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感受到任何魔法波動。”裡奇喃喃道。

　“薩迦塔納”響應康斯坦丁的召喚出現了。

　但它沒出現在這間房，反而跑到隔壁，變成渣康的模樣誘惑安瑪麗......

　哈莉戒備地盯著咯咯笑的阿斯特拉，沉聲道:“大概是惑心類魔法。”

　康斯坦丁故意把阿斯特拉放在另一個房間，就是擔心他召喚來的惡魔進入她的身體。

　作為“頂級”法師的女兒，她的體質有些特殊，就像某些人天生陰陽眼。

　如果阿斯特拉正常長大，八成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能請鬼上身的靈媒。

　但現在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天賦。

　“我不該離開的。”澤德自責道。

　“薩迦塔納，以這爆裂法杖的力量——”康斯坦丁迅速舉起榛木法杖，引動裡面的魔力，法杖碎成木屑，龐大的魔力擴散開。

　“我命令你，薩迦塔納，遵守撒旦制定的召喚規則，侍奉我——召喚你的主人。”

　魔力引動宇宙規則，眾人頭頂之上的虛空，浮現金紅雲霞，龐大威壓落在阿斯特拉身上。

　“噗通！”她一下子跪在地上。

　“束縛咒起效了。”朱迪斯大喜。

　康斯坦丁也露出輕松喜悅的笑容，傲然道:“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就像廚師做菜，只要準備好正確的材料，按照菜譜一步步來，就一定能做出想要的美食。”

　“你不說這句話，我還輕松些。聽你這麽說，我忽然感覺要有很糟糕的事發生。”

　哈莉右手再次握住懺悔鏈，一絲意識也進入胸口大十字架，時刻準備化身“聖光戰士”。

　“他說的不對嗎?”弗蘭克喃喃道。

　“照著菜譜，一般都做不出美食，這是常識。”哈莉吐槽道。

　“好的，約翰叔叔，遵守契約，我懂得。”阿斯特拉趴在地上，耳朵貼地，“小狗狗，你在哪?”

　她還像毛毛蟲一樣，身子一拱一拱地在地上爬行，時不時敲擊一下地板。

　“喔，找到你了，諾福生，你好呀！”

　“BOOOOM！”

　好似火山岩漿在從地底爆開，地板四分五裂，過道兩邊牆壁如餅乾般坍塌。

　野牛那麽大的怪物從地下鑽了出來。

　野豬嘴巴和牙齒，獵犬的腦袋和前肢，紫色猴子的下半身，皮膚掛著黏糊糊的髒器。

　“這是諾福生，是本體。”裡奇大叫道。

　哈莉咽了口唾沫，樣子和先前被她打死的差別不大，但氣勢強了千百倍。

　她見過艾梵蒂，見過全力施展的巨靈魔瑪麗。

　它們都不如它強。

　歡喜和痛苦......它們一定更強，但力量內斂，從未全力出手過。

　“嘿嘿嘿......”阿斯特拉爬起來，佝僂著身子，向諾福生招手，“過來，乖狗狗，到媽咪這兒來。”

　“吼！”諾福生咆哮一聲，張開能一口吞下成年人的巨口，從上朝下，“蓋”向阿斯特拉。

　“啊！”朱迪斯和澤德失聲尖叫。

　叫聲戛然而止。

　阿斯特拉大半個身子被含進去。

　可嘴巴不僅沒能合上，反而漸漸張大。

　就見小姑娘笑嘻嘻揪住諾福生嘴裡上下兩顆犬牙，做了個擴胸運動的動作。

　猩紅光芒一閃而過，來自阿斯特拉眼睛，宛若一條飄帶，劃過諾福生的身子。

　“刺啦！”巨大的諾福生從嘴唇開始，一直到屁、股，一分為二。

　兩片屍體軟塌塌落在地面，再無一絲氣息。

　“嗷嗚，痛啊！”

　“基督耶穌，救我。”

　“不要，阿斯特拉，我是你爸爸呀！”

　......

　諾福生肚子裡沒內髒，反而飄出一團團哀嚎扭曲的靈魂。

　“洛格！”康斯坦丁驚呼。

　“是之前被諾福生殺死的人，它吞食了他們的靈魂。”裡奇臉色發白。

　“唔，這些靈魂，還算一筆可觀的財富。”

　阿斯特拉歪著腦袋想了想，猛地彈出十多米長、表面長肉刺的粉紅舌頭......像青蛙舔蒼蠅，把所有靈魂卷入自己嘴巴。

　砸吧砸吧嘴巴，她一臉滿足。

　這舉動驚醒了康斯坦丁。

　他神色凜然，快速念動束縛咒:“薩迦塔納，黑暗與絕望的公爵，以天堂聖火的名義命令你，不得傷害那個女孩，離開她的身體，服從我的命令！”

　束縛咒再次起效，神秘的規則之力降臨在阿斯特拉身上。

　“哢嚓哢嚓！”阿斯特拉像玩具人一樣，肢體別扭地扭動，發出奇怪的聲音。

　可也僅僅如此。

　“嘿嘿嘿，小約翰，別這麽暴躁嘛，是你喚我來的，我來了。

　‘以人類之姿出現’，也是你的要求，我就換了個人身嘛。

　我還遵從你的意志，乾掉瘋狂的、墮落的畸形怪胎諾福生......這些我都做了呀！”

　阿斯特拉挪到保護圈外圍，怪異地扭著腦袋，大聲笑道。

　康斯坦丁神色一滯，接著又轉為堅定凌厲，魔力傾瀉而出，大聲念誦束縛咒:“根據古老魔法的契約，我要求絕對的忠誠。

　現在，我命令你，薩迦塔納，離開阿斯特拉的身體，滾回你的地獄，永遠別再回來。”

　阿斯特拉眼神戲謔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點頭道:“術士大人，如你所願。”

　她蹲下身，張開嘴巴，嘴巴像糞車的噴口，噴出一道海碗粗的黏稠“泥水”柱，由腐臭汙濁的肉泥、骨頭、殘肢、黑血組成。

　“嘩啦啦！”滔滔不絕，連綿不斷，臭氣熏天，恐懼蔓延。

　“嘔嘔！”朱迪斯、澤德、裡奇彎腰嘔吐。

　哈莉也惡心得臉色發白。

　可她更加凝神戒備，因為“薩迦塔納”出來了。

　那團被嘔吐出的肉泥池塘，站了起來，組合成可怖的、血腥的、噩夢的、極度惡心的怪物。

　電鋸狂人肢解10個人，把殘肢扔在垃圾堆裡，然後整個垃圾堆活過來，成為一個整體，便是“薩迦塔納”此時的形貌。

　它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汙濁和混亂的代名詞。

　“退散，惡魔退散，離開這裡，滾回地獄！”

　康斯坦丁驚駭、急躁，瘋狂壓榨體內每一絲魔力，驅動束縛咒。

　可這一次，完全沒效果了。

　它還好好站在那，舒展身體，體表幾個腦袋都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喔謔謔謔！康斯坦丁，你這個可憐可悲的術士，想命令我，得知道我的真名才行啊！

　名字才是力量的根源。

　而你，對我一無所知。”數個聲音一起譏笑道。

　“**！”腦袋一陣鈍痛，哈莉捂額呻、吟，大喊道:“我記起來了，它不是薩迦塔納，它是維斯——啊！”

　越回憶，腦袋越痛。

　“有趣，真有趣，你竟然破了我的真名迷咒。”它身體最上面的英俊男人腦袋，露出震驚之色。

　“你是......”它仔細思索，“喔，魔女哈莉，我聽說過你。我很好奇，你怎麽做到的?”

　哈莉腦袋痛。

　她捂著臉呻、吟，嘴裡說不出話。

　也沒人注意到，她眉心浮現淡淡的銀色渡鴉印記。

　“什麽是真名迷咒?”康斯坦丁茫然翻開《真理魔典》，再次看向那段咒文，是薩迦塔納沒錯。

　“嘿嘿嘿，我就不告訴你。”它笑嘻嘻道。

　“哈莉，快回憶，快告訴我它的真名，‘維斯’什麽?”

　康斯坦丁化身咆哮馬，使勁搖晃哈莉身體，嘴裡大聲咆哮，面龐扭曲到極點。

　“呃——”哈莉呻、吟著搖頭，“沒用的，之前的‘維斯...’也一定不是真名，這個惡魔好狡猾，也好強大。”

　它又一次露出震驚之色，“我還準備再戲弄康斯坦丁一番，假裝在最後關頭，被你們逆風翻盤——我肆意殺戮你們的同伴，你壓榨潛力，絞盡腦汁想出那個名字——無論真假都沒關系，康斯坦丁大喜過望，用最後的魔力念出束縛咒，我倒在地上翻滾哀嚎，你們劫後余生，快樂到極點時——我忽然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淡定地咬死你們。”

　聽完這番話，康斯坦丁好似經歷了那種場景，面色慘白無比，眼中全是絕望。

　朱迪斯、澤德、弗蘭克、裡奇也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怪物。

　這個玩弄人心的惡魔，隻用語言，就在他們心中留下恐懼的鋼印。

　“你真是個王八蛋。”哈莉喘著氣站起身。

　她腦袋不那麽痛了，但她隱約感覺，自己身體發生了些許改變。

　喔，對了，她二十八級了。

　腦袋痛的時候，經驗罐子瘋狂冒泡。

　顯然，被公爵級大惡魔的“真名迷咒”反噬，也算被攻擊。

　“你怎麽知道維斯康爾也是假名?”它好奇問。

　“因為真名蘊含力量，換成是我，我也會弄個假的。”哈莉沒好氣道。

　它表情一滯，被噎了半響，才道:“你，很有天賦。”

　“你只是公爵，憑什麽用魔咒改變現實，書籍、電子文檔，我們的記憶......”

　康斯坦丁神色癲狂，揮舞手臂大叫道:“我不信你能做到！如果地獄公爵都能隨便改變現實魔法書的咒語，**師們早死光了。”

　它古怪一笑，滿臉陶醉地說:“我就愛看你陷入瘋狂絕望、歇斯底裡掙扎的樣子，真令我愉悅。”

　康斯坦丁如遭雷擊，愣怔在那，越發絕望。

　“哈哈哈！”它每一張臉都快樂起來。

　哈莉卻因為康斯坦丁的話陷入沉思。

　渣康其實沒說錯，如果“真名迷咒”能隨意使用，黑魔法師們早死光了。

　忽然，她的視線落在魔法書上。

　康斯坦丁丟垃圾般將它扔在地上， 這會兒在她邊上胡亂翻開，其中一頁的最後一句話為繁體中文，“此魔咒由東漢魔法大宗師於吉所創”。

　她曾研究過這條魔咒——引地獄惡靈入紙傀儡，有點撒豆成兵的味道。

　所以，她當時雖驚奇，卻也覺得書上沒說謊，咒語八成真是天朝人發明。

　“我明白了！”哈莉指著醜怪畸形的惡魔，語氣肯定地說:“在墮落成魔之前，你也是一位黑魔法師。

　康斯坦丁使用的召喚咒，是你發明的，所以你能對它使用‘真名迷咒’。”

　“你——”它再次露出震驚之色，“真令我驚訝，你怎麽想到的?”

　“還是那句話，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哈莉深深歎息，“既然都打算墮落成魔了，當然得在進入地獄之前，留下一段讓其他法師召喚自己的魔咒。”

　它臉色連著變幻數次，半響，憋出一句話:“沒想到今個兒遇到了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