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爍有些無語，有些東西看似合情合理，但卻太過詭異。

　“孔老，我捋一捋啊，實話實說，您的話我能相信的部分著實不多。不是懷疑你，只是有些地方太不合邏輯了。首先，你們這些聖子在上宗應該有著很高的地位吧?二十多人無故消失，就算分到四家，也五六人了，你們會一點警覺沒有?”

　孔慈剛想回答，卻被黃爍抬手止住。

　“好，就算修行者閉關成癮，遊歷無定，短短百年沒引起人注意還算正常。您既然重傷危機，卻不向宗門第一時間示警，同時借助宗門的底蘊保命醫治。反而假死逃遁，來我們劍宗苟延殘喘。您這個選擇我實在理解不了。”

　孔慈反而不急了，泡了茶，示意黃爍繼續。

　黃爍點了點頭，也沒客氣。

　“當然了，您說行蹤暴露，可以懷疑這股勢力已經混到了宗門高層，所以你擔心安危，選擇逃遁倒是也能理解。那剩下的就是我最無法理解的一件事了。如此組織嚴密，權高位重的暗中勢力，以您聖子的身份都只能假死逃遁，那您又憑什麽覺得燕無鋒，覺得我們劍宗就能幫您解決。或者說，我們那位燕大劍尊憑什麽覺得他有資格參與這件事，從而獲取您的支持，把劍宗帶向輝煌。據我所知，我們這位掌門心思縝密，可不是如此狂妄之人啊。”

　說完這些，黃爍端起倒好的茶慢慢品了起來，不再說話，等著孔慈的回復。

　之前燕無鋒的話，黃爍能信一半都算多的。他還算比較了解自家這個掌門的，說他心思縝密這是好聽的，換句話說，就是心機重，老謀深算，喜怒不形於色。而且演技精湛，之前會議上的那種狀態，黃爍根本就判斷不出來是真的還是裝的。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成熟的勢力，劍宗發展至今，不斷壯大，面對各種外敵和危機，依舊屹立不倒。早就不是單純的幾個高手能夠解決的了。一直以來，劍宗三峰，浩養峰出智者，斬孽峰出戰者，戒律峰出律者，三者配合才是保證劍宗綿延不絕的根基。

　到現在，黃爍甚至都懷疑，自己能坐在孔慈對面，這整件事都是燕無鋒的設計。雖然想不明白原因，但燕無鋒也不是一點破綻沒有。

　之前黃爍確實沒注意，直到回到了劍宗，他才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屠靈劍不見了。這柄因為他而賦予靈魂意識的怪劍，某種程度而言和黃爍還是有著一定聯系的，到了一定范圍內自然生出感應。

　因為一直無劍可用的窘境，即便劍指有了小成，但也不耽誤黃爍想有把好劍用的欲求。在钜子遙遙無期之際，他現在唯一知道的一柄可能能承受他劍氣的劍，也就只有屠靈劍這把祖師佩劍了。

　所以他這次回來，也不無找機會拿屠靈劍測試一下的想法。畢竟這屠靈劍和現在流傳的仙劍有著本質的不同，代表了劍修煉劍之術的另一個極端，是在那個技術還未成型，卻又迫切需要頂級武器的年月，被迫發展出來的一種敗家的煉劍之法。能憑著粗糙的技術，低劣的材料，成就屠神凶劍，也證明了另一條路的可行。

　那是一種讓劍自己進化的特殊手段，殺戮之劍，掠奪之劍，只要不斷殺敵，不斷掠奪敵人的精華，就能近乎無限的提升的恐怖之劍。相關的技術黃爍倒是也會，他給巫們的武器中就應用了類似的技術。只不過要達到黃爍能用的級別，需要的殺戮實在太多了，多到已經不切實際了。所以他自己從沒想過用這種方式煉劍，但屠靈劍這個現成的，倒也不失為過度的好選擇。

　在天劍山的時候，屠靈劍不在倒也正常，畢竟這劍現在和劍宗祖師留下的防禦體系息息相關，是核心存在，不能輕易帶離。但現在回到劍宗，依舊沒發現屠靈劍的蹤跡，這事可就有些奇怪了。

　也許，這屠靈劍確有安排，畢竟現在由燕無鋒掌管，初生的劍靈也一直跟隨燕無鋒學習，這麽多年了，應該有所成長，能獨當一面了也說不定。但是想想自己給屠靈劍設置的那個貪生怕死的性格，黃爍更相信是燕無鋒怕屠靈劍和自己的特殊關系，暴露了什麽東西。所以刻意給藏起來了。

　孔慈喝了口茶，一臉的苦色。

　“小燕說你這小子不好糊弄，讓我說話的時候注意點。呵呵，哪是不好糊弄啊，你啊，太精明了，真懷疑你是小燕暗中培養的浩養峰弟子。行吧，既然找你，就確實不該瞞著你。你上面的所有問題其實一句話就能回答。因為你！”

　黃爍臉色一凝，端在手裡的茶有點喝不下了。

　孔慈長歎一聲。

　“其實很簡單，我啊，早就認輸了，安心的苟延殘喘，能湊合活一天就活一天。剛出事的時候，我憤怒，我警惕，我有著強烈的責任感，要為宗門鋤奸，查出背後之人。但是...剛一開始嘗試調查，我在玄宗信得過的那些親信，就開始以各種意外的原因，相繼死去。一個，兩個，我能承受，但是一個接一個，死到第十七人的時候...不怕你笑話，我崩潰了。我就隻想活著，在意的人活著，不能再死人了啊。”

　黃爍點了點頭，人性啊，貪生怕死是正常的，有些人信念超越本能，無懼死亡也不少見。但是，又有幾人能眼睜睜親手送在意的人，熱愛的人去死?孔慈這已經是意志堅韌了，但總還是人，不是機器。

　“我放棄了， 是真的放棄了，就想在這劍宗混完殘生也就罷了。然後你出現了，黃爍，一個奇怪的人，一個很神奇的人。小燕說你有可能把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

　“燕劍尊還真看得起我啊...”

　黃爍有點聽明白了，感情是本無計劃，是因為對自己有信心，才莫名有了計劃。

　孔慈淡淡一笑。

　“不，不是簡單的看得起你。你...信命麽?”

　莫名的來了一句，黃爍下意識的搖頭，但馬上意識到不對。

　“天機觀?那幫人不是已經喪失了能力了麽?神界命運之神歸位，可容不得小偷窺伺了。”

　之前黃爍對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去了一趟神界，終於把神界的一些基本情況摸清了。這命運之神歸為沒多久，但卻一上位就位列中位神排名第二，僅在幽之下。黃爍還是刻意關注過，才終於把一些以前的事理順了。對命運的態度也從以前的完全不信，到現在的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