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爍一直有一個疑問，聖域，或者說上宗怎麽想的?按他自己的認知，是敵人就該秋風掃落葉，直接斬草除根。要麽就別搞得這麽對立，氣氛搞得這麽緊張，但卻磨磨嘰嘰，快兩年了也沒見真對劍宗再次動手。

反倒是任由劍宗坐大，一批批的劍修來投，人數的恐怖增長，早已讓劍宗脫離了一個宗門的概念。所以這個劍盟的提議，燕無鋒本身並沒太大的排斥，才順水推舟任其成立。實在是形勢所迫，數十萬的劍修，已經不是昆吾劍宗可以承載的了，分一分也是好事。

這種坐看敵人壯大的行為，黃爍完全無法理解。難道上宗真就強橫如斯，有信心輕易鎮壓這些劍修，所以才故意任由他們匯聚壯大。

也正是出於對這個原因的擔憂，黃爍才把他的修執宗和劍宗完全割離，也算留了一條後路。

所以他很想聽聽大壯得說法，或者說王動他們這些頂尖修行者的想法。雖然黃爍已經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一些隱秘的，頂層的，或是涉及過往的事，黃爍知道的並不多。起碼他對這個世界真正頂尖的戰力完全沒有概念。

難道所謂的化神強者，真就能憑借一人之力抹殺這麽多劍修?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無知者無畏，當年聽聞化神境的時候，黃爍還是個對修行一知半解的開光，但現在，隨著見識多了，對力量的認知深了，有些事反而更不敢確定了。

大壯聽完黃爍的疑問，卻露出了莫名的表情，仔細分析，似乎是尷尬為主，茫然為輔。

“哥，類似的問題我問過王師，不過他的話，有些我能聽懂，但莫名其妙。有些我根本聽不懂...所以這個問題，我也最多給你複述一下，並不能確定。”

這個說法弄的黃爍一愣，但卻也更好奇了，連忙追問。

大壯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出了一些涉及劍宗核心機密的東西。

“哥，當年祖師給劍宗一共留下三冊書籍。一冊是昆吾劍典，其中除了祖師自身的各種修行法門，所學的各類劍法外，也有一些並不成熟，還在設想完善中的劍法。這一冊劍典構築起了現在劍宗的整體傳承，所有的功法，劍法都是在此基礎上，一代代人完善出來的。”

黃爍點了點頭，這件事李清泉給他說過，只不過原版的昆吾劍典作為極具紀念意義的藏品，早已不視人了。而這部劍典的內容早已擴充成了整個劍宗的各種功法，反倒沒有劍典一說了。只不過...三冊?這個可沒人和他說。

“還有一冊劍器筆談，其實只是半冊，也就是你們劍廬的核心傳承了。只不過屠靈劍相關的內容祖師晚年親手毀了，隻留了半冊。”

有麽?李清泉沒提及過啊。不過黃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技術是發展的，劍廬的煉劍術早已迭代多次，祖師的東西...也許現在只是一份有價值的古董吧，似乎確實沒必要提及。

“最後一冊並無名稱，只是一冊隨筆，但卻成書於祖師坐化前。王師他們一般就稱為異聞錄，記載的東西很雜，有祖師在戰爭年月親眼所見，或者道聽途說的一些見聞，也有祖師對修行的一些設想，猜測。內容很雜，但卻是王師他們時時翻閱的東西。關於化神的猜測，關於元嬰之後的修行，祖師提出了不少設想，尤其是其中有一小部分戰爭年月他老人家親眼所見那四位聖人出手的描述和推測。”

黃爍點了點頭，他大致知道劍宗的有一些底蘊，只不過他之前程度不到，也就沒資格借閱。聽大壯這意思，他現在已經到了金丹境的大圓滿程度，

離元嬰和劍尊不過一線之隔，已經有資格接觸這些了。其實他現在資格也是有的，只不過天天在外邊晃悠，自己也不去主動申請，李清泉甚至都把握不住他這位弟子的進境，自然也就沒人提及這件事。

只是大壯提這些幹什麽?

“按照王師的話說，書中描述的聖人的實力，極為恐怖，稱得上一句改天換日了。但是聖人不是化神，就是這部分王師的話我聽不懂。我聽的大概意思是聖人是遠比化神強的多的一種境界，但聖人境遠遠不如化神境。哥，你說這話矛盾不?”

黃爍沉思片刻，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手。

“要是這麽說的話，我有點明白了。聖人是偉大的，是人族的英雄。但是...聖人會死啊，四大聖人死了，祖師接近了聖人境，也死了。呵呵，犧牲是偉大的，但最好是別人。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啊。原來這就是化神境，妥協的產物罷了，我想我有點明白了。”

大壯疑惑的看著黃爍，怎麽就明白了?打個這腦子，從小就神神叨叨的，果然他和王師是同類。

“對了，哥。之前妖族佔領霧露仙宗的時候，王師他們不是也去了麽。親眼見了上宗那些人的出手，見識了那個秋水寒的叛徒。王師的評價是能殺之，難勝之。”

黃爍眼前一亮，心裡終於有了點底。王動這個評價可就有點意思了，一般人還真想不明白，矛盾的很。但作為劍修，黃爍還是聽懂了。

劍修作為戰爭年月發展起來的炮灰職業，一向重攻不重守，全憑機動代替防禦。在那個悲壯的戰爭年月，很多劍修一生修煉就為了一次出手，面對強悍的妖族，他們也只有燃燒生命的一次出手機會。

都說劍修擅長越級挑戰，其實不如說是劍修擅長越級拚命罷了。搭上一條命的舍命一擊，又憑什麽不能越級挑戰。尤其是丈量了劍氣宮後，劍修就又多了一個不算劍法的爆發手段。直接催動劍氣宮中凝練的劍丸的全力一擊。

只不過這一擊代價太大，劍氣本就是遠比法力更凝練的力量，且本身性質就鋒銳尖利。區區肉身根本承受不住劍丸的全力爆發，可以說一旦動用這一招，劍丸用出的那一刻， 肉身就已經崩潰了，人就已經死了。完全的未傷敵先殺己。

王動這麽說，也就意味著他有著信心舍命拉上一個上宗頂級高手陪葬。但也只是有信心極限一換一，難勝之，也就意味著不拚命的話，確實打不過。

這麽一說黃爍也就明白了當前形勢了，不就是核威懾麽，劍宗確實打不過上宗，打不過聖域。但是真要乾起來，卻也有能力來個魚死網破，拉下幾個墊背的上宗頂層。

所以現在的劍宗就是憑著一股子二愣子的渾氣，震懾住了上宗?

這個想法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黃爍並沒接觸過真正的上宗高層，並不清楚這些人的脾性。所以他還真不敢輕易下這個結論。

默默記下，隨著劍宗越來越出挑，看來已經有必要接觸一下上宗的人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樣的空想實在沒有意義。當下還是著眼於即將開始的大比吧，對這次大比黃爍也是有些野心的。

這個所謂的劍盟執行團明顯是類似於封疆大吏般的存在，是要在劍尊們不易輕動的情況下，鎮守一方，開疆拓土的實權派人物。權力黃爍不在乎，他自己就已經有了一方勢力了。但他更看中這份權利背後對整個劍修群體的影響力。

現在的劍修別看匯聚在劍宗，但還是一盤散沙。原本黃爍還想通過律法的認同，逐漸同化出一部分可以真正被劍宗接納的劍修。但現在來看，明顯是不可能了。人數太多，變化太快，一些徐徐圖之的手段顯然跟不上變化了。那麽響鼓還需重錘，重症還需猛藥，這份權力對自己來說還是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