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怎麽會有來自天堂的臭氣?”歡喜疑惑道。

　哈莉心裡咯噔一下，往日她也剛見過惡魔，接著就上天堂。

　但天堂知道她的底細，並不介意她靈魂上的“地獄臭氣”，可現在......

　扎老大，你為何不提醒我！

　心裡暗罵一句，她面上無可奈何歎口氣，道:“還不是為了涅加爾那二五仔。”

　歡喜稍微被轉移了注意力，“怎麽回事?”

　“半個月前，涅加爾駕臨人間，大殺特殺......”

　她把那天的事，完完整整講述一遍，才苦笑道:“是我召喚的埃崔根，涅加爾恨死我了。

　可埃崔根只能召喚一次。

　為了防止被涅加爾偷襲，我又乾起來老本行——驅魔修女。

　這些天都一直用聖水泡澡呢。”

　歡喜立即釋疑。

　它也知道哈莉曾做過一段時間驅魔修女——雖然一個正經魔也沒驅過。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歡喜還是冷下臉來，“想讓我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當然不是！”哈莉正色道:“我知道判官大人公私分明、日理萬機，哪會拿自己的小事麻煩你?”

　歡喜臉色好看了些。

　哈莉繼續道:“我現在是撒旦禁衛在巫師團的臥底，你親自安排的，應該不會忘記吧?”

　“喔，是巫師團的消息?”

　歡喜神色淡淡，並不覺得以她目前在巫師團的身份地位，能說出什麽大秘密。

　“我要向判官大人你舉報，公爵涅加爾就是巫師團的人。”哈莉義憤填膺道。

　“你不會在挾私報復吧?”歡喜皺眉道。

　你猜對了！

　哈莉正色道:“BBC電視台佔領事件後，你特意叮囑我，讓我今後不要再大肆宣揚黑暗力量。

　連我一個沒魔力的法師都被警告。

　我就不信了，地獄沒召開內部高層會議，沒在會議上下令——這段時間，禁止惡魔在人間肆意張揚。”

　看到歡喜變得凝重的神色，哈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於是，她繼續道:“很顯然，公爵級的涅加爾，一定知道當前的大局是什麽。

　可它怎麽做的?

　血洗了整個夜總會！

　澤西市可不是偏僻小鎮。

　你去看看最近新聞，誰家沒報導卡薩諾瓦夜總會事件?”

　說著，她還扔出一大疊舊報紙。

　都是她這半個多月來收集的。

　歡喜看過去，頭版頭條都是內部焚毀的夜總會的照片。

　它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哈莉冷笑道:“公爵之上，就是魔君和撒旦了，對吧?”

　歡喜輕輕點頭。

　“請問，人類惡魔能否通過修煉成為魔君?”哈莉問。

　“至少目前還未出現。”歡喜搖頭，解釋道:“魔君分為兩類，超過八成都是當年追隨路西法陛下的墮天使，又叫‘初墮者’，剩下的全是異維度主宰。”

　哈莉一攤手，道:“這不就得了?上升無路，野心勃勃的它，除了造反，還能怎樣?”

　“我這就去秘密逮捕涅加爾，如果它叛徒的身份被證實，我會把它的心臟分一半給你。”

　歡喜說完，就消失不見。

　隻過去一天，歡喜還沒找她，哈莉卻等不及了。

　她又一次召喚了它。

　這次歡喜沒半點抗拒，一次成功。

　“這是你的報酬。”它遞過來一顆灼灼其華的血色鑽石，有蘆柑那麽大，裡面仿佛有血液流動。

　歡喜的白色手掌都被映紅了。

　“這是什麽?”

　哈莉不敢去接，甚至不敢正眼看它。

　因為它的光芒不甚強盛，卻極為凌厲，帶有一種實質的靈魂威壓。

　看它一眼，眼睛痛。

　靠近它，身子不自覺戰栗。

　“你實力太弱，”歡喜歎口氣，隨手一招，窗戶玻璃“啵”的一下崩碎，碎片在無形之力的作用下，先擠壓成一團，再膨脹成一個拳頭大的玻璃瓶。

　它先把血鑽放進去，瓶口自動合上，又雙手抱住玻璃瓶，在表面印上黑色符文陣。

　室內迫人威壓一瞬消失。

　歡喜隨手將玻璃瓶拋在地上，“叮叮咚”彈了幾下，滾到哈莉腳下。

　“這是一位十萬歲惡魔大公的完整心臟。”

　“十萬年......“哈莉撿起玻璃瓶，皺眉道:“不是涅加爾?”

　“涅加爾很倒霉，回地獄時被一位大天使偷襲，受了重創，靈魂幾乎碎裂，只差一步就要跌落公爵之位。

　所以，它的半顆心臟遠不如你這顆有價值。”歡喜緩緩道。

　“那涅加爾死了沒?”哈莉問。

　“沒有。”

　“它不是亂黨?”

　“是亂黨。不過，我剛用鏈子鎖住它，說了句‘涅加爾，你的事發了’，它就噗通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坦誠了自己的罪行，並發誓自己是被脅迫的。”

　哈莉咬牙道:“別信它的鬼話，它是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耐。”

　“它的話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立即供出一個龐大的‘反撒旦亂黨集團’。

　涉及公爵級惡魔十三位，伯爵一百二十七，其余低級惡魔兩萬三千，現已全部斬立決。”

　“**！“哈莉啞口無言，地獄也能這麽玩?

　太騷了。

　“可以說，經此一案，巫師團在地獄的勢力大大減弱。

　你功勞巨大，我便為你挑選了最強惡魔的完整心臟。”

　“多謝判官大人抬愛，不過，涅加爾似乎沒必要留著吧?”

　哈莉還是想要那混蛋死。

　因為它臨走前對她放了狠話。

　歡喜道:“供出自己一大票同夥，涅加爾除了死心塌地為撒旦陛下效力，再無其它選擇。

　所以，我給了它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唉，這次滅殺太多惡魔，永罰軍團也人手不足啊！”

　似乎猜到哈莉的心思，它指著玻璃瓶道:“吸收了頂級大公爵的心臟，你至少能成為初級惡魔公爵。

　對付半殘的涅加爾，易如反掌。”

　“怎麽吸收?我都沒法碰它。”哈莉苦笑道。

　心臟堪稱至寶，可她不想變成惡魔啊！

　看看涅加爾的本體。

　照鏡子都怕把自己惡心死。

　歡喜看了她左胸一眼，“我可以剖開你胸口，挖出心臟，用玻璃瓶取而代之，慢慢和肉身融合。”

　“呃，太激進了。”哈莉打了個哆嗦。

　“它每分每秒都在向外散發強大輻射能，你可以抱著它冥想。”

　說著，歡喜一指虛點旁邊牆面，“轟！”

　地獄火焰燃燒，在潔白的仿瓷牆面燒出黑色文字，數百字，還有姿勢和動作圖，是一篇完整的冥想法。

　“這是心臟主人自創的、最契合自己力量的冥想法，用這冥想法吸收心臟力量，一個月內你能覺醒魔力，半年晉級伯爵，然後敲碎玻璃瓶，一口吞掉心臟。”

　“判官大人，太感謝了。”哈莉滿臉感動。

　可等歡喜離開，她臉上的感動變成無奈。

　握著玻璃瓶，回到自己臥室。

　床對面的櫥櫃拉開，是通往武器室的大門。

　哈莉踏入十平米的小房間，日光燈立即照亮巨大的櫥櫃，裡面擺滿各種型號的武器:微型導彈、rpg、手雷.....

　除了這些武器，還有兩個玻璃瓶，一個泡在酒精裡的惡魔伯爵心臟，還在輕輕跳動;一個酒瓶，裝著時而灰霧時而汽車的地獄出租車。

　現在，哈莉將第三個玻璃瓶放上去。

　視線落在玻璃瓶內的血紅鑽石上，哈莉能明顯感知到一股股澎湃的力量擴散出來。

　哈莉神色凝重退後五米，魔力輻射有些減弱，但沒消失。

　“不能放在臥室，否則我和艾薇乃至朵朵，都會魔化。”

　低頭看了眼拱自己腿的惡霸犬，哈莉歎口氣，把三個玻璃瓶都取下來，抱在懷裡。

　“哈莉，你拿著什麽?”

　走出客廳大門，正提著籃子摘草莓的艾薇就看了過來。

　此時已經九月中旬，下午天氣依舊炎熱，但天台依然鬱鬱蔥蔥。

　進入院子，猶如來到野外森林。

　各類蔓藤類植物，甚至貼著牆壁向樓下蔓延，覆蓋整棟大樓。

　在綠植稀少的碼頭，格鬥場格外顯眼。

　“惡魔心臟，很危險，放射的地獄能量會魔化我們，我現在把它換個地方。”哈莉道。

　“之前放在武器室對吧，我早就感應到了，的確散發很惡心的氣息。”艾薇皺著鼻子道。

　接著，她看向跟著跑出來的朵朵，笑道:“不如把它喂給朵朵吃，成為惡魔犬，它也能多陪我們幾十年。”

　“算了吧，等它真的變成惡魔，你甚至都不肯看它一眼。”

　進入水塔前，她四處看看，道:“艾薇，有沒有阻擋魔力輻射的植物，把水塔圍起來。”

　“你要把心臟藏在飛船裡?”艾薇問。

　阿基米德的秘密，艾薇和小貓都知道。

　發現裡奇把飛船的事告訴渣康後，她就對兩個朋友說了。

　“飛船外殼本就有防輻射塗層，而且艙門視網膜、指紋、密碼三重驗證，比武器室更安全。”

　隨口回了一句，她就鑽進水塔內。

　空間有些昏暗，底部的淺淺積水反射幽暗光芒。

　哈莉猛然覺得空氣溫度降低了十多度。

　凝神四顧，沒發現異常。

　哈莉繼續往下爬，打開阿基米德艙門，一步踏入。

　“誰?”她猛然回頭，似乎有影子一閃而過，又似乎是眼花。

　哈莉咽了口唾沫。

　臨終蛻變的拐點似乎要來了。

　心情有些沉重。

　臨終蛻變會誕生魔力，可是——

　“哈莉！”

　冰冷的呼吸從後頸脖傳來，哈莉準備放置酒瓶的動作僵住。

　“哈莉！”不是幻聽，不是幻覺。

　有人貼在她身後，呼吸冰冷的空氣，叫她的名字。

　哈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緩緩偏過頭。

　“**！”即便做好心理準備，可見到跟隨自己大半年黑影的真面目，她還是忍不住驚得跳起來。

　酒瓶從手裡脫落，掉在地上，“嘩啦！”

　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