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噬魂鰍逐漸變換的外形，黃爍的表情怪異了起來。

按理說，值此大劫將起之際，前有王動赤鯢化離龍，這噬魂鰍雖說是怪，但依舊不脫鱗甲直屬，進化為龍並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這種事現在黃爍見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是看著噬魂鰍逐漸變得像蛇又像龍，背上卻有一對巨大的羽翼，黃爍忍不住就嘀咕了起來。

他認知中的龍，飛行靠的都是騰雲駕霧，對能量的操控。所以龍是不會有翅膀的，但事無絕對，還真就有一種龍，記載中身披金色鱗甲，背生五彩羽翼，這種龍名為應龍。

但黃爍並不覺得吳銳有資格駕馭應龍，否則可就要換他不平衡了。

應龍，應德，應時之龍，又稱黃龍，真龍，祖龍。對其的記載很多，很雜，不但有些過於誇張，有些還相互矛盾。最誇張的甚至有應龍孵化盤古，重開天地的記載。不過相對公認一些的包括太一之妃，生下鳳凰，建馬。戰績方面參與擊殺了蚩尤，誇父，相當亮眼。

所以黃爍並不認為而吳銳有資格駕馭應龍。果然即便如何變化，顏色依舊是濃如重墨的黑色，始終也沒長出龍特有的龍爪，龍角。看樣子更像是條蛇。

一個長翅膀的大蛇?那豈不是羽蛇?

羽蛇也是神，只不過這是美洲瑪雅神話中的神，一種司掌生死，豐收與風雨的神靈。

對於見慣了各種神話中的神獸的黃爍來說，本已波瀾不驚了。但是這突然冒出來的羽蛇還是讓他有些混亂。一直以來，他遇到的神獸都大致不出山海經，頗有些東方韻味。這突然冒出來個美洲的神獸，總感覺有些畫風不對。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似乎也正常。噬魂鰍本身生活在黃泉，神通噬魂，頗為沾染了冥界的死氣。而吳銳的蠱蟲之道，或者叫異變之道，卻屬於生命進化的細小分支。兩者結合，還真是生死結合，配得上一句司掌生死。

隨著一聲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興奮的嘶吼，羽蛇全身一震，無數細小的電弧被震散，也宣告了天劫的正式結束。

天道就這一點好，一切按規矩來。哪怕分魂被奪，硬是被激出了怒意，但該是什麽樣的天劫還是什麽樣，該給的好處一點也不會少。

吳銳這時候也解除了融合，從羽蛇體內冒了出來，當即就癱軟在地，虛脫的似乎連呼吸都費力。

兩人來到旁邊，大壯的注意力全在羽蛇身上了。師父王動有離龍，兄弟黃爍更是玄武白虎左右護法，受身邊人影響，他也對這種體型巨大，外形霸氣的存在有著天然的向往。

這羽蛇繼承了噬魂鰍的底子，完全放開，身長能有近千米。一身黝黑的細鱗，看起來沒了之前的猙獰，細潤如玉。頭部變化最明顯，細長的大嘴，有著明顯的毒牙，像龍又像蛇。尾部沒那麽明顯像蠍尾了，但是依舊保留了鋒銳的尾尖，一看就不好惹，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毒了。

黃爍則輕輕扶起吳銳，發自內心的誇了一句。

“好小子，夠拚的。”

吳銳無力的扯了扯嘴角，連笑的力氣都沒了。

看著吞了丹藥，默默調息的吳銳，黃爍腦中急轉。夠格的幫手又多了一個，這下自己的計劃就更富裕了，那也就能把目標再定的大一些，激進一些了。

黃爍拍了拍圍著羽蛇打轉的大壯。

“天劫這麽大動靜，肯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你去打發一下。”

大壯皺了皺眉，沒有拒絕，禦劍騰空而起。這天劫完全是計劃外的產物，他們雖然找了處偏僻之地密謀，但也沒跑太遠，還在劍盟的地盤。突然來這麽一出，劍盟不可能沒有察覺，不說別的，天劫一至，周邊萬裡之內的金丹以上高手都會有明顯的壓抑感。

所以一旦有人來探查，十有八九必是劍盟的人。黃爍可就不方便露面了，只能讓大壯去。但對大壯來說，也不是什麽好活。

他一露面，他人必然猜測是不是他突破了。畢竟他在劍盟一直都被稱為劍尊之下第一人，也是被眾望所歸的下一個劍尊。但是大壯跟黃爍時間長了，扮豬吃虎那一套學的溜熟。明明在金丹期就是劍尊了，卻絲毫未露，始終都以金丹圓滿的境界示人。

但問題是他又沒突破，明晃晃的天劫又在那裡，怎麽圓?怎麽說?

當然了，他們仨其實是可以一走了之的。吳銳雖然很虛弱，但是帶個人移動又能有多難。只不過這麽一來，劍盟就別想安生了。

任誰自家地盤有人突破元嬰，引動天劫，這都是頭等大事。要是連是誰都不知道，那大家也就別睡覺了。這就像自己國家境內搞了一次核試驗，結果不知道誰搞的，那還了得了?

所以這一面，大壯還必須露。否則真不知道發了瘋的劍盟會做出什麽事來。

飛到空中的大壯也沒什麽多余動作，只是放開了自身力量的約束，一道鋒銳劍氣衝天而起。馬上，一道劍光閃過，第一個到的不出意外永遠是機動性最強的王動。

大壯倒是整理了一套說辭，但是看到來的是最敬愛的師父，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他對王動可以隱瞞，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他無法說謊。

看著大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徒如子的王動心中一動，不等聲色的問道。

“可有對劍宗不利之事發生?”

大壯搖頭。

“可有對你不利之事發生?”

繼續搖頭。

“你可知情?”

大壯點頭。

王動看了一眼大壯，點了點頭。

“你早已到了獨當一面的地步，為師也就不說什麽了，以你的性子注意安全，別死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生怕慢了，讓大壯看到他眼中的憂慮。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子了，大壯的性子是被動型的，似乎除了修煉和變強，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欲望，對誠之一字可謂做到了極致，心無旁騖。能讓大壯既不報備，也沒有自己直接命令，悄無聲息就離開了天劍山，還弄出這麽大動靜，這絕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而這個世上，能如此讓大壯如此行事的除了自己，也就只有那個惹禍精了。不是說回不來了麽?看來真的是要翻天了啊。

王動從來不喜歡黃爍，這種不喜歡既不是性格相衝，也不是利益衝突，非要對比的話，可能類似婆媳之間的天生不對付吧。在大壯心中黃爍的分量太重了，重到王動極為不爽。關鍵這黃爍還是個無法無天闖禍精，每每出事都是捅破天的大事。順帶著也讓大壯數次身陷險地。

現在就更別提了，黃爍的簍子都捅上天了，這個時機回來找大壯，可想而知將有何等的大事發生。說不擔心是假的，但大壯不是小孩子了。雛鷹是要放其飛翔的，護在雄鷹翅下的雛鳥永遠成不了天空的霸主。

王動是劍宗的劍主，但他更是一個師父，宗門的意義就在於傳承。如果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宗門也要往後靠靠。畢竟傳承的核心是人，人在宗門就在。人不在了，宗門也就是一堆破磚爛瓦。

“此間事態已然查明，劍盟所屬，各守其職，不得妄動！”

王動直接動用劍尊權利，通報全盟，把那些各地趕來的人攔了下來。大壯無法對其撒謊，但他又何必知道全部，既然是弟子的選擇，無條件支持就夠了。

黃爍遠遠地看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王劍主真乃人傑，只是可惜了啊！”

吳銳在一邊一臉無語，他理解不了黃爍這句話。

王動是誰，天下劍修的典范。說一聲天下第一劍，其他幾位劍尊只會恭喜，絕不會相爭。別看吳銳現在翻身了，實力大增，但他也絕生不出絲毫與王動一較高下的念頭。

時勢造英雄，王動就是這個亂世中，老天爺給劍修，給劍宗最好的禮物。別看都是劍尊，幾位劍尊各有所長，相互間誰也不服誰，但唯獨在單純戰力這一塊，沒人敢和王動一較高下。

無論是心性還是天賦，燕無鋒他們比著王動都差了一線。很微弱的一線，但差了就是差了，能成為劍尊誰又是易於之輩，但這一線差距就像鴻溝一般，拉開了王動和他們的差距。

但是很可惜，對於黃爍來說，王動就像巔峰時期的諾基亞。無論其再優秀，世界變了，戰場變了，上個時代的殘余，有的只是悲壯。

再強的劍尊，也只是天道的工具罷了。境界越高，劍尊權柄越強，就和天道綁定的越緊密，大劫一來，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甚至不如一個凡人。

他和大壯的情況還不一樣，大壯金丹期就被授予了劍尊，這既是他的天賦異稟，又何嘗不是天道的綁定手段。有了一個黃爍就夠了，再來一個這方大世界也受不了。

可別忘了，黃爍擁有脫離大世界的本錢靠的是什麽，是直接攫取了冥界一半的精華。這件事對大世界來說，相當傷元氣，差點就影響了晉升大計。要是大壯再來一次，很可能這大世界晉升就徹底無望了。

但即便如此，大壯和大世界的綁定也沒那麽緊密，畢竟他只是金丹。這也是之前黃爍要打斷他頓悟的原因，現在晉升就又成一個王動了，甚至綁定的比王動都密切。

打個比方，無論王動這樣的劍尊，還是那些先天神尊，都像是大世界這個公司的高層，不但權力巨大，而且還有著激勵股權，個人的事業完全和公司的命運牢牢綁定。

黃爍則像是一個拿了大世界公司一筆天使投資的創業公司。發展起來後，不但一腳踢開了這個投資人，還順手黑了一筆投資，大世界公司不但分文未賺，還賠了一大筆。這也是黃爍別想回來的原因，得罪的那是死死的。

而大壯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要是比喻的話，更像是大世界公司某個分公司的一把手。雖然有著從屬關系，他這權力也來自於總公司的授權。但是天高皇帝遠，他在這分公司一手遮天，對總公司的指令愛答不理。所以總公司迫切的想把他調回總部，哪怕加官進爵呢，也要放在眼皮底下，加強控制。

但是很可惜，大壯還有黃爍這麽個逆賊兄弟。這逆賊攛掇著大壯分公司鬧獨立，甚至也要順道坑一筆總公司的好處，損公肥私一把。

而他倆之所以高看吳銳一眼，現在把他視為同類，就是因為吳銳剛才的舉動相當於帶著大世界總公司內部一個部門，直接叛逃了。吞噬掉天道一縷分魂的行為，和卷著業務與客戶出逃無異了。

境界已經不一樣了，黃爍開辟出的這塊新戰場，早已超出了傳統修行者理解的極限了。目前配得上同行者之名的也就他倆了。

這時大壯落下，以他的聽力，也聽到了黃爍的話。

“也不一定，師尊從不缺天分，更不缺鬥志。路不同罷了，但他也沒停止前路的摸索。也許他能自己走出來也不一定。”

黃爍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他自己走的並不就是唯一的正確道路，有天分，夠努力，剩下的就要看那一點機緣了。

機緣這事，實在玄妙，強如鯤都還在找著自己的機緣，反倒是玄武和白虎，莫名其妙的就跨過了那道障礙。所以這種事，管好自己就行，輪不到替別人操心。

大壯看了眼恢復的差不多的吳銳，問道。

“這邊算是結束了，下一步去哪?”

黃爍看向北方。

“聖域，我那個半個弟子，我還是要和他好好聊聊。 如果他配合的話，我能省下不少的功夫。順便殺個神，本來還擔心只是你的話，萬一有幫手，難盡全功。現在有了吳銳，哼哼，應該沒問題了。”

殺神?大壯一聽就興奮了起來。不過嘴上卻還是嫌棄著。

“神啊，不是神尊啊。你都和曦戰鬥過了，到我這就淪落成垃圾貨色了。”

黃爍正色道。

“秋水寒，易宗天驕叛徒，雖然不是神尊，但是戰力絕對不弱。你小子可別掉以輕心，人家可是上宗天驕，比你出身好。而且那是個陣法師，正面戰力也許差些，但是一旦提前有所布置，會多棘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壯兩眼放光，戰意都快化為了實質。

“秋水寒啊，好，好，好！”

黃爍也懶的管這個戰鬥瘋子，重點叮囑吳銳。他現在雖然戰力上來了，但是論實戰經驗，卻和大壯沒得比。畢竟吳銳算起來也算是個科研人員，用在研究技術上的時間遠超戰鬥。這帶來的不但是經驗技巧上的差距，還有最重要的，戰鬥意志的差距。

換句話說，搞科研的都普遍偏理性，可不像大壯那樣戰意上來了天都敢砍。

題外話

疫情啊，趕緊結束吧！我這幾年寫小說，習慣了熬夜，正常都是三四點睡。連著十幾輪核酸，天天都要早上七點多起來去做核酸，生物鍾攪得亂七八糟。做完回來睡又睡不著，寫吧又犯困，腦子昏昏沉沉的。往往是熬到下午，再一睜眼就晚上了。偶有無法及時更新還請見諒。本來這本已經到後期了，就不好寫，還要構思新書，腦子就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