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個惡魔擠在一起，多數都失去理智，用牙齒與利爪慘烈肉搏，也有少數身周環繞一圈魔力繭，在撒旦本源的滋養下快速進化。

　“啊啊啊啊——轟！”

　一個正在膨脹中的惡魔，從蒸籠裡的饅頭，變成調皮孩子嘴裡的氣球——吹過了頭，爆了。

　血肉泥漿濺了一地。

　而哈莉的寶貝——撒旦之翼，始終完好無損地掛在牆上，和她離開時沒兩樣。

　唔，石室屋頂都被掀開，坍塌大半。

　在撒旦之翼外圍，有一圈規則的血肉濺射痕跡，就好似存在一個保護圈，靠近之後立即爆體而亡。

　那些正在進化的惡魔，最近也只能隔著十米遠，吸收從翅膀溢出的暗黑魔力。

　瘋掉的惡魔也是如此。。

　撐得住就進化，撐不住就瘋掉。

　艾薇的綠植防禦系統，專門處理胡亂跑向莊園的瘋魔。

　“耶比，你幹什麽吃的?我讓你看守翅膀，你就這麽‘看的’，用眼睛看?！”哈莉怒斥道。

　耶比耷拉著腦袋，無奈道:“惡魔太多，數十上百，其中還有好幾個公爵，我看不住。”

　“你堂堂聖子，地獄之子，連幾個公爵都搞不定?”

　“耶比才一歲，你要求太苛刻了。即便換成你，這麽一群大惡魔衝過來，你能硬頂?”陌客勸道。

　哈莉還真頂不住。

　別看連魔王也屢次在她手下吃癟，其實惡魔公爵實力並不弱，它們皆為領悟法則的神靈。

　有些年歲古老的公爵，平均身體素質也有80+， 甚至90點。

　普通狀態的超人遇到， 八成得吃癟。

　單挑或打遊擊戰，哈莉肯定不怕它們， 可萬一在硬碰硬、一對多時，先被耗盡肚子裡的黃燈能量，再被幾個惡魔抱住手腳、束縛了行動，她也得衰。

　“把它們清理掉。”陌客道。

　哈莉招呼山腰的艾薇和黑武士一聲， 率先衝入惡魔群。

　“啊啊， 魔女哈莉回來啦，快跑！”

　“跑什麽跑?”一位像蒸籠裡饅頭般膨脹的惡魔公爵，滿臉桀驁不馴與躍躍欲試，“她區區一人， 這裡又沒陷阱， 我們的實力卻在瘋狂暴漲，魔君有望，怕——轟！”

　一道黑影宛若時空跳躍，在半空拉出幾條殘影， 突兀來到祂頭頂，然後一翅膀糊過去，魔君有望的公爵立即像爆竹般爆炸， 碎肉亂飛。

　“嘿嘿， 之前對戰納布沒直觀感受，用在這群魔崽子身上方見威力！”

　哈莉心中大喜，原地一個“亂披風”， 五米多長的翅膀， 在狹小的空間內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轟轟轟轟——”無論瘋掉的普通惡魔， 還是在撒旦本源滋養下一步登天的大惡魔，皆在慘叫中爆成幾片，唯一區別只是碎片大小。

　“啊啊啊， 魔女凶猛， 快跑！”眼見同伴輕易被殺， 剩下的惡魔再次回想起被魔女支配的恐懼， 當即狂叫一聲，四散奔逃。

　......

　半小時後，哈莉完成追亡逐北，右肩扛著撒旦之翼， 右手提著一串惡魔心臟，姿態悠然地回到印第安山。

　那輕松的模樣，好似從菜市場買回來兩扇豬肝。

　“撒旦翅膀效果這麽好嗎?惡魔公爵一扇子一個，納布神王也頂不住。”

　艾薇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翅膀，腦海中再次浮現恐怖幻象，體內魔力燥熱沸騰，嚇得她連忙轉移視線。

　陌客神色凝重道:“這對翅膀裡儲存了路西法將近半力量，不是單純的魔力本源，而是主宰之力。

　對地獄惡魔有極強的克制效果。

　剛剛你們都看到了，公爵不敢靠近， 只能在外圍吸收部分魔力。

　僅僅一絲魔力本源，它們就開始進化。

　不過， 用翅膀當武器雖然強，卻太過暴殄天物，效率也十分低下。

　誰要是將兩隻翅膀全部融合， 很可能成為另一個路西法，力量衰減一大半、權柄卻保留七成的‘地獄主宰’。

　真正的路西法，隻一個眼神， 那些惡魔全都灰飛煙滅，納布......即便能逃走，也得付出極大代價。”

　“路西法為什麽要把這麽強大的武器送給哈莉?”艾薇驚疑道。

　“路西法想懲罰我。”哈莉歎口氣，將翅膀重新掛回牆上。

　“這算什麽懲罰?你靠著它揚眉吐氣，終於教訓了納布一次，還殺惡魔如宰雞。”艾薇道。

　陌客眸光微閃，道:“是不是報復，得看人。

　換成彼列和別西卜，或者其它惡魔，它們當然拿翅膀當寶貝......唔，哈莉你要小心了，消息傳開，會有更多更強大的惡魔找過來。

　某些強大的初墮者甚至能和路西法過招，可不會被一翅膀扇死。

　它們若聯手，你只怕在劫難逃。

　我建議你在天明之前，將翅膀立即處理了。”

　“像魔王那樣吸收它們，你也會成為魔王，成為下一個路西法，永遠困在地獄，不得掙脫。

　你甚至不願被天堂束縛。

　隻肯做個聽調不聽宣的‘奎茵神君’，大概也不想做路西法第二。

　偏偏路西法看透了你，你貪婪無度，絕不肯輕易放棄手裡的肥肉。

　這便是對你曾經羞辱祂的回報了，讓你難受，讓你在陷入三難境地——要麽被地獄束縛，要麽被貪圖翅膀的眾魔王毀滅，要麽在自身的貪欲中備受煎熬。”

　“哈莉，上帝下凡不能幫你免疫副作用嗎?”艾薇擔憂道。

　她也理解哈莉，就如陌客所說、路西法所想，對力量本源貪婪無度，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

　為了騙力量，哈莉不惜得罪多位至高，怎麽可能放過已經落在手裡的大肥肉?

　哈莉瞥了眼陌客，含糊道:“上帝老大這次不肯幫我，天之聲甚至不願收購這對翅膀。”

　她的上帝防禦專長已經十級，撒旦本源無論如何也影響不到她，路西法十年前就知道這點。

　可祂還是決定用翅膀懲罰她，因為翅膀裡的撒旦本源與‘撒旦權柄’融合在一起，無法單獨抽取。

　哈莉要抽魔力，只能連同撒旦的權柄與位格一起吸收。

　地獄權柄也是個好東西，所有惡魔都想要。

　問題是權力等同於責任，哈莉不願去地獄做魔王。

　如果她對地獄有什麽想法，後腦杓也不會多一根小拇指粗的“小黑豆的汗毛”——小黑豆送她的地獄權柄，吸收了即可擁有魔王之資。

　魔王比撒旦差一大截，小黑豆的汗毛遠不如撒旦之翼，但兩者的本質，極其相似，都代表地獄權柄。

　......

　陌客皺眉道:“你已經一身麻煩，怎麽又和納布起了衝突?”

　“我不喜歡祂對我說話的語氣——像是老爹訓兒子、皇帝呵斥太監、神王鄙視凡人......”

　哈莉冷笑道:“你信不信，今天打過這一場，無論祂多痛恨我，下次碰面，再和我說話時，祂會謹慎很多，說不得還會用敬語。”

　陌客覺得她的話至少有三成可能成為現實。

　“無論祂語氣如何改變，心裡對你的厭惡和憤恨，都不會少。未來你需要幫助時，祂不會伸出援手。

　別說你不需要，無限地球危機期間，祂配合過你多少次?”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吧。”哈莉無所謂道。

　納布的確多次配合她的計劃，但為的是她自己嗎?

　到時候看誰更不顧全大局唄。

　誰顧大局，誰處於弱勢;誰混不吝，誰佔優。

　比好，很不容易;比爛，她怕誰?

　“納布之前也這個態度，和誰都一樣，你為何沒暴起發難?是不是被撒旦之翼中的墮落氣息影響到了?”陌客關心道。

　——肯定沒有，上帝皮膚開著呢！

　哈莉道:“沒實力時，祂即便態度惡劣，讓我心裡不爽，我也得識時務地忍著。可我現在一朝得志，撒旦之翼在手，幹嘛還要受祂的鳥氣?”

　陌客無語道:“你這是得志便猖狂。”

　“如果得志不猖狂，難道失了志時才猖狂?那不是失了智嗎?”

　“猖狂是小人行徑，任何時候都不該有。”陌客道。

　哈莉不以為然道:“如果猖狂不該有，上帝在造人的時候，為何要把這種特性賦予我們?難不成你在質疑上帝?

　而且，我只是捍衛自尊，如果這也算猖狂，那踐踏我尊嚴的納布算什麽?

　祂活了幾萬年，始終那狗屎脾氣，還不是因為實力強，始終得志?”

　陌客無話可說，擺擺手告辭離開。

　之後扎坦娜、尼克、渣康三人組，和上都、奧奇兩人組，結伴而來，哈莉為他們展示了撒旦之翼，也將地獄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不過哈莉還記得魔王可能蜂擁而至的危機，打發走他們後，立即扛著撒旦之翼，逃入夢境王國。

　......

　天境，仙宮，格拉茲海姆(金宮)。

　奧丁獨坐王座之上，身下寬闊的大廳空無一人，只有兩隻惡狼一左一右趴在黃金地板上。

　祂也不覺得寂寞，神情自若地端著酒杯，放肆豪飲。

　“咕咚咕咚......”

　“撲哧撲哧！”忽然，一隻烏鴉從門外飛進來，落在祂肩頭，在祂耳邊“呱呱”低叫。

　“什麽，路西法清空了地獄，還把地獄之鑰交給了墨菲斯?”

　原本懶洋洋、好似正從收音機裡聽新聞聯播公園老大爺的奧丁，一下子挺直脊背，身子前傾，像是下一刻就要衝向夢境王國。

　“呱呱呱......”烏鴉撲扇著翅膀，繼續叫。

　“原來如此，魔女哈莉幫祂切下了墮落之翼，那對翅膀......”奧丁獨眼中的貪念更加濃鬱。

　“哐當！”神王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王座上，隻留一個空杯子從半空摔落石階。

　下一瞬， 奧丁出現在幽暗的山洞。

　一條成人腰粗的墨綠色毒蛇，盤踞洞頂垂下的石鍾乳上，嘴巴張開，墨綠色毒液順著蛇信子滴落。

　毒蛇下方有一個石台，渾身赤果的男子被粉紅色的腸子捆縛手腳，動彈不得。

　“嗤嗤嗤——”毒液滴落，正好落在男子眼睛上，或嘴巴裡，發出硫酸腐蝕鐵器的滲人聲音。

　“啊啊啊！”男子因為痛苦而扭曲翻滾，嘶聲慘叫。

　他的叫聲讓山洞都輕輕震動，像是地震。

　“夠了。”奧丁一聲低喝，毒蛇閉上嘴巴，蠕動著退入黑暗。

　“為什麽?呼呼......”石台上的男人喘著氣，咬牙問道:“又到我外出放風的日子了?可我記得十年前才和你去地獄打過獵。”

　“洛基，我有事要與你談。”奧丁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