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靠近貫穿宇宙的黑色光柱時，哈莉終於看清祂的形貌。

　的確是個人類形象。

　穿著綠色短靴，綠色緊身三角褲，綠色短手套，綠色鬥篷，露出白花花大長腿和結實胸膛......像個變態。

　“哈哈哈哈，巨凶獸，如我所料，也不過如此！”

　幽靈來到黑色光柱面前，黑色光柱也顯出肉眼可見的形態。

　並非巨凶獸長得像黑色光柱，而是普通人無法窺視它的存在。

　舉個例子，凡人打開房門，從陽光刺眼的庭院，身上帶著一圈光暈，走進略顯昏暗的室內。

　而此時，屋裡地板上趴著一直螞蟻。

　在螞蟻看來，凡人就好似一道粗大的、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

　如果，這會兒家裡的狗子聽到開門的聲響，汪汪叫著跑過來。

　在狗子的視角裡，將看到一個和它差不多高的人。

　嗯，狗眼看人低。

　但狗子比螻蟻“高等”，它總算看到了更多。

　如果換成一個路人從邊上走過，他將完全看透凡人的外貌。

　如果，換成一位相熟的鄰居，他不僅看透凡人的外貌，還見到外貌之下的性格、習慣和愛好......這些更本質的認知。

　如果，換成結婚三十年、剛剛離婚的前妻，她眼裡壓根沒他的外貌，而是一坨惡心的鼻涕，一個王八蛋，不想靠近的垃圾桶......

　凡人的形象認知，尚且如此複雜多變，更何況“氣質能真的改變形態”的至高偉力?

　......

　此時，巨凶獸看到幽靈...幽靈在祂眼中的形象，也同時出現在周圍人眼中。

　此時，

幽靈看到巨凶獸，巨凶獸在幽靈眼中的形象，同樣出現在哈莉等人眼前。

　這種認知，非常唯心。

　但靈薄獄原本就是完全唯心的思維之維度。

　在這裡，思想甚至超越了物質界中的真實。

　“巨凶獸像一坨黑色的便便。”哈莉古怪道。

　褪去貫穿宇宙的龍卷風柱形象，巨凶獸成了一座非規則幾何形狀的黑色山峰。

　原本山峰昂霄聳壑，直插雲端，直教讓人仰頭敬歎。

　可邊上站著個同樣高度的人類......

　唔，幽靈比山峰還高小半個身子。

　如此，失去巍峨風姿的它，看著就如一坨巨大的便便了。

　“哈哈哈，巨凶獸也不過如此。”

　幽靈大笑著化身魯智深，想要倒拔垂楊柳。

　祂雙手緊緊抱住“黑色便便”，奮力往上拔......

　“你在我眼裡，比砂礫還要渺小。“

　巨凶獸突然說話了，聲音中充滿輕蔑。

　“轟隆隆！”

　眾人直覺虛空似乎在急速拔高，好似黑色便便巨凶獸，終於被幽靈拔出來。

　可事實上，幽靈自己也在升高。

　“what?發生了什麽?”

　幽靈茫然四顧。

　“偶買噶！”

　哈莉捂嘴驚呼。

　“上帝啊！”

　扎烏列等天使駭然大叫。

　“撒旦在上，這......”

　幸存的惡魔們，面色慘白，神情絕望到極點。

　幽靈已經龐大如星河，它們站在祂身前，甚至無法看清祂綠色靴子的全貌。

　可現在，幽靈抱著黑色山峰不斷拔高，露出下面更多、更高、更密集的彎曲山峰......

　或許，那壓根不是黑色山峰，而是巨凶獸的一根根毫毛！！！

　幽靈抱住“巨凶獸山峰”的形象，猶如頭髮上的一粒頭皮屑。

　“啊啊啊......”

　數十萬天使，捂著眼睛淒厲燃燒。

　他們看到巨凶獸更完整的形態，無法承受，和之前的惡魔一樣，魔力和靈魂被點燃，從內而外燃燒。

　天使軍團布置防線的虛空，活生生燒出一道宏偉壯麗的火牆。

　上一秒，還是百萬天兵圍悟空。

　下一秒，一地雞毛爐火中。

　“好慘烈。”

　哈莉連忙駕駛飛船，逃離焦糊彌漫的天使防線。

　“不，我不信自己會如此渺小，我乃上帝之怒——”

　幽靈哀嚎著化為一縷微不可見的黑煙，被吸入“頭髮絲”內。

　“偶買噶，天使軍團覆滅，幽靈跟著完蛋。

　接下來，天堂要怎麽守?”卡萊爾神父神色慘然。

　“先別急，巨凶獸又要開始哲學思考了。”哈莉表情古怪道。

　果不其然......

　“小蟲子啊小蟲子，我的耐心即將耗盡，可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巨凶獸完全不理周圍驚駭到精神崩潰的剩余聯軍......也不剩下多少了。

　除哈莉的‘天堂山小隊’，剩下的都是神靈巫師，和擁有神靈的實力大天使、大惡魔。

　“我到底是該繼續追尋心中疑問的答案，還是毀掉為黑暗世界帶來差異性、讓我產生自我的光?

　從根源上終結帶給我苦惱的問題......”巨凶獸苦惱道。

　“毀掉光，讓世界陷入祂熟知、祂能代表一切的黑暗之淵......不就是滅世?

　shit，巨凶獸產生了滅世的想法。”

　哈莉咽了口唾沫，表情複雜。

　她第一次覺得，滅世的理由也能如此簡單，又如此無可反駁——既然我無法適應、無法理解這個有光的世界，那我就“回老家”，回到我熟悉的、代表我本身的黑暗世界。

　“不！”幽靈也明白巨凶獸的想法，激動喊道:“我會知無不言，我要在語言上打敗你，阻止你的惡行！”

　“唉，我並沒什麽做惡的想法，只不過始終無法解決問題，我心裡產生些怨憤的嘮叨。”

　巨凶獸歎口氣，道:“小蟲子，有人對我說，我是邪惡。

　我想知道邪惡是什麽。

　另一人傲慢地說，邪惡該被清除。

　現在，我問你，在這個有光的世界，邪惡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哎呦，滅世關頭，幽靈可要腦子靈活點，別再和之前幾位一樣莽撞。”老神父緊張祈禱道。

　哈莉看向埃崔根，“惡魔最會騙人了，為何你那麽憨直?”

　埃崔根無奈道:“如果能欺騙到巨凶獸，將是任何惡魔吹噓到宇宙盡頭的榮耀。

　我當然想說好話，把祂騙回無光海，然後像你一樣，憑騙術名揚多元宇宙。

　可事實卻是，面對至高存在，我壓根不能隱藏自身的真實想法。

　我無法對巨凶獸說謊。

　我如此，命運博士亦如此，幽靈也不會例外。

　除了偉大的路西法陛下，和王八蛋耶和華，也沒誰能在巨凶獸面前不說真話。”

　聽了這話，卡萊爾滿臉沮喪，對幽靈的“軟和話兒”不再抱任何希望。

　哈莉卻心中一動，有些躍躍欲試......或者說，有些技癢...嘴癢。

　“邪惡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化作復仇的對象，讓世人畏懼報應，從而敬畏至高意志！”

　幽靈毫不遲疑，沒任何斟酌語氣詞語，直抒胸臆道:“通過對邪惡的報應，好教其他人明白，反對至高意志會帶來什麽樣的毀滅性後果。”

　“呃......”

　即便早有預料，聽到這話，聯軍殘余也想扶額哀歎。

　“小蟲子，你教會了我報應和復仇。”巨凶獸學會了憤怒，怒吼道:“原本我生活在黑暗中，平靜而滿足，現在你們讓我見到了光。

　我渴望再次獲得滿足與平和。

　我不想繼續在差異性的世界中飽受折磨。

　我要再次回到我就是世界本身的世界。

　可我永遠無法展現這令人著惱的光輝。

　因為我是黑暗本身。

　這些認知，喚起我心中無盡的痛苦。

　難道我也該為此報復回去，讓你們感受到報應，從而敬畏我的意志?”

　“完蛋啦，巨凶獸真的要滅世！”范海辛駭然道。

　看著幽靈如一坨鼻涕被甩出來，哈莉這次沒過去撿屍。

　“埃崔根，路西法哪去了?”她問道。

　“不知道。”埃崔根悶悶地說。

　“另外兩大魔王，你父親別西卜(也叫巴爾)和謊言之王彼列也不見蹤影。”哈莉皺眉道。

　“初墮者似乎知道些內幕，祂們都沒出現。”埃崔根遲疑著道。

　“三宮魔呢?”哈莉又問。

　她發誓，如果三宮也被巨凶獸吸進去又吐出來，她一定上去撿屍。

　撿真屍。

　之前不是屍，落到她手裡也讓它變成屍。

　“祂在地獄一向聽調不聽宣，名義上屬於聯軍，其實壓根沒派一兵一卒過來。”埃崔根道。

　“oh，不，巨凶獸往天堂過來啦！”扎烏列等大天使哀嚎。

　神父卡萊爾神色糾結，“哈莉，你說我要不要召喚米迦勒?”

　“別折騰了，米迦勒鎮守白銀城，等巨凶獸過去，祂自然全力應付。召喚分身，不是分散力量、各個擊破嗎?”

　咬咬牙，哈莉又道:“埃崔根，你先帶我這兩位同伴離開。”

　“你要做什麽?”兩人一惡魔齊聲問。

　“我要橫刀立馬，守衛天堂，拯救多元宇宙！”

　哈莉決然面向巨凶獸，臉蛋上似乎綻放聖潔的光輝。

　兩個夥伴面露疑惑之色。

　埃崔根愣了愣，恍然又期待地說:“難道你真有詐騙類的‘奇點魔咒’，終於要對巨凶獸下毒手了?”

　“為什麽我就不能為正義和光明犧牲自我?”哈莉木著臉問。

　“你覺得我傻?”埃崔根翻了個白眼，拉起卡萊爾和范海辛，“走吧，巨凶獸沒傷害我，肯定也不會殺她。”

　兩人聞言，也覺得有理，便不再掙扎，任由惡魔王子帶著傳送到巨凶獸傷害范圍之外。

　哈莉跳上飛艇，好似禦劍飛行，姿態瀟灑飄逸，在所有人的驚呼與注視下，直直來到巨凶獸面前，傲然挺立，大喝道:“巨凶獸，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我勸你善良！”

　“啊， 是魔女哈莉，她要做什麽?”聯軍殘余大驚。

　“這人是誰?真勇敢。”

　八大神域之一的天啟星，達克賽德好奇道。

　“最近幾年，在多元宇宙突然躥紅的魔女哈莉。

　嗯，原始地球的哈莉·奎茵。

　她是個詐騙犯，戲耍過路西法，坑死了多元宇宙外的邪神分身，莫名其妙殺了三宮之子。

　近期又害死了整個巫師團，上萬黑巫師......”荒原狼陪著小心，輕聲說道。

　達克賽德露出驚疑之色，“我看她年紀也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乾出這麽大的功績?

　慈祥奶奶，把她的信息拿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