能瞞過它?萬一反噬，你扛得住?”哈莉問。

　上都秀眉簇起，“哈莉，你在生死關頭，依舊這麽為我考慮，擔心我遭到反噬，我很感動。”

　——我怕你被反噬是真的，可我更怕你被魔王察覺。以惡魔的狡詐，八成會順水推舟，弄個假消息讓你相信，再通過你，讓我掉陷阱裡。

　換成是她，等她有能力在命運之河上傳送假消息時，一定設陷阱坑死預言者。

　心裡這麽想，哈莉臉上的表情卻比上都更真誠，“我感知到危機將近，才找你佔卜，可不想讓你也陷入危機之中。”

　上都爽朗一笑，傲然道:“你放心吧，我在佔卜中或許會遇到危險，卻絕無生命之憂。”

　“你掌握了特殊的保命技巧?”哈莉奇道。

　“再好的技巧，也不如找個好靠山。”

　上都伸手指著水晶球，催促道:“時間不早了，快把手放上去。”

　哈莉依言而行，“你的靠山是誰?”

　“一位不可言說的偉大存在，別說話，放松，念頭散開，自由活潑......”

　哈莉閉上雙眼，意識隨著上都的聲音，迅速陷入空冥狀態。

　好似幽藍色無垠宇宙的識海裡，她心如止水，無波無瀾，意識一分為二，二分四，四分八......她化身千千萬萬，念頭越分散，清醒的靈覺卻漸漸蒙昧。

　不知何時，空曠寂寥的宇宙出現某種奇特韻律，律動像一首歌，震動千萬個念頭;律動又像一條河，把念頭卷入其中;律動還像一本書，念頭在書中演化各自的故事......

　她觸碰到了命運。

　“啊——”

　淒厲的慘嚎，好似來自被活生生剖開肚皮的懷孕母貓，尖銳刺耳，帶著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哈莉瞬間被嚇醒，萬念歸一，散開的念頭縮成一點。

　因為情緒反應太激烈，她的額頭、頸脖處，肉眼可見地滲出豆大汗水。

　可等她睜開眼，更加恐怖的情景，極具衝擊力地出現在她眼前。

　上都宛若雙十年華的嬌豔臉蛋，好似被迫擊炮正面擊中，炸出個只剩後腦杓的瓢，臉龐、臉骨、腦子，全成了四散飛濺的肉泥。

　“mother法克！”

　哈莉木頭般坐在那，不知該傷心，該震驚茫然，還是恐懼。

　又或者，三種情感都像枕芯裡的鵝絨——塞得鼓鼓囊囊。

　老朋友如此淒慘死在面前，在捋清情緒之前，她便紅了眼眶，兩滴淚——

　“怎麽死了?”一個十七八歲的蒼白哥特少女，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上都屍體邊，好奇又迷惑地撥弄殘屍的腦瓢。

　蓬松的黑色頭髮，哥特風的煙熏妝，戴著銀色十字架項鏈，右眼下角有荷魯斯之眼的標記。

　她裝扮也很簡單，一件簡單的黑色吊帶背心，一條帶鉚釘和金屬鏈子的緊身皮褲，黑色厚底馬丁皮靴。

　出現時沒任何空間波動，也沒魔法元素波動和異能波動。

　原本在哈莉眼眶打轉的兩滴淚，又被突然出現的女人嚇了回去。

　“你是誰?”哈莉又驚又怒。

　震驚此女來得突兀，連她都毫無所覺，更看不透她的底細。

　憤怒是上都剛死，她便出現，莫不是凶手?

　再細看她表情，只有驚訝，又不像凶手......

　“你能看到我?”煙熏妝少女回頭看了她一眼，很詫異。

　哈莉與她對視，發現對方沒化妝，之所以看著像煙熏妝，只因為她的皮膚太蒼白，眼影太重，嘴唇也天生紫黑色。

　“我為什麽要看不到你?”哈莉道。

　“因為我壓根不存在，咦......”哥特少女看向哈莉胸口，恍然道:“原來你拿著墨菲斯的美夢之石，是卡利俄佩給你的?

　她之前被凡人囚禁，你救了她。”

　“你是夢境國度裡的神靈?”哈莉問。

　“呵呵，傳說魔女哈莉機靈狡猾，為何猜不到我的身份?”哥特少女笑盈盈道。

　——不是夢境神靈，但與睡魔有關，還不應該被普通人肉眼所見......

　難道是無盡家族中的一員?

　哈莉看了眼歪到一邊的上都殘屍。

　上都剛死，哥特少女便出現......

　“你是死亡?”

　哥特少女輕輕拍巴掌，“很聰明嘛。”

　她勾勾手指，飛濺在四周的肉泥、血漬、毛發、碎骨頭，像時光回溯，迅速回到上都臉上。

　慘不忍睹的上都再次恢復俏麗容顏。

　接著，死亡右手虛虛一抓，一個茫然驚恐的靈魂出現在室內。

　“回去吧，你的死亡不該在此時到來。”

　“嗖！”靈魂化為流光， 沒入體內，上都呻、吟一聲活過來。

　“妮妙，是誰殺了你?”死亡雙手背在身後，彎著腰問軟榻上的上都。

　“啊，偉大的死亡女士，是您救了我！”

　上都翻身爬起，滿臉恭敬地向哥特少女行跪拜大禮。

　上都茫然搖頭道:“我什麽也沒看到，也沒聽到，完全來不及，在我觀察到對方之前，對方便先發現我。

　攻擊突兀到來，我毫無反抗之力。

　應該是某位至高存在，對我用了規則系的必死一擊。”

　哥特少女輕輕搖頭，“宇宙有很多至高無上的存在，它們都掌握了致命一擊的能力。

　但你身上有我的印記，當你身處命運之河時，受我的力量保護，理應豁免宇宙內任何形式的致死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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