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黃爍已經不敢問下去了。

上一世的歷史中，實在已經把這件事無數次的重複的太血腥了。自古每一個大王朝初立，又有幾個不大殺功臣的?

漢的韓信，唐的宣武門，宋的杯酒釋兵權，明的大開殺戒。

這種事情沒有誰對誰錯所謂共患難易，同富貴難。這往小了說，是個人欲望的膨脹，往大了說，是價值觀的根本分歧。

帝王也許曾經也有著強烈的私欲，但當他擁有了整個國家，那他也就必然會變得無私。這甚至都不是性情的變化，只是因為他擁有的夠大夠多了，當這個國都是他的了，越自私也就越無私。家國天下，為一家者，自私自利。為一國者，大公無私。為天下者，聖。

但是跟著帝皇打天下的功臣們，自始至終都只是臣，自始至終為的都不過是一小家。曾經的奮勇無畏，是為了更大的權力，更多的利益。當權後的貪婪，為的其實還是這點東西，從沒變過。

所以，莊宏義會做什麽，黃爍猜都能猜出來。他不忍心問了，因為他了解這個相處時間不長的類似弟子的品行。在黃爍的記憶中，那是一個典型的江湖豪俠重情重義但又不乏小人物的精明。

上次在聖域見得最後一面，黃爍就察覺到這家夥內心極為糾結突然被推上這樣的高位，茫然是必然的。所以當初黃爍也沒為難他，他看出了莊宏義的不易，師徒一場，又何必步步緊逼呢?

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發展成了這樣，相比那家夥現在不好受吧。

馬敬他們雖然沒親眼所見，但只是耳聞，那場朝堂劇變，都足以讓他這個邪修出身，見慣了世面的老人，渾身發寒。見黃爍不想問這些事了，也就沒再說，他自己也不想再回憶了。話鋒一轉，最後的變化還是落在了上宗為首的修行界。

莊宏義的行為，不但超出了他那些老夥計的預期，更是遠遠超出了某些暗中策劃的上宗的預計。

在莊宏義摒除心魔悟透本心之前他的實力怎麽說呢也就是之前黃爍的評價，有點意思。信仰之力是外力，這類外力最大的特點就是，一旦擁有馬上提升，但是根基不穩，並不像自己練出來的力量，可以完全的掌握。往往是十分的力能用出一兩成就到極限了。

所以那時候的莊宏義雖然不弱，但也說不上多強。而他那些手下，也就是擁有了和普通修行者正面對抗的資格而已，但並不意味著真就能打過。武朝唯一的優勢也就是人多了，百倍於修行者的人數還是挺唬人的。

但是，黃爍清楚，如果上宗真的一心撲滅的話，莊宏義這夥人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起碼在當時那個節點。戰力這東西很多時候不能光看表面，背後的往往才是根本。體修這個群體底蘊太差，一個新生勢力，沒有一丁點的積累，他們和上宗最大最核心的差距，恰恰就在技術。

上宗有著以修行體系為根基，發展了千年的技術體系，無論是陣法，法器，戰爭法器，還是機關術，煉丹術等等，都能讓一個人的戰力級數級別的提升。

相比而言，煉體者不過是一群仗著力量大揮舞武器的野蠻人罷了，就連他們自豪的招式技巧，也都是人家修行者玩剩下的。

那當初，又是怎麽輕易佔領了聖域，看似強勢的把上宗人們都給趕走了呢?

這事，黃爍從魯能哪裡得到了一個側面的答案。

雖然沒明說，或者說以魯能落後的情報，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從已有的情報，還是能還原出一些真相的。

這聖域是上宗的中生代們搞出來的，

為的就是匯聚人族信仰，以人道替天道，嘗試著真正成為天地的主人。他們要說進展，還是很有進展的，直接催生出了冥王這個存在。屬於冥宗借用了聖域的收獲，偷跑的暗手。但要說成功，還差得遠。

匯聚人道不難，集中了眾生願力，形成類似天道的存在即難也易。上宗有著天時地利人和，對他們來說真心不難。畢竟其中最大的難點，讓所有人族心甘情願的信仰著某個存在，這樣的信仰建設，有著聖人的存在，輕而易舉。

但也僅僅就是匯聚而已。到了這一步，一個關鍵的難點卡死了這些人數百年。那就是控制。

天道有意無識，大道至公，只會按照固定的規則，求生，發展，進化。新生成的人道也一樣，幾乎就是天道的翻版，除了以人族為主體這一點點不同。

但這是絕對不夠的。

他們要的是控制，而不是換一個沒多大區別的天道。他們是要從中謀利的，是要切實好處的。

這個時候，莊宏義出現了，這個人竟然能把信仰之力納入體內，成為自己的力量。馬上，一個針對莊宏義的陰謀就出現了，輕易讓出了聖域，就是為了讓莊宏義能夠更多的吸入信仰之力。

人能控制，總比人道這樣的存在容易了太多。

他們在等，等莊宏義真的能控制了人道，他們就能攫取最終的好處了。當然了，為了最後能夠控制住，不至於超出控制，他們也沒少下暗手，做準備。

畢竟黃爍的出現，給這些上宗敲響了警鍾。原來真的有個體能如此之強，能夠逃出天道的掌控，能和先天神尊打的有來有回。這在之前是他們完全無法想象的。

原本黃爍的身份隱瞞的還是不錯的，但是有因有果，孔慈被冥王逼得沒辦法，不得不向上宗求援。於是，關於黃爍很多的消息，通過孔慈被散播了出去。

上宗這時候才知道之前的黑夜晝光到底是怎麽回事，才知道劍修中原來出了這麽一個不得了的人物。甚至還有個修執宗，竟然已經混到了己方隊伍內。

這也是為什麽青燈洞天晉升時，那幫支援去的上宗弟子一定要至黃爍於死地的原因。也是他們為什麽會知道黃爍那麽多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