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問道:“那些打算喜迎王師的文明，都預言到什麽樣的未來?”

　“他們的預言家說，來自大全能宇宙的四位巨神將代表更高層的力量，對宇宙文明進行一次考驗，被選中參加考試且成績合格的文明將跟隨四巨神離開這個貧瘠且封閉的舊宇宙，飛升到大全能宇宙中一個充滿無限潛能的新世界。”

　哈爾喬丹表情奇怪道:“為什麽他們的預言和你的相差這麽大?甚至相互之間也各不相同。

　你不是說起源有意通過命運之河的波動，對‘四巨神事件’中的文明星球發出警告嗎?”

　哈莉淡淡道:“即便直接明了、沒有遮掩的公開演出，1000個觀眾也能分析出1000個哈姆雷特。

　命運之河和預言家之間隔著無數層未知的迷障。

　能做到盲人摸象，觸碰到真實命運的一部分，已經是最頂級的預言家。

　想讓所有預言家都看到全部真相，完全不可能。

　即便和戲曲演出一樣，命運波動直接明白地表達出來，不同人依舊會出現不同的解讀。”

　“你的意思是，就連你當初的預言也不一定準確?”哈爾皺眉道。

　“我可不是‘普通觀眾’，我能讀到劇本，能看透作者的內心。”

　哈爾張了張嘴，最終將心裡的懷疑和遲疑都咽下肚，問道:“我們要不要警告他們?”

　哈莉反問道:“最近一個月，地球上出了很多潤人，你知道不?”

　哈爾愣了愣，然後點頭道:“四巨神的消息雖未公開，但有門路的權貴第一時間便已知曉。

　他們剛經歷過黑暗之夜的大恐怖，此時猶如驚弓之鳥。

　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心悸難安。

　唉，他們能輕易離開地球，還多虧‘上都夫人佔卜事件’讓外星高等文明開通了廉價的直達航班，不然很多人連船票都支付不起。”

　哈莉借用上都身份給公開佔卜時，很多搖到號的地球人都會將佔卜目標放在外星球，去外星球邂逅外星貴女，去外星球買彩票，去外星球尋找“銀河秘寶”.

　這群地球人之所以能輕易前往宇宙任何星球，全靠“集體飛升事件”帶來的千萬人類新神。

　那群人類新神有最基礎的“類魔母盒”，可以開啟表面上零成本的超遠距離空間傳送——音爆通道。

　第一位搖號佔卜者被“宇宙滴滴司機”謀害後，銀河魔力球菠菜公司一邊在宇宙范圍內大力宣傳“宇宙滴滴司機”的危害，一邊聯合多個文明國家開通高等文明與地球的直接航班，船票還極為低廉，也是為了與宇宙滴滴司機競爭。

　銀河魔力球和外星高等文明這麽做只是為了自身利益，為了自家菠菜公司不變成地球佔卜者的提款機，為了避免地球佬“偶遇”自家公主，也為了獲取更多的佔卜名額總之，當初“上都夫人佔卜事件”中留下的“宇宙公交車”制度，極大地方便了想要潤去外星球的地球人。

　哈爾感慨道:“如今隻區區兩百萬美刀，就能購買一張直達蘭恩或科魯的船票。

　最近幾年，吃到地球星際化紅利的米國人有很多。

　尤其是‘上都夫人佔卜事件’讓一大批人成為億萬富翁。

　幫別人搖號都能輕輕松松日賺10萬美刀，在阿卡姆島擺地攤月入9000萬.

　經歷過那段瘋狂歲月的他們，壓根不缺兩百萬的船票錢。

　所以最近離開地球的有錢人真的非常多。

　跑路的人多了，四巨神的消息越發瞞不住，如今很多普通民眾也陷入了恐慌。

　唉，如果你早點開放方舟大陸，或許他們也不會爭先恐後逃往外星球。”

　哈莉冷笑道:“早在人奸大審判前，大統領就幫那些潤人傳話，讓我大開方便之門，方便他們提前進入方舟大陸。

　得知我不願為任何人走後門，大統領還建議我早點將民眾轉移到胃袋維度。

　轉眼間一個半月過去了，四巨神在哪?

　你覺得大吃星際化紅利、如今生活樂無邊的數億米國人，能忍受在狹窄空間裡扎帳篷、吃壓縮餅乾、身邊環繞人聲和屎尿臭味的生活?

　如果當初我真聽他們的，早早打開方舟大陸的大門，這會兒普通人早怨聲載道地逃回地球。

　先前為重啟地球生產花費的數百萬億投入，將白白浪費。

　未來再重啟，需要再次投入更多的錢。

　上次黑暗之夜生產遭到破壞，有外星文明捐款捐物資。

　這次地球佬自己瞎折騰，你有臉開口向外星文明索要捐款，他們也不願捐呢！

　沒有捐款，幾個國家承受得起這番折騰?

　到時候政府破產，民生凋敝，十多年地球星際化的成果一朝盡喪，全球陷入經濟危機，百萬美刀也買不起一塊麵包，無數民眾失去工作，甚至凍死餓死.誰來負責，誰負得起責任?”

　哈爾·喬丹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良久，他撇過頭，摸了摸鼻子，輕聲道:“你如果和心中焦躁的民眾解釋清楚，他們肯定能理解，也必然信任你的判斷，相信你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將他們送進胃袋維度。”

　“怎麽解釋?理論上，我們現在只知道上都的預言，對四巨神都不太了解。”

　哈爾道:“和他們說實話。”

　哈莉淡淡道:“我早已警告過你，在我們真正了解四巨神前，不能表現出對它們的了解，不能做出太出格的動作吸引它們的目光

　我們即將面對的不是地震、海嘯之類的自然災害。

　面對自然災害，我們可以有失誤，可以效率低下，因為無論自然災害多恐怖，都有離開的時候，世界總有恢復正常的一天，我們總有重建家園的機會。

　四巨神來自大全能宇宙——隻這一句，你也該感受到沉甸甸的壓力和渾身戰栗的恐懼啊！

　我們沒有犯錯的資格，一個失誤都不該有，一次錯失機會也不能有。

　一次失誤，就可能導致多元宇宙徹底毀滅，無數億生命全部死亡。

　這種時候你還想著以地球成為四巨神首要靶子的代價，來安撫民眾的怨言你腦子進水了吧?”

　哈爾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沒繼續爭論，問道:“我們什麽都不做，甚至不通知那些對四巨神有不切實際幻想的文明?“

　“即便他們保持四巨神是來拯救他們的好人的想法，對他們又有什麽壞處?即便你不惜吸引四巨神的目光、讓它們首先盯上地球，將所有秘密告訴宇宙各文明，對那些外星文明又有什麽好處?

　哈爾，我不是想打擊你。

　對待超越思維極限的未知力量，我們要保持最基本的敬畏和謙虛。

　不要想著自己努努力，就能一個人都不死，所有人都迎來happy ending。

　四巨神危機本質上是比巴巴托斯更厲害的神秘人，對另一個比它更強的人或組織的試探。

　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我們被他們認為是螻蟻。

　螻蟻可以在不被重視的時候靜觀其變、暗中觀察、出其不意、一擊斃命.如果你連‘螻蟻優勢’都主動放棄，那不是在努力解決危機，而是在努力解決自己。”

　哈爾揪了揪頭髮，神情煩躁且不甘，“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什麽都不做，太憋屈也太被動了。”

　“在四巨神降臨前，你什麽都不做，比你做什麽都強。”

　哈爾無奈歎口氣，離開了莉山莊園。

　但第二天他又來了。

　不僅他來了，正義聯盟的英雄也來了一百多個。

　“哈莉，‘巴巴托斯訓練營’這麽好的特訓項目，你怎麽不通知我們一聲?”

　看著躍躍欲試的眾英雄，哈莉搖頭道:“正義聯盟不需要特訓，你們天生就有‘莽’和‘虎’的buff。

　無論面對什麽敵人，無論實力差距有多大，你們都能毫無畏懼，嗷嗷叫著撲上去。

　比如之前的黑死帝、反監視者、達克賽德、巴巴托斯.“

　哈莉還真不是在調侃他們。

　哪怕強大如大超，本質上也只是普通人。

　正常普通人連直視神靈都做不到。

　黑死帝、反監大王、達克賽德這等既黑暗又狠毒的至高，遠比大多數神王更有威勢，可正聯英雄在他們跟前從來沒腿軟過。

　百特曼道:“我們只是在努力不讓自己露出恐懼的表情，並不代表我們真的能無視至高強者的威壓。

　我們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卻無法控制生命能級差距過大帶來的本能反應。

　‘達克賽德訓練營’可以增強我們的意志力，也可以讓我們對‘造物氣息’脫敏。”

　“好吧，訓練場上八扇門，你們自己選擇。”

　他們努力折騰自己、提升自我，多少對應付接下來的危機有點作用。

　比哈爾之前在宇宙中瞎折騰好太多了。

　完成人奸大審判後，黑暗之夜危機差不多徹底結束。

　地球人也逐漸擺脫黑暗之夜的陰影，重新恢復早前的正常生活。

　雖然潤去外星球的權貴沒減少，大趨勢卻有所緩和。

　因為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發現四巨神並沒如一開始猜想的那樣，很快便進入主宇宙。

　最早跑到外星球的那批人，甚至還跑回來一部分回地球繼續賺錢，以滿足他們家人在外星球的高物價生活。

　哈莉也很久沒接到山姆萊恩的電話。

　他早前隔三差五過來詢問四巨神的情報，詢問是否開始向方舟大陸轉移物資。

　甚至哈爾喬丹也不再去宇宙中打探四巨神的相關預言。

　他和其他正聯英雄都日漸沉迷於“巴巴托斯訓練營”。

　倒不是訓練營裡的修煉方式多有趣，主要是訓練的時候能讓他們看到自己身上明顯的不足之處，訓練之後也真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如此又過去大半個月。

　除了處理地球日常犯罪事件，正聯英雄幾乎在“巴巴托斯訓練營”安家。

　不僅是正義聯盟。

　黑暗正義聯盟、正義協會、自由鬥士等英雄組織都聞訊而來，加入訓練隊伍中。

　沃勒還特意來找過哈莉，想為天眼會特工與“自殺小隊”求取一份進入訓練營的名額。

　期間哈莉也和冥王哈迪斯去過熵之海洋。

　去了兩次，再也沒接收到任何來自隔壁宇宙的訊息。

　因為不確定四巨神何時到來，哈莉沒和之前一樣，在熵之海洋待好幾天。

　最近兩次都隻停留了半個小時左右，確定沒消息後立即回去。

　哈迪斯情緒有點低落。

　哈莉倒是很平靜，既然沒有太大期望也就不會失望。

　十月中旬，米國24年的大選進入白熱化狀態。

　連宇宙名記露易絲都親自下場，跟隨老爹來哥譚參加拉票活動。

　哈莉也夠給萊恩面子，不僅出席他的競選晚會，還上台當眾誇了萊恩幾句，親口為萊恩頒發了“愛米國者”證書:承認萊恩不需要走任何後門，就能在死後憑借對米國的愛，獲得進入英雄島的資格。

　“哈莉，謝謝！”

　今天萊恩要見很多客人，他的大女兒露易絲並不太願意和政客權貴們打交道，就專門過來招呼哈莉。

　哈莉站在陽台邊，看著外面霓虹閃爍的繁華街景，輕聲道:“我沒說謊，你父親算不得純粹的大善人，但單論愛國，罕有人能和他比。

　再加上他此生對米國做出的貢獻，他真的是我心中最適合成為大統領的人。”

　萊恩若是少參與些軍方的蠅營狗苟，憑他純粹剛直的軍人作風，甚至可以直接進入底層天堂。

　別人的罪孽多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萊恩身上的罪孽超過九成是為米國背負的，都是在為米國爭取利益時使用的黑手段。

　“阿寶也一直宣稱自己是愛國者，他的愛國情節有多高?能直接憑愛國心進入英雄島嗎?”露易絲好奇道。

　哈莉道:“如果想知道具體數據，可以去問山姆大叔。

　他能精準感應到每個人的‘愛米國之情’。

　我之所以說你爸爸是真正的愛國者，也因為山姆大叔曾評價過他。

　山姆大叔給很多人的‘愛國心’打過分。

　我甚至聘請他做了英雄島‘愛米國者資格評選人’。

　我支付他一定的信仰力工資，他則拿著政府遞交的‘愛國者名單’，挨個給名單上的每個人打分。

　滿分100分，只要高於50分便算及格。

　你老爹的分數高達80+，政府內部舉世無敵，恐怖如斯！

　阿寶似乎60出頭，我不太記得了，他也很愛國，但遠不如你老爹。”

　露易絲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我父親清正廉潔、勤勤懇懇、盡忠職守，的確是當之無愧的愛國者。

　就憑他高達80+的愛國心，未來成為聖徒也不是不可能，對吧?”

　哈莉瞥了她一眼，“難道我之前沒告訴過你?若沒有英雄島，你老爹死後要下地獄。

　他很愛國，但他身上的罪孽一點也不低。

　絕大多數人是為了一己之私犯罪，也有少數人為組織、為集體背負罪惡。

　你父親既屬於前者，也屬於後一種，但凡他出生在好一點的國家，或者他的兒女爭氣點，他死後應該可以直接進入天堂。”

　露易絲斂去笑容，皺眉道:“好一點的國家是什麽意思，米國還不夠好?還有兒女爭氣點我和露西哪裡像紈絝子弟了?”

　哈莉道:“咱們現在討論的是罪孽和功德，好點的國家自然是指遭孽少、少整黑活兒的國家，國家本身不一定要多發達。

　兒女爭氣，也不一定要在事業上取得多大成就，同樣是少遭孽，少整黑活兒。”

　露易絲激動道:“米國軍方經常不做人事，我承認，可我和露西——”

　哈莉擺手道:“別帶上露西，只是你。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面的場景嗎?

　當時米國政府在北極冰山裡發現一艘外星飛船，你利用特權進入飛船搜集新聞素材，負責保護你的兩個米國大兵當場慘死，你本來也該命喪黃泉，但你運氣不錯，遇到了超人，也遇到了我.我想說的是那兩個慘死的米國大兵。

　若他們冤死造成200點罪孽，你自然首當其衝，獨佔八成，剩下40點卻有大半要歸你老爹。

　沒他濫用特權，米國大兵不會理睬你，你壓根進不去營地。

　這只是一個例子，卻不是特例，類似情況你應該經歷過很多。”

　露易絲端著酒杯，愣怔當場，久久沒有一個表情變化，也沒說一句話。

　“哈莉，抱歉，今天來的客人實在太多了。”

　沒一會兒，紅光滿面的萊恩大統領笑呵呵走過來。

　看到女兒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又關心道:“露易絲，這幾天跟著我東奔西走，累著了吧?”

　“我”露易絲眼神愧疚，剛要和老爹說幾句溫馨之言，哈莉臉上的淡笑忽然被凝重取代，“山姆，它們來了。”

　“誰來了?”萊恩大統領還探頭往陽台外看了一眼。

　“四巨神。”

　“四巨神偶買噶，你是說四巨神終於穿過起源牆窟窿，進入主宇宙了?”萊恩反應過來，失聲驚呼道。

　哈莉本體回歸地球後，依舊留了一道精神投影守在起源牆窟窿處。

　除了她的投影，現場還有百來個不怕死的燈俠。

　當初她佔卜到歐米伽巨神的相關信息後，就明確告訴哈爾喬丹:她本體會離開，他也應該通知修補起源牆的燈俠離開，但如果有燈俠願意慷慨赴死，去試探四巨神的力量和想法，她也樂見其成。

　哈爾和隊友們說了實話。

　千余燈俠走了九成，余下百人悍不畏死，繼續用色光能量修複起源牆裂縫。

　“趕快離開，四巨神要進來了！”

　哈莉的投影首先感應到異常的能量波動，立即向所有燈俠傳音。

　“哈莉，你確定嗎?”約翰·斯圖爾特連忙飛到她身邊詢問道:“從孑遺留下的監視儀器上看，讀數並沒出現太激烈的波動。”

　“那台儀器只能監視情感光譜的波動，而不是四巨神自身的能量波動。”

　哈莉掃視向她靠過來的一眾燈俠。

　他們依舊沒有立即跑路的意思，一個個臉上還露出決絕和堅毅的表情。

　“你們不會真打算和四巨神拚命吧?”

　“我們不怕死，也有為宇宙犧牲的覺悟！”斯圖爾特肅容道。

　“你們別衝動，不要直接喊打喊殺，先上去和它們交流，用敬語，見面就鞠躬.”哈莉遲疑一瞬，掃視他們問道:“你們中有誰比較擅長鞠躬?如果能姿勢優美地五體投地，那最好。”

　一眾綠燈俠表情扭曲，叫聲中帶著明顯的慍怒。

　“奎茵小姐，我們寧願死，也不會向任何強權屈服，更不會屈膝跪拜。”

　斯圖爾特也皺眉道:“從加入綠燈軍團開始，我們就有了戰死星空的覺悟，我們的榮耀和尊嚴不會允許我們向敵人奴顏婢膝。”

　哈莉歎道:“你們的這種反應，讓我很高興”

　見他們又都露出傲然之色，不少人嘴角還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她又連忙解釋道:“別誤會，我不是高興你們傲骨嶙峋、悍不畏死，我是高興你們反應一致——都覺得五體投地很沒臉，很可恥。

　你們來自不同文明，不同種族，文化和習俗都不一樣。

　可你們對屈膝跪地的態度一模一樣，這讓我很放心，很開心。

　這說明屈膝跪地果然是宇宙通用的表示謙恭和敬意的姿勢。

　那麽，它可能對來自大全能宇宙的客人也有用。”

　“有用我們也不用。”有綠燈俠喊道。

　“唉，為了多元宇宙的安全，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是第一層境界，你們厲害！”哈莉向他們豎起大拇指，誇讚一句後，繼續道:“為了多元宇宙的安全，生死榮辱全都置之度外，境界又提升一個檔次。

　現在，我問你們，有誰願意做‘二層境界’的志願者?”

　百來個綠燈俠再次表情扭曲。

　他們不蠢。

　蠢貨壓根不會被燈戒選中。

　哈莉的話術和目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但這不是陰謀，即便明白也沒用。

　“哈莉，你也不打算離開?”斯圖爾特問道。

　哈莉道:“宇宙內的頂級強者向客人五體投地，是最高禮儀;宇宙內最強者稍微表現出不自信，就會讓客人瞧不起整個多元宇宙。”

　斯圖爾特嘴角抽了抽，道:“哈莉，你放心，我腦子很清醒，不會做你主動代替我們跪接大全能宇宙客人的白日夢。

　我的意思是，等會兒萬一發生衝突，你有沒有把握攔下它們?”

　“那就要看你們了。”哈莉環顧眾燈俠，繼續PUA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四巨神最可怕的不是它們實力有多強。

　而是我們對來自大全能宇宙的它們一無所知。

　所以，你們明白了?

　你們拖延的時間越久，套的話越多，我對它們的了解越多，戰勝它們的把握越大。”

　眾燈俠以目示意，相互間用眼神交流。

　哈莉看了牆窟窿一眼，表情嚴肅道:“它們快來了！二層境界的志願者趕緊排成一排，現在就去窟窿邊上站好。

　等四巨神進來，你們立即高呼‘奴才恭迎偉大的歐米伽巨神降臨’。

　盡量奴顏婢膝些。

　五體投地的動作一定要流暢自然，不要太僵硬，更不能面無表情，一定要笑。

　真誠中帶著些諂媚的笑容，絕對是大全能宇宙通用的表達友好的方式。”

　有個身材高大健美的紅皮膚燈俠忍不住了，悄悄用燈戒傳訊斯圖爾特，“你們地球人迎接客人的禮儀如此原始、如此沒有尊嚴嗎?

　還是魔女哈莉自己思想封建，以己推人，覺得四巨神和她一樣的愛好?”

　哈莉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下。

　斯圖爾特尷尬回信息道:“可汗你誤會了，我們米國人連鞠躬都少，更不可能跪地行禮。

　別看哈莉實力強、身份尊貴，她和普通民眾交流時，也能做到精神層面上的平等相待。

　你想一想，如果她真的把普通人當奴才，也不會在乎我們的死活了，不會三番幾次提醒我們快離開。”

　“喂，大個子，我在喊你呢！”

　可汗還在閱讀斯圖爾特的信息，就被身邊燈俠拍了幾下，還被示意向前方的哈莉看去。

　“你喊我?”可汗指著自己，表情疑惑。

　“我問你在第幾層境界。迎賓客中需要一個門面擔當，我覺得你相貌堂堂，可堪大用。”哈莉道。

　大個子燈俠心中狐疑且驚慌:莫非她知道我在背後議論她?莫非斯圖爾特出賣了我?

　他向斯圖爾特看了一眼。

　斯圖爾特愣了一瞬，然後輕輕搖頭。

　“如果我超越了第二層境界呢?”可汗喊道。

　“喔，你到達了第三層‘為地球安全忍辱偷生、以身伺敵’的思想境界?佩服佩服！”哈莉向他拱拱手，臉上也露出敬佩之色，語氣鄭重道:“既然你有此覺悟，我也不再勸你，你去吧，多元宇宙的安危、億萬萬人的生死，都系於你一人之身啦！”

　“我去做什麽?”可汗茫然道。

　“以身伺敵、忍辱偷生啊！”哈莉解釋道:“等四巨神降臨，你除了跪地迎接，還要匍匐前進到巨神跟前。

　不等巨神反應過來，便主動引動契約法則，大聲發誓‘為奴為婢，永世追隨’。

　我十分肯定，法則海會響應你的誓言。

　當然，我也會幫你達成所願。

　只要主仆誓言一成，四巨神便永遠無法擺脫你。

　它們去哪，你也會跟著去哪。

　我畢竟不是本體，可能攔不住它們。

　它們若離開牆窟窿的范圍，我們很難知道它們的動向，那時便全靠你啦！”

　大個子燈俠目瞪口呆、渾身僵硬。

　“快去吧，四巨神要來了。”哈莉再次催促道。

　為了表明時間急迫，她還聲如洪鍾般靈魂傳音:“四巨神進入宇宙倒計時，10，9，8”

　見她連倒計時都弄了出來，還進入最後十秒范圍，包括可汗在內的“迎賓使”都下意識往起源牆窟窿的位置飛去。

　到達窟窿邊上後，還按照哈莉的指示排成一排。

　臉上擠出有些僵硬的諂媚微笑，身體做好跪地拜服的準備。

　“笑得自然點，身體不要這麽僵硬。”

　哈莉趁著倒計時的空擋，快速教他們調整心態和動作。

　“群星在上，我們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活了一輩子，我從來沒想過向別人跪拜行禮，還一臉諂笑.”迎賓隊伍中，精靈燈俠阿瑞莎叫道。

　斯圖爾特強笑道:“我們是綠燈俠，綠燈俠能做到任何事。我們不是在向某個人諂媚，我們是在守護多元宇宙，守護億萬萬生靈。”

　這個餿主意是哈莉提出來的，為了表示對她的支持，他只能硬著頭皮成為“二層境界”的志願者。

　“轟隆隆！”倒計時歸零之時，起源牆果然發出激烈的震動。

　牆窟窿的位置還鼓起一個大包，仿佛火山爆發，有岩漿要從這個位置噴出來。

　“它們來到大門口，快喊！”哈莉提醒道。

　“恭迎偉大的歐米伽巨神降臨！”二十多個迎賓使朝著窟窿的位置大喊，不僅嘴巴喊，還通過燈戒發出精神力波動。

　“要自稱‘奴才’討好它們！”哈莉喝道。

　“BOOOOM！”

　無比璀璨的光芒從牆窟窿裡噴薄而出，仿佛鑿壁借光的隔壁住著一個太陽。

　光輝雖強盛，卻毫無殺傷。

　太陽光落在身上還有暖烘烘的感覺，起源牆洞裡噴出的光柱卻隻遮擋眾人的視線。

　哈莉甚至連視野都沒被阻擋。

　她親眼看到四個百萬米高的鋼鐵巨人從直徑未超過50公裡的窟窿裡飄出來。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身高超過一千公裡的鋼鐵巨人從不足50公裡直徑的窟窿裡鑽出來;它們四個並排站在一起，肉眼看上去還遠遠無法堵住窟窿，有無盡的光芒越過它們，從窟窿裡飆射出來感覺上像是四個兩米高的正常人，站在二十米寬的學校大門口。

　哈莉明白，起源牆內沒有空間和時間的概念。

　從四維世界看到的50公裡直徑，並非窟窿的真正大小。

　此時千公裡身高的巨人無法堵住50公裡直徑窟窿的矛盾畫面，來自更高維的視角。

　或者說，在更高的第六甚至第七維度上，四個歐米伽巨人遠不如牆窟窿那麽大。

　哈莉心裡輕松了很多:這四個歐米伽巨人的能級，竟然還不如起源牆。

　也即是說，它們並非他們之前預測的那樣，是超越了造物主的超脫者。

　但下一瞬，哈莉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

　四位歐米伽巨神無視邊上諂笑著五體投地的綠燈迎賓使，也無視她和防禦金膜的存在，一步邁出，瞬間消失無蹤。

　沒有空間波動，但它們不見了！

　起源牆窟窿中的光芒沒消失，卻在逐漸暗淡。

　迎賓使依舊保持五體投地的姿態，嘴裡不停叫喊，“奴才恭迎偉大的歐米伽巨神降臨”。

　呃，這會兒他們倒是願意自稱“奴才”了。

　罩在牆窟窿外面的半球形金膜，保持原樣，紋絲不動。

　但哈莉感應到歐米伽巨神穿透金膜罩子的過程。

　過程很短暫，刹那之間，可金膜猶如空氣，對它們毫無阻攔。

　“別喊了，歐米伽巨神不見了。”有燈俠叫道。

　歐米伽巨神還在牆窟窿內部時，綠燈俠什麽氣息也感應不到;等巨神降臨，強烈的威壓讓他們本能地頂禮膜拜，他們臉上沒有諂笑，五體投地的動作卻極為自然、非常順從，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巨神消失，他們又猛地清醒過來。

　“哈莉，歐米伽巨神離開了?你為什麽不攔住它們，它們現在去哪了?”

　斯圖爾特爬起來，環顧周圍一圈，重點將目光落在光芒璀璨的牆窟窿和完好無損的金膜罩子上。

　“你們快離開金膜范圍，四巨神帶進來太多大全能宇宙的‘混沌能量’。

　你們感覺不到痛，可你們的身體和靈魂都在受到持續性傷害。”

　哈莉一揮手，將他們送到金膜防禦罩外。

　“混沌能量是指牆窟窿裡射出的光芒嗎?它們有什麽危害?燈戒分析”精靈燈俠阿瑞莎低頭看著自己的綠燈戒指，表情驚訝道:“我戒指檢測不到光芒的成分和光譜，為什麽會這樣?”

　“你的燈戒怎麽可能檢測到宇宙外面的光——咦！”哈莉目光一凝，“那個大個子哪去了?該不會.”

　她表情變得古怪，思維沉入時間母河，反覆觀看剛過去的時間片段。

　因為四巨神的存在，時間之河的畫面異常模糊，且十分不穩定，讓哈莉無法快速鎖定目標。

　“哈莉，你在說哪個大個子?”斯圖爾特疑惑道。

　哈莉道:“自己隊伍裡少了一個人，你們都沒發現?”

　眾燈俠驚疑不定，立即左顧右盼。

　“啊，可汗不見啦！”

　“群星在上，可汗去哪了?”

　很快他們也發現達到“第三層思想境界”的大個子綠燈俠悄無聲息地沒了蹤影。

　“哈莉，可汗明明就在我邊上，怎麽會失蹤?莫不是四巨神擄走了他?”斯圖爾特擔憂道。

　哈莉怪笑道:“如果我沒看錯，還真是四巨神將他帶走了。那個大個子真是個實誠人，竟然真的以綠燈之力引動誓約法則，和四巨神簽訂了主仆契約，哈哈哈哈！”

　“啊，你剛才不是在開玩笑?”斯圖爾特懵逼了。

　哈莉聳聳肩，“我是不是開玩笑不重要，要看大個子自己有沒有較真兒。”

　阿瑞莎思索著道:“我似乎想起來了， 可汗先前的確在喊‘為奴為婢，永世追隨’。”

　其余燈俠也紛紛開口。

　“當時我腦袋渾渾噩噩，只顧著自己大喊恭迎歐米伽巨神，沒注意到可汗的動作。”

　“歐米伽巨神太可怕了，我心裡本來對跪拜之禮非常排斥，更不願自稱‘奴才’，可歐米伽巨神的光輝讓我感覺自己渺小猶如塵埃，下意識覺得自己卑賤、巨神尊貴神聖，腿一軟，‘奴才’便脫口而出。

　有沒有可能，可汗和我一樣?心神被歐米伽巨神的威壓所震懾，為奴為婢的誓言脫口而出?”

　哈莉輕輕點頭，“很有可能！其實這是好事，四巨神似乎化為四道法則投入法則海，連我都追不上，也弄不明白它們的狀態。”

　“四巨神變成了四道法則?怎麽變?”斯圖爾特驚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