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火已經變成純淨之炎，燃燒掉糟粕，隻留下純潔、悔過和善行，地獄將充滿快樂！”雷米爾高舉雙臂，滿臉自信的笑容。

　哈莉表情微微扭曲，“所以，現在惡魔不能再傷害亡靈，它們不滿意，離開地獄，逃入人間?”

　雷米爾淡淡道:“你以為我在地獄大門口做什麽?”

　說著，祂還面容肅穆，向門外幽幽喚道:“眾魔歸來兮~~~”

　聲音帶著規則與地獄魔力，傳播到地獄之外，接著就見成百上千惡魔，神情掙扎地出現在遠方，不受控制地加入隊伍，滿臉沮喪地排隊，像背負千鈞重擔，無可奈何、悶悶不樂，蹣跚而行。

　“這是召喚咒?”哈莉茅塞頓開，明白雷米爾的用意。

　“但凡惡魔，都無法拒絕我的召喚，這是地獄主宰的權柄，是那些神王、魔王心心念念，無比渴望的東西。”雷米爾語氣複雜道。

　“可是，人間活躍惡魔的數量在增加。”哈莉道。。

　“只不過比地獄關門前有所增加而已，任何改革都無法一蹴而就，短暫的混亂無法避免。”雷米爾淡漠地說。

　“我能不能進地獄內部看看?“哈莉問。

　出於對她的厭惡，雷米爾本能想要拒絕。

　可瞥見她座下的耶比，祂隻木著臉點點頭，“眾魔歸來兮~~~”

　哈莉看到了一個躺平的地獄。

　惡魔們無法折磨惡靈，又無法逃離地獄，無力反抗兩位新撒旦，只能躺在戈壁灘上、烈焰湖邊、丘陵上、雪原上......躺在地獄各處，睜著眼睛睡大覺。

　曾經，自殺而亡的靈魂會變成一棵樹， 痛苦地生長在自殺者之林。

　曾經，浪費食物與資源的人， 會被懲罰往山頂推大石頭， 再被大石頭滾下來碾死，重新再推。

　曾經， 對他人施暴者，會被半人半馬的怪物人丟入火焰湖泊裡，只要冒頭，就用弓箭射。

　曾經......

　曾經針對亡靈生前的每一種罪行， 都會有相應的懲罰。

　現在，雷米爾和杜馬覺得這些懲罰沒用， 全部停止。

　亡靈們沒事可做， 不用再日夜受刑、時時哀嚎， 都躺在原本受刑的地方， 睜大迷茫的眼睛， 不知在思考， 還是在睡覺。

　不僅亡靈和惡魔們躺平了，連惡魔貴族， 從惡魔男爵到惡魔公爵、惡魔君主、惡魔之王，也都閉門潛修， 不曉得祂們在想什麽。

　白銀城有四大天使種族， 只有人天使是統治者， 鷹、獅、牛為功能型天使。

　人天使中最初誕生的天使有12位。

　那十二位天使相當於兄弟。

　路西法、米迦勒、加百列，為三大天使王， 屬於統治階層中的統治者。

　再下一層，為烏列(火之舌)、拉斐爾(被哈莉踩腳的醫療天使)、靈魂天使雷米爾、沉默天使杜馬、天之書記梅塔特隆、聖歌天使尚達奉、死亡天使阿曼納迪爾......

　在這十二大天使面前， 扎烏列、牛天使長、獅天使長，壓根沒資格說話。

　而除了十二大天使， 曾經的內龍、彼列、別西卜、瑪門、陌客等等，都是位高權重的重臣。

　所以，上帝創造鷹天使、牛天使、獅天使， 壓根沒想過讓他們沾染統治之權。

　扯遠了。

　即便沒有地獄權柄，地獄最強勢的那幾位魔王，也隻勉強與杜馬、雷米爾五五開。

　現在杜馬雷米爾成為地獄主宰，權柄遠高於眾魔王，她們更加不是對手。

　至少在表面上，祂們心裡再不滿，也不敢正面與兩位天使起衝突。

　躺平似乎成了最好、最體面的選擇。

　......

　“你們這麽搞不行， 只會讓原本‘秩序井然’的地獄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在地獄第九層第四環，萬裡冰封的猶大環中央， 曾經屬於路西法的孤峰之上，也修建了一座華麗的白塔。

　雷米爾與杜馬的本體，在塔頂納涼。

　祂們使用魔力， 讓百花盛開，在塔頂修建了一座溫暖、溫馨的美麗花園，兩個大天使裸著身子， 躺在藤椅上看窗外“美景”。

　嗯，祂們沒穿衣服。

　哈莉盯著那處看了看，光溜溜，平坦得像小腹。

　沒有性別，沒有性征。

　非男非女，俊美無儔，坦坦蕩蕩，心無雜亂，宛若天使......喔，祂們就是天使。

　“改變的結果再差，也比之前的一成不變要好。地獄法典執行了百億年，可有一個惡魔改邪歸正，回歸天堂?

　無數亡靈，可有一位在枯燥乏味、毫無意義的痛苦折磨中獲得救贖?

　都沒有。

　既然如此，為何不改變?”雷米爾淡淡道。

　“改革的想法很不錯，但不是這麽改的。”哈莉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錯了?”雷米爾問。

　哈莉怔了怔，道:“惡魔和亡靈無所事事，在地獄睡大覺，能得到救贖?”

　“即便得不到救贖，我至少收獲了安靜。即便這次失敗，也沒關系，我有百億年、甚至更長的時光，可以慢慢試。

　只要不停改變，看似合理的、看似不合理的，統統試一遍，總能找到正確的路。”

　哈莉竟有些被祂說服了。

　“咳，兩位天使閣下，仙境和地獄有契約，每七年敬獻十名最優秀的精靈。這契約，你們還打算執行嗎?”

　“契約的簽訂對象為地獄，只要地獄還存在，契約就不能撤銷。”雷米爾淡淡道。

　哈莉心中一動，想到自己與精靈代表簽訂的‘保險契約’中，隻說保護女性精靈不再受地獄荼毒，那麽......

　“能不能微調一下，把女精靈換成男性?每七年獻祭十名男性精靈。”

　“我不要精靈，男女都不要。“雷米爾道。

　“專門為精靈劃分一塊區域，讓他們去那自生自滅......喔，是自娛自樂。”

　雷米爾不耐煩道:“我對精靈不感興趣。”

　“好的，就這麽說定了，我回去通知泰坦妮婭仙後，精靈們會感激二位大天使的。”哈莉卻當他認可了，“祝你們改革成功。”

　可在她準備離開時，狗聖子立在那不肯動彈了。

　“哈莉主人，我不能隨你回去了。”耶比狗臉嚴肅，狗眼裡閃爍信仰之光，“我的使命之一，即是為地獄亡靈尋找一條救贖之路。

　現在地獄正經歷前所未有的大變革，正是我觀察學習的最佳時機。

　如果雷米爾和杜馬兩位大天使的改革，真的能讓惡靈變成更好的人，我會學習之。

　如果兩位大人改革失敗，我亦能學習之，引以為戒，並從中分析原因，總結教訓。

　所以，請讓我留在地獄，留在兩位天使大人身邊學習。”

　哈莉看看耶比，再看看兩位神色異樣卻沒拒絕的大天使，心臟忽然“嘭嘭嘭”激烈跳動起來:這不是巧合，法克，這絕對不是巧合，上帝的小黑手又在蠢蠢欲動！

　耶比出生快兩年，以它的天資和悟性，差不多已經把地球上的名著讀通透......別說各國的經史子集，文學著作，連《資本論》、《馬哲》、《毛概》、《鄧論》......都一一拜讀。

　它可不是囫圇吞棗、一目十行。

　閱讀那些經典的時候，它每天也會向“亡靈賢士”請教其中的微言大義、講解經義。

　嗯，耶比是地獄之子，能隨時進入地獄，去地獄第一層找古今中外的賢者做老師。

　也能在遇到問題時，召喚那些賢者的靈魂解答疑難。

　所以，耶比現在掌握了一肚皮的理論知識。

　唯獨缺乏實踐。

　哈莉還打算過些時日，送它去活著的人類賢者那做學生，沒想到路西法忽然鬧么蛾子，然後杜馬和雷米爾大肆改革地獄。

　簡直是瞌睡了送枕頭，缺啥來啥。

　這是巧合嗎?

　哈莉百分百確定，耶比將成為這次‘地獄換主，地獄改革’事件中最大的受益人。

　有蘇聯老大哥在前面躺雷，兔子才能順暢地摸著石頭過河。

　現在地獄主宰是杜馬與雷米爾，可權柄也等於責任。

　萬一在改革中出了什麽事，或者需要為錯誤支付代價時，肯定也是他倆頂上去。

　“實習生”耶比沒權柄，也沒責任。

　哈莉不寒而栗，若她的猜想是對的，那上帝的手和心，都太黑了。

　為了成全耶比，犧牲兩個大天使，犧牲地獄無數惡魔和惡靈......

　“耶比留在這，沒問題吧?”她心中沸反盈天，面上不動聲色。

　“它是地獄之子，地獄永遠不會拒絕它。”雷米爾淡淡道。

　哈莉沒在祂臉上察覺任何異樣。

　大天使雷米爾毫無所覺！

　哈莉拍拍耶比腦袋，說聲保重，獨自回到地球。

　......

　對耶比的離開，奎茵家裡很多人都覺得不舍。

　朵朵舍不得兒子，胖頭舍不得朋友，艾薇和賽琳娜舍不得家人，哈莉舍不得傭人......

　“過陣子，等它初步了解並看透雷米爾的改革效果，會空閑很多，然後隔三差五回來一趟。”哈莉安慰他們，也在安慰自己。

　失去狗聖子坐騎，她都不太想出門了。

　可該做的事，她還是得做。

　第二天下午，大西洋百慕大群島，哈密爾頓港。

　港口五百米外的一處險峻懸崖。

　天氣晴，海天一色，暖風宜人，是個衝浪的好日子。

　“嗖——”天藍色海面，一道金光閃過，閃電俠已然站在懸崖邊的草坪上。

　“呵呵，我第一個。”左右看了看，他嘿嘿笑道。

　“嗖——”天空紅光一閃即逝，懸崖邊忽然掛起一陣狂風，就見紅披風的大超懸浮在閃電俠身邊。

　“我中途去市郊滅了一場大火。”大超道。

　“嘩嘩——”浪濤陣陣、好似一塊滾動的藍色幕布的海面，出現一道白線，比聲速快了十倍不止。

　“轟！”水花炸起千尺高，一個彪形壯漢從海裡直接跳上五十米高的懸崖。

　是水行俠。

　“好吧，自從遇到你們兩個，我從來都沒贏過。”他嘟噥道。

　“在水裡遊的話，我肯定不如你。”大超笑道。

　幾句話的功夫，神奇女俠也飛了過來。

　“誰是第一?”她好奇道。

　“當然是我！”閃電俠驕傲地指了指自己。

　又等了十分鍾，綠燈俠和鋼骨幾乎一前一後趕到。

　“如果開啟傳送，我瞬間就到。”哈爾不服氣地說。

　“我也能開啟音爆通道。”鋼骨嘀咕道。

　“不出意外，蝙蝠俠又是最後。”哈爾笑道。

　超人四周看了看，道:“等哈莉到達後，給海底人發信息，他們才會出發。所以，時間還很充足。”

　幾人等了足足半小時，才見到天空飛來一架黑色戰機。

　蝙蝠俠順著吊索滑落到懸崖， 又遙控戰機躲入雲層。

　“哈莉奎茵呢?”他問。

　幾人面面相覷，“她和我們一起出發，應該早到了才對。”

　“嗯，明白了，”百特曼露出了然之色，語氣平淡卻很肯定，“等我們全部到達，她才會慢悠悠最後一個現身。”

　“沒錯，她就是這種愛顯擺的性格。我敢說一分鍾內，她會騎著大狗、大狗踩著雲朵，像個東方神仙一樣登場。

　說實話，我一直欣賞不來她的風格，太古怪了。”哈爾吐槽道。

　“同感。”女俠點頭。

　可一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哈莉還是沒來。

　又半小時後，在超人打算打電話詢問時，一個穿白色運動外套的雙馬尾，臉頰熱氣騰騰地踏空奔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