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劍山遙遙在望，黃爍卻察覺一旁的大壯有些異樣。這異樣很輕微，但兩人是在太熟了，哪怕大壯極力掩飾，黃爍還是察覺了。

突然身形一滯，停了下來。大壯不查，衝出去了數百米才停住身形，折返回來。

“哥，怎麽了?”

“打個招呼，我們走。我也是暈了頭了，難辦又不是不能辦，何必拿自家人的性命去為外人拚搏。娘希匹，劍盟的死活我管不了，劍宗我還真能不管了?一幫王八蛋，等著吃現成的吧，算老子欠他們的。”

大壯臉色數變，最終長舒口氣，傻乎乎的咧嘴一笑。

“謝謝，哥。”

“謝個屁，我只是被開除劍盟了，劍宗又沒開除我，老子還是劍廬當仁不讓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你小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咱兄弟沒必要遮遮掩掩。”

“嘿嘿，哥，我不也是怕你難做。”

黃爍長歎口氣。

“難是肯定難啊，但也不是不行。救人嘛，量力而行，求個心安。要是因此再讓你心不安，成了心魔，那不是胡鬧麽。行了，不打聲招呼?”

大壯聞言嘿嘿一笑，對著天劍山的方向張嘴喝了一聲，一道無匹劍芒從嘴中噴出，劃破長空，割裂了無數雲朵。

“好了，哥，走吧。”

兩人轉換方向，直接離開了。

大壯和黃爍其實有著根本的不同，黃爍自身是個矛盾體，他既有一個理工男的理性思維，又有著一個穿越者莫名的浪漫主義情緒。這讓他做事時常看起來有些矛盾，一會兒冷靜的分析得失，似乎不近人情，一會兒卻又責任心泛濫，自覺承擔起了莫名的重擔。萬物皆有來由，一個人的性格和選擇也和他的經歷密不可分。

但大壯不同，他就是一個純粹的土著，一個正常的天驕，一路走來經歷的也都是最正統的修行者和劍修的教育。

所以對於黃爍來說，拯救人族，是他給自己強加的責任，而在完成這個責任的過程中，他又是一個理智的理工男，可以說天下萬物皆為工具，努力做到以最小的代價拯救最多的人，對他來說就是問心無愧。

但對大壯來說，他的堅持只有兩個，宗門利益和兄弟情義。所以黃爍叫他，他義無反顧的來了，黃爍讓他殺神，他也一聲不吭的做了，沒有懷疑，沒有疑慮，有的只是對兄弟的信任。

對他來說，不過就是殺人和被殺罷了，這點小事在兄弟情義前一文不值。

但是當黃爍準備把劍盟拖下水的時候，大壯猶豫了。一邊是授藝之恩，傳道之情的宗門，一邊是最信任的兄弟，當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讓他怎麽選?可以說直到黃爍開口，大壯都沒想明白，表面無事，內心早已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萬幸，黃爍在最後關頭還是發現了。

當然了，這件事也不怪黃爍，在他理性的思維中，這對劍盟其實是好事。

這個大世界大劫當前，黃爍要救人，但他要救的是那些無力反抗的凡人，對修行者他的態度可並不好。這些高高在上習慣了的修行者，黃爍並沒有耐心去一點點的修正他們的思想。在他看來，想要求生，想要在大劫中生存下來，既然擁有力量，那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願意為凡人做點事的，憑著功勞，就能得到救贖。否則，沒親非故，黃爍又憑什麽救他們。

黃爍自身對劍盟沒什麽感情，那自然劍盟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須做些什麽，爭取那一線生機了。這才是黃爍準備找劍盟的目的，給他們一個機會。

但黃爍確實忽略了大壯對劍宗和劍盟的情感，

他沒想到這會影響到大壯的道心。所以察覺後，果斷放棄了。多大點事，只要大壯開口，憑著自家兄弟的面子，安置一群劍修又算什麽大事，總不能真讓這個死腦筋生出心魔吧。放棄了劍盟這個後備計劃，那麽原本不算計劃的計劃，就只能被迫上線了。

其實對於黃爍而言，他需要也不真是乾掉上宗。準確說他需要的是有組織能力的當權者。例如北域的皇朝，南域的墨宗，劍盟。因為那些凡人天南地北的，真不是黃爍想救就能救的。哪怕有著青燈大世界接納，也需要最起碼的人員聚集和運送。這些絕不是黃爍一個人有能力辦到的，這就需要各個地頭蛇，發揮他們的影響力和組織能力了。

乾掉玄宗和易宗，取而代之自然是最直接簡單的方式，但現在皇朝的軍隊和劍盟都不能用，那就不得不考慮合作了。

雖然黃爍對這些上宗弟子沒什麽好感，本是不希望這些家夥把他們的高傲帶到新世界去。但如果沒得選，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這種內部矛盾，不過是多花些時間，用上幾代人還是能掰過來的。

但當前的問題，卻是雙方沒有任何信任度。還不像墨宗，有著青燈洞天為引，一幫技術男還是好拿捏的。但是玄宗和易宗明顯更世俗，黃爍真沒信心和他們能交流。幸好還有個不完整的備用計劃，也許能有用。

另一邊，天劍山，一道劍光突然衝天而起，王動面色冰冷的立於半空。

這時候遠方一道劍芒也終於到了，強弩之末的劍芒，沒讓王動有任何防禦的動作，任由那道劍芒肆意的吹動一頭黑發。

這時候，另一道劍光停在王動身邊，燕無鋒探手在空中抓了抓，似乎虛空中有著什麽存在。

“怎麽?剛才還跳腳要殺人呢，不去追回來麽?”

大壯悄然離開，本就閉關，數日不露面也沒引起他人的關注。但是聖域一戰，連秋水寒都殺了。劍盟又不是沒有情報通道，這麽光明正大的大事，怎麽可能沒聽說。雖然情報中沒提大壯，但是一個劍修，一個這等水平的劍修，掰著手指頭也能數過來，

王動當即就殺到了大壯閉關的密室，一劍劈開房門，不出預料，早已空無一人。

這把王動氣的，自家多聽話乖巧的弟子，怎麽就會私離宗門，犯下此等大忌。現在的劍盟人多了，規矩也大了，很多事早已不像之前劍宗時候那麽隨意了。違反戒律是要嚴懲的啊，否則無法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