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強忍著寒冷,龜縮成一堆的師徒三人,眼前突然蹦出一個富貴少爺來。
德福這家夥跟那少爺胡亂掰扯著,還真套了不少信息,一個是黑熊嶺金大小姐今日上吐下瀉,一個消息是這裡的山賊圖財不圖命,該有的信譽還是有的。
“師傅,她吃了您老的藥,終於有起色了。”德福高興的很。
喜來樂躺在稻草強連眼睛都沒睜,信誓旦旦的回了一句,“不見氣色才是怪了,我可是下了猛藥!”
王康看到喜來樂臉上的笑意,心裡跟著高興了一會,不過隨之也從這句話中,聽出喜來樂的智慧,: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師傅,自來的時候就沒想過那麽容易下山啊!
東北的冬季太冷了,雖說家裡的床沒有褥子,但是好歹還有個熱炕,有床棉花被子。
而這山洞裡僅僅只能避風,實在把三人凍的狠了。
沒多久,二當家滾地龍就走了進來,“喜來樂出來,大當家有請!”
三人這才出了牢房,見到了久違的太陽,德福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想搓掉身上的晦氣。
王康此時能當透明人就當透明人,沒辦法,人家喜來樂社會經驗比自己多不說,更是一代神醫,而王康初來乍到,多聽多看總比多嘴更受歡迎。
當年大學畢業那兩年,他就是這麽熬過來的,對此,王康很有經驗。
到了聚義廳之後,大當家和喜來樂一頓對話,讓王康得知金大小姐病情得以好轉,三人頓時喜出望外,畢竟大當家說了:治好了病就能回家。
可是讓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大當家一高興,登時要喝酒慶功,而且是一倒就是一大碗。
“乖乖,這一碗怕不是有半斤吧?就這麽空腹喝?而且是一口氣喝下去?”王康看得臉都綠了。
再看看喜來樂和德福,這爺倆也不是能喝的樣子,倆人臉色就差比茄子白一些了。
大當家的起碼五六十歲了,端起碗衝著喜來樂說道,“這次你救了小女,著第一碗,我敬你!”
喜來樂臉色一苦,“唉,大當家的,您悠著點,悠著點!”
王康和德福對視了一眼,他明顯看到德福眼裡那如釋重負的亮光。
喜來樂伸出大拇指,“大當家的,您真是,真是酒量如海啊,可是我喜來樂不善飲酒,這麽大一碗酒,我實在是喝不下去啊!”
德福趕忙搭腔,一邊作揖一邊鞠躬道,“奏是,大當家,我師傅平時不喝酒,多聞一會也能醉了,不如,不如以茶代酒如何?”
喜來樂連點腦袋,趕忙跟著德福的話茬子說道,“對對對,以茶代酒如何啊?”
大當家不高興了,我特麽為了鎮場子,這麽大年紀都喝完了,你現在卻說你不能喝,這是給你臉了?
“喜來樂,大老爺們豈能不喝酒?”說完還頓了一下,看到為難的喜來樂,再次開口道,“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金某人!”
三當家到底還是大當家的人,頓時不服氣了,“就是啊,大當家的都喝了,你要是不喝,那就是把我們大當家的曬這兒!”
地下的小囉囉門齊聲把長槍使勁往地上杵,“喝,咚!喝!咚!喝!咚!”
三聲喝一出,德福頓時不敢插嘴了,喜來樂臉色更苦了。
過了好一會,喜來樂才為難說道,“大當家的,不是我不喝酒,這是我沒這個本事啊,對不對啊?”
德福看到喜來樂一直對自己擠眼睛,
他趕忙開口道,“是該喝,不對,師傅你看我幹什麽啊?” 喜來樂轉過身來,走近德福,“德福啊,你看師傅這身子骨,能經得住那碗酒嗎?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得替師傅頂上啊!”
德福瞬間快哭了,“師傅,這哪是頂上的事啊?這哪裡是喝酒,分明就是在飲驢,白說一碗,就是半碗,我也得鑽桌子底下去!”
喜來樂頓時不樂意了,“唉德福,要不是師傅救好了小姐的病,你的腦袋還能呆在脖子上麽?”
“那是兩碼事!”
“報效師傅的時候到了,上!”喜來樂根本不管德福願意不願意,話語中充斥著說不出的堅定。
“可是還有師弟啊,你為什不讓他上,師傅啊,你看師弟人高馬大的,一定比咱們強些吧?”德福瞬間想起了王康,直接就把王康賣了。
“德福,你想清楚了,你師弟得的什麽病你難道不清楚?這狀元病沾酒即倒,莫說一碗酒,你就是小小的一盅,他也會立馬躺下,這一碗酒要是喝下去,王康可就去了閻王爺那報到了!!”
王康走上前來,對著喜來樂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喜來樂一把拉起王康,迷惑不解道,“王康你這是做甚?”
王康起身,對著喜來樂拱了拱手道,“多謝師傅救命之恩,弟子無以為報,師傅有其難,弟子受其過,想來以寨主老英雄的酒量,一碗定然是不夠的,第一碗就由我來吧!”
說完,也不顧喜來樂拉扯,端起酒就“咕嘟,咕嘟”喝了起來,一滴酒都沒灑出。
不過這貨帥不過三秒,還沒來得及把酒碗放回桌子上,人就倒了。
“德福,人命關天,不想你師弟死就趕快拿銀針來!”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大拇指用力的按向王康的足三裡穴位。
二當家喜歡金大小姐,自然不敢把喜來樂得罪死了,趕忙出手查探王康脈搏,“脈象如此之弱,你們真不是演戲?”
大當家聽了之後將信將疑,也拉起王康的胳膊診了診脈,“還能救?”
喜來樂臉色不好看,“能救,快把他扶起來!”
說完就掰開王康的嘴巴,伸出手指扣喉嚨,直到王康吐了之後,喜來樂才接過德福拿來的銀針,開始了後續的救治。
一刻鍾過去之後,喜來樂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一臉噓曦的說道,“幸好,幸好吐出來了,若是再晚一會,老頭子我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令徒得的這是什麽怪病?你們說什麽狀元病,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了,為何沒有聽過?”即使大當家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問了起來。
喜來樂丟下毛巾,“老頭子也是前幾年再京城的時候,有幸在王爺府上看了不少醫書,這才發現書上有很多狀元之才得過此病,尤其是寒門書生,此病一出,群醫束手無策,得此病之後,症狀類似消渴症,但是又和消渴症有所不同,小便不會發甜,所以我給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狀元病!”
“這小子以前讀過書?”二當家不認字,對讀書人很有意見。
德福一臉的不以為然的回道,“哼哼,少見多怪了吧?若不是如今洋鬼子禍害,你應該問我師弟是進士還是同進士。”
喜來樂這回倒是沒有反駁德福,強笑道,“我大徒弟說的是,得此病者,尤其能病到此種程度者,據醫書記載,最差也是同進士,所以我給取了個名字叫做狀元病。”
“令徒竟如此大才?”大當家心動了。
他閨女風華正茂,雖說是為了避開滾地龍的追求,揚言誰能救了她,她就嫁給誰,可是有更好的人選他怎麽能放過?
“這種病除了不能飲酒之外,還有沒有其他隱患?”
喜來樂搖了搖頭,“症狀倒是不顯,只要一日三餐齊備,基本與常人無異。”
二當家聽到這裡,臉色頓時鐵青,他可知道金大小姐的誓言,再加上大當家此刻的表現,若是他還看不明白情況,那就不配二當家的稱號了。
只見滾地龍舉起酒壇,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直到酒水把面龐全部打濕,他這才哈出一口烈氣,放下酒壇,紅著眼睛離開了聚義廳。
“喜郎中,你和你大徒弟本不該逃了這一碗酒水,只不過你小徒弟舍命破局,這才使得你們逃得一難,我也不彎彎繞繞了,小女曾在這聚義廳,當著眾家兄弟的面揚言,誰若是能治好她的病,她便下嫁於誰,喜郎中,我想你不能讓小女,在眾兄弟面前食言而肥吧?”
喜來樂頓時為難了起來,山賊重義氣不假,可只要是正常人家,誰希望和山賊搭上關系?這不是廁所打燈籠,找死麽?
“大當家,這事可否容我和王康商量商量?”
大當家不點頭也不拒絕,直勾勾的盯著喜來樂,那神情如何形容?
狀若猛虎,擇人而噬也不為過!
德福一看躲不開了,趕忙拉了卡自家師傅長袖,一臉賠笑的說道,“我師傅是說,要和師弟準備準備,順便商量商量吉日吉時!”
喜來樂此刻只能委曲求全,“對對對,我說的是商量商量吉時。只是這酒我可以喝,只不過大小姐的病,我已經給治好了,可那山洞裡那還關著不少郎中,我喝了這碗酒,還請大當家高抬貴手,這些郎中家裡的大人孩子,還不知道該急成個什麽樣子呢!”
大當家哈哈大笑,“我請他們來就是為了治病,現在病治好了,我留他們幹什麽?”
喜來樂二話不說自顧自的倒了滿滿一碗,幾口悶了下去,喝完還誇了誇好酒,大當家看他果然不勝酒力,連站都站不穩,一擺手,讓人送大家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