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猶豫了片刻，道:“其實我準備帶一滴純淨的第十金屬給你的。

　當初在世界熔爐，我一共凝聚了兩團第十金屬。

　一團用來打造蝙蝠鎧甲，剩下一團我覺得你或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哈莉神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道:“但純淨的第十金屬無法帶出世界熔爐。”

　布魯斯歎了口氣，“純淨的液態第十金屬似乎只能存在於世界熔爐，當我嘗試將它裝起來時，腦海裡自動浮現無法帶走它的信息。

　嗯，在世界熔爐中，我們接收到很多信息。

　剛開始絕大多數信息都是絕望、麻木、怨恨等負能量的情感。

　它們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我們靈魂上，想要打破我們絕對希望與驚奇的思想狀態。”

　哈莉沉吟道:“世界熔爐吸收宇宙眾生的情感波動，以眾生之情感為原料提煉出第十金屬，再以第十金屬為材料打造世界胚胎，也即是宇宙之卵。

　眾生之情感中自然不止有希望與驚奇。

　負能量的情感會讓世界胚胎出現瑕疵。

　鑄造者將壞掉的世界胚胎扔進垃圾堆，交給巨龍巴巴托斯處理。

　巴巴托斯不僅是鑄造者的寵物，它還起到了消化‘畸變胚胎’，從中提取純淨能量的作用。

　所以我一直扣押著它的靈魂，不讓它去輪回。

　一旦它重生，無論是何形態，無論此生多苦逼，終有覺醒天命之權能的一刻。

　我一定要剝奪它的權能，讓它永世不得翻身！”

　哈莉眼中有凌厲之色一閃而過，繼續道:“你們當時感受到的大量負能量情感，八成是巴巴托斯主動灌進去的。

　所以它剛被我殺死沒多久，你們立即成功提煉出第十金屬。”

　“原來如此！”布魯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滴第十金屬無法帶走，我便用它打造了一盒子蝙蝠鏢。”

　他掏出最後一枚散發淡淡七彩光芒的“水晶飛鏢”遞給哈莉。

　“你應該能抹除上面屬於我的靈魂烙印吧?你試試看，我靈魂受創也沒關系。”

　“收起來吧，現在它隻屬於你。”

　“我們拿著第十金屬也打不過‘神秘人’，如果是你，肯定能激發第十金屬的全部威能。”

　布魯斯不是矯情的人，非要送一塊第十金屬給她。

　當初在世界熔爐打算為她留一滴第十金屬，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他們經驗不足，無法完美修複已經墜入黑暗維度的光明多元宇宙，就讓哈莉來試。

　如今他打算蝙蝠鏢送給她，也是剛才聽她說第十金屬武器在“神秘人”跟前不會有什麽作用，一時興起的想法。

　他們拿著第十金屬武器無法改變戰局，可如果換成哈莉，情況必然不同。

　存著這種想法，他才願意承受靈魂重創的代價，將蝙蝠鏢轉贈給哈莉。

　“你錯了，只有你們三個才能激活第十金屬的潛能，因為它們來自你們的希望與驚奇，原本就是你們靈魂的一部分。

　相當於世界熔爐將你們靈魂中的部分‘精華’錘煉成第十金屬。”

　布魯斯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幾天前我們聯手修改多元宇宙現實，已經是第十金屬的極限力量?”

　“不然呢?區區一塊金屬就能改寫第四物質宇宙、第五靈薄獄的現實，讓第六維度完成重啟，這已經牛掰到家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哈莉道。

　“我不是不滿意，只是有點失望。”布魯斯臉上露出憂色，“你剛才說第十金屬在神秘人跟前沒啥用如果第十金屬發揮到極限，也對它沒啥用，我們還能如何應付它帶來的危機?”

　“別想太多，有些事你可以提前準備好防禦計劃，有些事只能交給‘個子最高的人’解決。”哈莉指了指自己，“神秘人屬於我，你們在邊上大喊‘哈莉加油，哈莉你泰褲辣’就行了。”

　布魯斯臉上肌肉跳動兩下，道:“這次黑暗之夜危機給我最大的啟迪就是不要什麽事都依靠你。

　哪怕我們還能依靠你，也得做好自己那份，自己做好準備，起碼心裡踏實。”

　他打算把第十金屬蝙蝠鏢送給哈莉，雖有依仗她的想法，卻也是在提前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一切。

　哈莉瞥了他一眼，涼涼地說:“我巴不得你們這麽想，這樣我會輕松很多。

　可我以為這次黑暗之夜危機給你最大的教訓是不要自作主張，不要太以自己為中心。

　如果你肯老實聽大超一次，不要抱著baby達克賽德自投羅網，而是住進正義大廳最底層的‘安全屋’，鴟鵠祭司想往你嘴裡灌蝙蝠金都做不到。”

　鴟鵠祭司擁有巴巴托斯賜予的造物之力，可厚皮神力只是不能百分百免疫。

　有幾位神眷者在前面頂著，其他英雄從旁輸出，至少能拖延個十天半個月。

　“如果你對絕對正義、對守護世界沒有這麽深的執念，巴巴托斯也沒機會利用你的噩夢創造黑暗宇宙.”

　說到這兒，哈莉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放緩語氣繼續道:“布魯斯，你應該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

　賽琳娜這幾天一直在為你操心。

　見到民眾質疑是你內心的黑暗與墮落念頭造就了黑暗騎士團，她把露易絲喊到莊園，找我做專訪向民眾解釋這件事。

　等專訪結束，她又開始擔心你自身的狀態。

　她怕你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消極狀態。

　因為巴巴托斯用幾萬年的時間來對你施加影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布魯斯抿了抿唇，道:“她多慮了，在成為黑暗之門的時候，我的思維持續不斷地在巴巴托斯編織的噩夢中輪回。

　它的目的就是讓我接受自己是被它創造出來的虛假事實。

　一旦我真心認可它‘蝙蝠俠之父’的身份，我便會徹底沉淪，再也無法蘇醒。

　它對我故事的改寫也將成為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哈莉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陰影，“但你還是受到了影響。”

　布魯斯沉默片刻，避開她清澈明亮的雙眼，轉頭面向窗外的方向，聲音有些悶，“在巴巴托斯的噩夢中，我除了不停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什麽也做不了。

　它猶如真正的造物主，完全將我玩弄於鼓掌。

　每一次輪回，我都無法堅持到最後，我.”

　“我記得很清楚，我哭了，在它面前跪地哭嚎不止一次，有很多次，我哭嚎著向它哀求，求它饒了我.呼~~~”

　終於把淤積在心底的黑暗記憶說了出來，布魯斯莫名輕松了一大截。

　他以為自己會深埋那段比噩夢更噩夢的經歷，不會對任何人說，哪怕他一直嘗試將它遺忘卻有極大可能忘不掉。

　沒想到只不過和哈莉扯淡幾句，他便忍不住將“心魔”和盤托出。

　不過他得承認，說出來後的感覺真的好舒坦，而且沒半點羞恥感。

　於是，他繼續道:“每次我哭嚎求饒後，巴巴托斯便將我投入一個溫馨安寧的世界。

　在那裡我已經功成名就、功成身退，年近九旬.喔，不對。

　最開始時，我只是50多歲，每重複輪回一次，年歲增長一些。

　我退休後在韋恩莊園養老，膝下子孫環繞，韋恩發展成一個龐大的家族。

　比如我最喜歡的孫女珍妮特，她有十幾個堂兄弟、表兄弟。

　珍妮特很愛聽故事，拿著《蝙蝠俠故事集》讓我讀給她聽。

　故事書其實是‘蝙蝠俠破案日記’，裡面記錄了我經歷過的每個案子，但它們大半被改寫。

　每次我向巴巴托斯哭嚎求饒，就有一個屬於我的故事被它扭曲。

　每次我從昏沉中蘇醒，對小孫女說‘故事不是這樣的’，我就會再次陷入噩夢輪回。

　直到我哭著求饒，輪回才會結束。

　我再次回到溫暖舒適的哥譚莊園，坐在壁爐邊為小孫女朗讀《蝙蝠俠故事》。

　一次又一次，越來越多屬於我的故事被扭曲。

　若非超人和戴安娜將我喚醒，我一定徹底沉淪，徹底向巴巴托斯屈服。”

　他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聲音悶悶的，“我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堅強，我也可以被擊敗，巴巴托斯差點將我擊潰。

　在它面前，我幾乎毫無還手的余地。

　就說我竊取baby達克賽德誤入賽特之墓

　我不願接受超人的建議，不是我只相信自己。

　我只是深切感受到巴巴托斯的強大，強得讓人絕望，我不想讓超級英雄為我犧牲。

　我寧願自己死。

　可這一切依舊是巴巴托斯的安排，它完全預判到我的反應。”

　“呵呵.”哈莉沒有柔聲安慰他，反而笑出聲來，笑聲輕快爽朗。

　她看他的眼神也充滿看稀奇的趣味性。

　“難得你也會露出這樣的一面，哈哈哈！”

　布魯斯吐露心底黑暗的輕松與暢快，一去不複返。

　他還有些憤怒:他都這樣了，她竟然還在取笑他，太過分了。

　就在他硬著臉，準備一言不發、轉身離去時，又聽哈莉笑著說道:“別這麽嚴肅嘛，其實這本來就是個很輕松的話題。

　拋開巴巴托斯造物主的身份，它本質上不過是個究極‘蝙蝠俠粉絲’而已。”

　布魯斯聞言一愣，“蝙蝠俠粉絲?”

　哈莉表情古怪地笑道:“哥譚城裡深入了解你性格、能預判你反應的‘蝙蝠俠粉絲團’有多龐大，你自己清楚。

　比如小醜。

　即便他沒有巴巴托斯的至高偉力，一樣通過對你的熟知，預判你的行為反應，殺你人，誅你的心。

　傑森死亡那次，你距離墮入黑暗只差這麽點.”

　哈莉掐著手指，比了個很小的縫隙，“如果讓小醜擁有與巴巴托斯同等的力量，你的遭遇肯定比之前墮入夢魘時要淒慘十倍、百倍。

　說到底，巴巴托斯也不過是個力量加強版的‘百特曼狂熱粉絲’。

　你看它的模樣，明明是頭威猛霸氣的世界巨龍，結果把自己整成猥瑣醜陋的蝙蝠人這是對偶像極度崇拜，想整容成偶像的樣子卻整容失敗的經典案例。

　他對蝙蝠俠故事的塑造，就類似狂熱粉絲干涉明星的生活與工作。

　粉絲個人力量有限，只能在網絡上鼓動偶像穿什麽樣的衣服，做什麽樣的打扮，接什麽樣的戲，談什麽樣的男女朋友.如果粉絲擁有遠超偶像背後資本的力量，基本上偶像就淪為粉絲的洋娃娃。

　如果粉絲是造物主，偶像的結局就是你這樣。

　造物主粉絲覺得是自己塑造了偶像，卻不知偶像是先擁有自我、展現自我，才會吸引到粉絲的目光，讓粉絲從路人沉淪為粉絲。

　之後才有粉絲對偶像的定向期許與改造。

　尤其是像小醜、巴巴托斯這種不專注顏值與人設營銷的高品位粉絲，當他們粉上你時，說明你早擁有獨立、獨特且強烈的個性與特征。

　所以你明白了?

　巴巴托斯不是‘蝙蝠俠之父’，不是它塑造了你，是成熟的‘蝙蝠俠’太有魅力，讓它沉醉在自己的追星迷夢中無法自拔。

　說白了，是你在扭曲它的自我與人生。

　你才是‘蝙蝠人巴巴托斯之父’，你塑造了它！”

　布魯斯表情扭曲，心靈受到極大震撼，腦袋裡有很多話想對她吐槽，最終卻只是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怎麽樣，現在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的苦惱和經歷很可笑?”哈莉笑盈盈看著他問道。

　布魯斯只能苦笑。

　不過他心裡的陰影一掃而空，變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你和布魯斯說什麽了?”第二天下午，賽琳娜從韋恩莊園回來後，立即找上哈莉，表情奇怪地問道。

　“他說什麽了?”哈莉反問道。

　賽琳娜盯著她道:“我問他，他直搖頭，什麽也不肯說。

　但我可以明顯發現他變了。

　昨晚他竟帶著韋恩莊園裡一大家子去海邊燒烤，他、迪克、傑森、達米安都在，折騰了半夜，喝的醉醺醺，回到家直接上床睡覺也就是說，昨晚哥譚沒有蝙蝠俠。

　雖然他笑得時候不多，但我感覺他非常愉快.昨天來莉山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哈莉道:“我只不過把當日嘲諷巴巴托斯的話，對他重複了一遍。”

　賽琳娜立即好奇道:“你當日對巴巴托斯說了什麽?”

　“我說它是百特曼的狂熱粉絲。”哈莉道。

　“就這?”賽琳娜愣了一下，眼神懷疑。

　“話不少，但基本意思就隻這一句。”

　賽琳娜正要再問，躺在沙發上玩平板的哈莉忽然面色微變，坐直身體放下平板，道:“有客人來了，有什麽問題去找迪克、蕾切爾他們吧。

　當初我打巴巴托斯時，他們躲在胃袋維度觀看了整個過程。”

　“誰呀，竟值得你這麽鄭重?”賽琳娜好奇道。

　“不是鄭重，只是有些意料當然，對方身份也的確不一般，至少是一位0.85步的神王。”

　哈莉站起身，緩步來到院子裡，面向山下大門的方向。

　“0.85步神王，那是什麽神王?”賽琳娜古怪道。

　“納布是半步神王，0.5步神王，他比納布強一大截，同樣提前掌握創世權能，技術含量比我都高，只是沒能真正將自身法則凌駕法則海之上”

　頓了頓，哈莉又若有所思地補充道:“或許他是故意的，故意打落自身境界，哪怕輪回轉世重掌魔力和世界權能，也無法恢復神王境界。”

　聽她說得這麽神秘，賽琳娜也來了興趣，和她站在一起，眼睛望向山道。

　沒讓他們多等，大概兩分鍾後，一行人便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

　“都是些熟人呀”賽琳娜疑惑道。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身材高挑的漁網襪女法師扎坦娜。

　然後是奧奇賢者和幾位黑暗正義聯盟的魔法英雄。

　不過最吸引眼球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寸頭眼鏡少年，他看起來十四五歲，高中生模樣，灰黑色魔法袍上用金線繡了很多奇怪的符文。

　他年紀不大，卻有一種比其他法師更令人敬畏的氣息，甚至有種讓人忍不住膜拜的神聖感。

　“他是誰?”賽琳娜隱有所悟，這便是哈莉說的的0.85步神王了。

　“亨特，小扎，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哈莉笑著迎上去，然後為眾人介紹身邊的賽琳娜，也讓賽琳娜認識了“白魔法之祖”亨特和幾位生面孔的黑暗正聯英雄。

　就在她們寒暄時，後山森林中的上都夫人，也一個傳送門，直接來到院子裡。

　“我們剛回來，離開伊珀刻世界後，第一時間來找你了。“小扎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伊珀刻的任務早已結束，但巴巴托斯降臨後，伊珀刻與物質宇宙的通道被掐斷。

　我們暫時無法離開，一直不清楚主宇宙發生了什麽。

　直到幾天前，蒂姆告訴我們紊亂的空間亂流消失，維度屏障再次變得穩固。

　他重新開啟了一條空間通道，然後我們才知道主宇宙曾大幅度滑入黑暗夢魘.難怪和伊珀刻的通道會斷開。

　地球在第四維度，伊珀刻卻在第五維度。”

　“能避開‘黑暗之夜’危機也是好事，真的回來了也只是加入‘地獄之門遊擊隊’，無法從根本上逆轉局勢。”哈莉道。

　接著她又轉向亨特，問道:“現如今伊珀刻是什麽情況?”

　“人類城市中央的能量塔被我摧毀，純淨的自然魔力水晶摔碎，魔法生物終於不用再畏懼魔力機甲警察的追捕和獵殺。

　森林、大海和天空中，再次出現他們自由活動、高聲歡歌的身影。”

　亨特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人類得到了教訓，卻並沒多大傷亡，我只是徹底剝奪了他們使用魔力的權力。”

　哈莉表情有些奇怪，又在瞬間恢復正常，問道:“人類文明的基礎是中央能量塔，無法繼續使用純淨的魔力維持生產和生活，數千萬人類接下來要如何存活?”

　亨特摳了摳後腦杓，靦腆笑道:“剛開始我還真沒考慮到這點，幸虧奧奇賢者提醒了我，還建議我為他們提供系統的現代科技來代替自然魔力能量塔。

　今天過來找你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你能允許我在南達山建立穩定的伊珀刻、地球傳送通道。

　我會送一批伊珀刻人類學者來地球學習真正的科學技術，也希望哈莉姐能說服米國政府，贈送一批落後的設備給伊珀刻，讓他們能早點恢復生產。”

　哈莉道:“派遣學者學技術沒問題，就當他們是外星留學生，有現成的制度和法律，很輕松就能搞定。

　生產設備和生活物資也沒問題。

　黑暗之夜危機結束後，地球又收到一大批外星捐贈，多到地球都用不掉，可以分一部分給伊珀刻，也可以將舊設備送給伊珀刻人。

　不過南達山並非我的管轄地，你得和當地政府好好商量。”

　小扎道:“現如今依舊是天眼會在負責《魔法之書》事件，他們配合當地政府封鎖了南達峰。”

　“如果只是天眼會的話，你可以放心，他們不會成為你的障礙。”哈莉看著亨特道。

　“我父親還被天眼會關著呢，我母親.”亨特環顧四周，問道:“康斯坦丁在哪?我母親的靈魂在他手裡。”

　哈莉拿出手機分別給渣康和沃勒發了條短信。

　渣康沒回應，沃勒秒回。

　“天眼會不是想關押你父親，黑暗之夜降臨後，他們必須立即撤離地球，然後帶上了你父親。”

　哈莉說得亮堂，沃勒的心思可不算亮堂。

　她真有通過老亨特要挾小亨特的意圖。

　不過不是為她自己。

　從哈莉那兒得到“死後轉世成仙王之女”的承諾後，沃勒便放棄追尋魔力、提升境界的想法。

　米國政府想從伊珀刻撈取些好處，沃勒只是為國服務。

　“康斯坦丁沒有回我的信息，但小扎和黑暗正義聯盟歸來的消息傳開，他必然主動找過來。”

　“那”亨特想了想，似乎沒什麽要說的了，便打算起身告辭。

　“哈莉姐，我先去大都會接我父親了。”

　“去吧，你們分別一個多月，亨特先生也很擔心你。今後遇到什麽事，隨時可以過來找我，不用再走大門，直接傳送就行。”

　諸神島上幫眾宗師晉級的純淨魔力水晶塊雖說是撿來的，可它其實有主人，主人就是眼前的眼鏡少年，哈莉打算還他人情嗯，也只是這種惠而不費的小人情。

　亨特又道謝一聲，便興衝衝往外走。

　走到大門口，他忽然呻吟一聲，捂著腦袋停了下來。

　“亨特，你怎麽了?”奧奇賢者反應最快，幾步走過去緊張問道。

　“我似乎想起了什麽.”亨特神色有些迷茫，“之前我有一段記憶被刪除，現在忽然恢復正常.感覺應該是這樣。”

　“誰能刪除你的記憶?”奧奇賢者驚奇道。

　哈莉等人也好奇地看向他。

　“讓我想一想.”亨特定了定神，閉上雙眼，站立著進入冥想狀態。

　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臉上和眼底都是疑惑不解。

　“好像沒人刪除我的記憶，我只是自己忘記了。”

　見他這糊裡糊塗的樣子，哈莉越發驚奇，“你忘記了什麽?或者說，現在你想起來什麽?”

　“我記起當日在塔羅牌世界所見之人的身份，那位哥特煙熏妝打扮的女士是‘死亡’，無盡家族的死亡女士！”亨特道。

　“塔羅牌世界?”

　很多人都一臉茫然，只有哈莉和上都陷入沉思。

　蒂姆·亨特長得很像“哈利波特”，在魔法界的名望也有點像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人還沒進入霍格沃茲，走到對角巷的大街上立即被人認出來，大家都和他打招呼，都把他當成傳奇。

　蒂姆亨特剛接觸到魔法，立即有一群魔法大佬找上門，主動做他的導師，每個導師都把自己最拿手的絕活毫無藏私地教給他。

　最後陌客親自帶他到上都夫人家，讓上都耗費心力搭建一個塔羅牌世界，幫蒂姆看清未來的道路，幫他做出最後的選擇。

　“塔羅牌世界”是一種佔卜技巧，上都夫人帶著亨特的靈魂在“未來”逛了一圈，讓他看到命運線上亨特做出不同選擇後的未來。

　在命運之河，亨特見到自己成為“魔能使者”，腳下屍骨累累，無數法師被他殺死。

　他怕了，決定放棄魔力做個凡人，徹底斷絕“魔能使者”的未來。

　而在遊覽“未來”的過程中，亨特遇到了命運老大哥。

　當時上都和哈莉猜測，亨特觀測自己未來命運的行為干涉到命運，驚動了命運花園中的命運老大哥。

　當時亨特說了個小細節，他見到另一個人過來找命運.

　“那天你說你突然忘記是誰來找命運，現在你又突然想起來，找命運的是死亡女士?”哈莉蹙眉問道。

　亨特使勁點頭，神色迷糊，“為什麽我會突然忘記，又突然記起來?”

　哈莉心中隱約有了個模糊的想法，“上都，你怎麽看?”

　上都沉吟道:“當日亨特在命運之河預覽自己的命運，看到很多未來的場景——對當時來說是未來。

　如果他將看到的某個關鍵要素說出來，有些事可能就不會發生，或者結果受到影響。

　這是對命運的巨大扭曲。

　所以當他開口準備說些什麽時，命運反噬降臨，讓他忘記了部分關鍵信息。

　從當日到現在，已經過去小半年，當日的未來已成今日的過去。

　某些事正在發生，或者已經發生，反噬結束。”

　“只不過說出來找命運之人的身份，怎麽就影響命運正常運轉了?”死人波士頓疑惑道。

　哈莉古怪一笑，“‘命運被死亡找上門’可是影響多元宇宙未來的大事呢，嘿嘿嘿.”

　法則海並非對某個非具體存在的形容。

　它真真實實地存在。

　那裡是多元宇宙之根，是最靠近“起源”的地方。

　法則海存在無數種法則，它們有的是宇宙基礎法則，有的來自神靈巫師。

　法則海的法則並非胡亂堆疊在一起，同屬性的法則編織成網，和對應屬性的宇宙基礎法則共同維持多元宇宙結構的穩定和正常運轉。

　隨著境界的提升，神靈巫師的法則還變得更強，在法則海內的“位置”更高。

　神王法則可以凌駕同屬性的法則之上，而在神王法則的上方.有人說更上方是“起源”，也有人說法則海是多元宇宙之根，樹根已經是最邊緣，再往外就真的是宇宙邊境了。

　沒人真正見識過神王法則之上的“根外之地”，一切推測終究只是猜想。

　哈莉宣稱要將《命運之書》交給“起源”處置，然後用力將書扔進了法則海。

　她是神王，把書“往上”扔，就是扔進“根外之地”。

　這種做法和說法，證明她也覺得神王法則之上是“起源”之所在。

　幾乎在蒂姆“記憶蘇醒”的前一秒。

　“啊，我的《命運之書》，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果然只能屬於我！”

　“根外之地”的盡頭，命運老大哥抱著半個門板大小的厚書淚流滿面，激動大叫:“魔女哈莉，你看到了嗎?你讓‘起源’來決定《命運之書》的歸屬，現在‘起源’做出了選擇，《命運之書》在我懷裡，我重新拿到了它！

　哈哈哈哈，天命終究屬於我不，不對，我即天命，我是命運，《命運之書》的持有者，命運之河的掌控者。

　魔女哈莉，你可以僥幸贏一次，但你不可能把把都贏。

　只要輸一次，你就萬劫不複。

　而我則是莊家，我有資本輸，輸一次、兩次.甚至十次、幾十次都沒關系。”

　命運老大哥叫了一會兒便逐漸冷靜下來。

　《命運之書》失而復得讓他太激動，有些失態，但他不會永遠失態。

　稍微冷靜下來，他拋棄雜念，不再去想與魔女哈莉的恩怨，開始仔細檢查《命運之書》的狀態。

　他抱著《命運之書》，眼睛似閉非閉，慢條斯理地往回走。

　他在“根外之地”的盡頭找到《命運之書》，接下來打算回歸命運花園。

　“《命運之書》果然千瘡百孔，幾乎無法修複魔女哈莉，你真該死！”

　《命運之書》落到命運老大哥手裡後，再次變成半個門板大小，表面上還顯出好似被書蟲啃食過的孔洞。

　密密麻麻的小蟲洞。

　當命運手持《命運之書》觀察命運之河的運轉狀態時，立即從書頁孔洞裡射出一束束光芒，光芒中有無數畫面。

　千百個書洞，千百束光，命運周圍環繞千百種不停變換的畫面。

　曾經，命運之書完好無損，天機不可泄露。

　此時，天機如同被機關槍打出千百個孔洞的熱水袋，四處漏風。

　“你是誰?”命運看到一個少年在看自己。

　“我，我叫‘蒂姆亨特’，你怎麽能看到我?”

　眼鏡少年有些吃驚，他在塔羅牌世界中見過很多人，他們如同3D電影中的人物，只能被他觀察、無法看到他，更加不可能與他交流。

　對面懷抱巨大書冊的兜帽男非常神秘，不僅能和他說話，還給他非常大的壓力，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

　“哼，擅闖我的領域，卻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命運心裡有些不高興，卻不是針對眼鏡少年。

　類似的場景實在發生過太多次。

　佔卜師的每次佔卜，都是一次對命運之河的窺探。

　不過很少有人能像眼鏡少年這樣，意識在命運之河中遨遊，還能看到他.看到他是巧合。

　這個少年的佔卜能力很強，或者幫他佔卜的人非常強。

　——咦，這個少年並非凡人，他的命運

　“蒂姆亨特，白魔法之祖的傳人，有點意思。”

　命運盯著少年，心中若有所悟，對方竟是神王的輪回轉世之身，難怪能這麽流暢地遨遊命運之河，難怪可以見到他，能直面他.

　“你的領域?”眼鏡少年縮了縮脖子，道:“上都夫人在為我佔卜未來，我現在應該在命運之河中，您難道是命運閣下?”

　“上都夫人.”

　命運眉頭微皺，剛要說些什麽，忽然眼前一花，哥特少女打扮的二妹出現在他對面。

　“大哥，別再這兒閑聊啦，你的時間到了。”

　二妹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看他的眼神讓他心裡發毛。

　“什麽時間?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命運一邊問，一邊用手摁住命運之書封面上的孔洞。

　千百束光芒消失。

　眼鏡少年的“根外之地奇妙遊”也宣告結束。

　“我來接你的。”二姐左右看了看，歎道:“我其實早就在這兒等你，這裡雖然沒有時間、也沒空間，但注定發生的事一定會發生。”

　“你是什麽意思?”命運老大哥有些心慌。

　二姐盯著他道:“多元宇宙一切生靈的命運皆在命運之河中，你也不例外。

　只不過你始終看不到自己的命運。

　過去你手持《命運之書》掌控命運之河的行為，本身就是一段命運。

　現在這段命運即將走到終點。”

　“不，你快走，趕緊離開我，我不想見到你！”

　命運老大哥急了，連連揮手驅趕自家二妹。

　二姐苦笑道:“每個生靈的命運都在命運之河中，每個生靈都免不了要見我至少兩次，一次是出生， 一次是死亡。”

　接著她又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大哥，“咱三弟都走多少回了，每次都平靜自然、風度翩翩、氣度斐然，你總不能不如他吧?”

　說到這兒她噗哧笑出聲，大大的眼睛裡盡顯期待，“話說我已經送走過很多兄弟姐妹，唯獨大哥你嚴肅沉靜、規行矩步、道貌岸然，幾乎沒犯過錯。

　都快兩百億年了，我還是第一次送你走呢！”

　命運老大哥深呼吸幾口氣，強行鎮定下來，氣度斐然地問道:“即便我的命運走到終點，誰來殺我，誰能殺我?

　即便你要接走我，至少先讓我死亡吧?”

　二姐盯著他的腳，慫恿道:“你試著再往前挪動一步，一步踏出，立即嗝屁。”

　命運老大哥有點腿軟，立即穩定身形，一動不動，“誰要殺我?魔女哈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