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羅豐出手,孫有財帶來的危害微乎其微。
雜役弟子的生活沒有被影響分毫。
天剛亮,雜役弟子們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乾活,一個個勤奮努力,爭取通過考察,成為內門弟子。
而有孫有財的事作為談資,乾活也不再枯燥。
早飯時間。
忙活完的夥房雜役弟子,聚在院子裡吃飯,熱熱鬧鬧。
這時候,管事道士從外面走進來,目光在眾多雜役弟子身上移動,最後落在陳耀身上,微笑道:
“陳耀,你吃完飯,和我去一趟雜役堂。”
正在吃飯的陳耀有點懵,不解道:“管事,去雜役堂幹嘛?”
管事道士笑道:“陳耀,你忘了,你已經上山三年,剛剛上面的意見下來了,說你資質品性都合格,可以被招入內門學習武藝。”
此話一出,原本熱鬧的夥房院子,頓時變得安靜。
陳耀本人更是喜極而泣,說不出話。
“陳耀,恭喜你通過考察,魚躍龍門,從此平步青雲。”
“陳師兄,你以後可別忘了我們。”
“陳師兄,以後常回來看看。”
......
反應過來的雜役弟子,一個個開始賀喜套近乎。
陳耀成為內門弟子這一刻,人生已經發生變化,在他們和陳耀的人生之間,會慢慢出現一道天塹鴻溝。
“謝謝各位師兄,謝謝管事三年的關照。”
陳耀神情激動,不停俯身道謝,和過去那個嘴賤的模樣,判若兩人。
羅豐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天風觀的雜役弟子,幾乎都是出生貧苦人家,成為內門弟子,對他們這樣出身的人,就是一個魚躍龍門,改變自己和家人命運的機會。
羅豐旁邊的吳寶才,此時神色複雜,既替陳耀高興,又有一種挫敗。
在眾多雜役弟子中間,他和陳耀拌嘴最多,相愛相殺,關系挺好,吵出友情。
陳耀升入內門,兩人的身份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
但沒過多久,吳寶才又恢復樂觀和鬥志:
“死陳耀,恭喜你通過考察,但你別驕傲嘚瑟,兩年後,我吳寶才也會成為內門弟子,繼續找你拌嘴的。”
“吳胖子,你行嗎,以後見我記得叫我師兄。”
陳耀笑著,沒忘了挖苦吳寶才一句。
吳寶才氣極,但沒法反駁。
偏過頭,看到羅豐還在自顧自地吃悶飯,以為羅豐被刺激到,拍拍羅豐的肩膀,寬慰道:
“羅豐,你也別灰心,我們才上山一年,資歷不夠,等兩年後,我們肯定可以成為內門弟子。
如果你落選也不用怕,等我成為內門弟子,會罩著你的。”
額....
羅豐聞言,啞然一笑。
他還是挺喜歡吳寶才的性格,樂觀,上進,開的起玩笑,就是有點迷之自信。
內門弟子身份,他羅豐可不在乎,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負擔。
羅豐現在倒還真有點擔心管事昨晚說的話。
陸安他們,可不要一衝動,真把他給破例提成內門弟子。
正想著。
夥房院門口,走進來四個身穿雲紋道袍的道士,身後還跟著幾個身穿青袍管事道士。
在天風觀,有資格穿雲紋道袍的,除了陸安和三位長老,哪還有別人。
雜役弟子們見狀,頓時瞪大眼睛,一個個哪還敢坐著,全都站了起來。
“觀主,長老,幾位師兄,你們怎麽來了?”
管事道士趕緊上前見禮。
雜役弟子們反應過來,也跟著行禮。
觀主和三位長老一起來夥房,這可還是第一次。
這是要做什麽?
陸安笑道:“不用拘禮,我們這次就是過來看看。”
幾人的氣色都不錯,顯然已經擺脫迷羅香的控制,恢復好了。
一旁的雜役長老,找到站在角落裡的羅豐,揮手輕笑道:“羅豐,你上前來。”
經過探問,他們已經知道,發現井裡死雞的弟子就是羅豐。
在確認是羅豐之前,他們還有過討論,死雞的事會不會也是那位前輩奇人出手。
可知道是羅豐後,馬上就否定這種猜測。
羅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怎麽看,也無法和五品宗師,掌握兩招天風七式聯系在一起。
這一切應該都只是巧合。
“弟子羅豐,拜見觀主,拜見長老和各位管事。”
被雜役長老點名,羅豐只能像普通弟子一樣,在其他雜役弟子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來到陸安四人身前,躬身行禮。
各方面看,他都像一個誠惶誠恐的雜役弟子。
陸安點點頭道:“羅豐,死雞和下毒的事,你們管事和你說了吧,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麽獎賞?”
其他三位長老也都面帶微笑。
他們這次來,就是專程來獎賞羅豐,雖然是巧合,可歪打正著救下這麽多人性命,卻是不容質疑的功勞。
雜役長老道:“羅豐,你想要什麽獎賞都可以說,我們都會滿足你。”
此話一出。
院子裡其他雜役全都瞠目結舌,紛紛露出不可思議。
剛才看到雜役長老叫羅豐上前,他們還以為羅豐闖禍,要被觀主和幾位長老責問處罰。
真實情況,竟然是羅豐立功,要什麽獎賞都答應。
羅豐到底幹嘛了?
聽到獎賞二字,羅豐哭笑不得,他現在就想繼續當雜役弟子,默默發育,什麽獎賞都不想要啊。
“觀主,長老,我不過是盡到自己雜役弟子的本分,不敢要獎賞。”
羅豐微微欠身,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陸安聞言,笑容更濃,誇獎道:“好,虛懷若谷,寵辱不驚,羅豐,上次在碑林那裡,我就覺得你不錯,果然沒有看走眼。
你自己不敢要獎賞,這樣吧,我說一個,把你升為內門弟子如何?”
聞言,原本就驚疑不定的其他雜役弟子,再次露出驚駭。
觀主給的這個獎賞也太過分了吧。
吳寶才更是表情僵住,呆呆失神。
他剛剛還在寬慰羅豐別灰心,事情變化也太快了吧,原來自己才是那個需要安慰的人。
“觀主,死雞的事,我是誤打誤撞,不敢居功,我才剛來山上一年,您突然把我升為內門弟子,讓我很惶恐,怕壞了觀裡的規矩。”
羅豐實在很頭疼。
陸安啊陸安,我可是昨晚才救了你們四個,又沒要你們報答,就想安靜地當個雜役弟子,你們不要‘恩將仇報’好不好。
陸安微微皺眉,一旁雜役長老道:“師兄,羅豐說的也有道理,他有這個擔心,倒也不著急把他升入內門。”
想了想,陸安道:“羅豐,你有顧慮,那也不勉強你,這樣吧,你以後就去真武殿乾活,那裡更能鍛煉人。”
去真武殿?
陸安的這個安排,讓羅豐有點意外。
他想到真武殿的李天風塑像,那上面的神秘氣息,讓他一直好奇。
可因為擔心像禁地石碑那樣,搞出什麽動靜,這一年,他一直忍住沒去查看。
陸安把他派去真武殿做事,倒是給他提供一個名正言順,接觸李天風塑像的機會。
“弟子遵命。”
反正還是雜役弟子,羅豐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陸安滿意笑了:“好,羅豐,明天你就去真武殿報道,到了那邊,要繼續保持本心,你們其他雜役弟子也一樣,只要踏實勤奮,身上的優點都會被看到的。”
說完,又對夥房管事道士道:“長明,井裡的水,你要親自把關清理乾淨。”
“是,請觀主和長老們放心。”
管事道士應下來,陸安一行人在眾多雜役弟子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走出夥房。
而自始至終,他們也沒有看出,羅豐就是昨晚斬殺魔教長老,救下他們的那位奇人前輩。
等陸安一行人走遠,雜役弟子們瞬間就炸了,就剛才的事問個不停。
管事道士把下毒和死雞的事講了一遍,雜役弟子們才明白緣由。
“羅豐,你運氣也太好吧,這種事都能被你遇上。”
“羅豐,你剛才怎麽不接受觀主的獎賞,觀主都已經開口,你還怕什麽,先進入內門再說啊。”
......
雜役弟子們七嘴八舌,說個不停,但和陸安他們一樣,把死雞的事歸到羅豐運氣好。
而對羅豐拒絕升為內門弟子,許多人不理解。
換做他們,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畢竟,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人生都是被命運篩選,從來沒有主動選擇人生的機會。
面對這些疑問,羅豐也不解釋,只是以微笑回應。
有些事早就注定,他羅豐,在很多事情上,不可能和其他雜役弟子保持一致。
實力決定眼界,也讓他擁有更多的選擇權。
“羅豐,我需要安慰。”
這時候,吳寶才一臉頹喪地說道。
一早上,他就接連遭到了兩次打擊,羅豐雖然拒絕直接進入內門,但他兩年後成為內門弟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像他吳寶才,還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羅豐輕笑一聲,然後肅容道:“吳胖子,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你如果有什麽願望,我可以幫你。”
吳寶才撇撇嘴道:“羅豐,我要你的承諾有什麽用,我想成為宗師,你能幫我嗎?”
額...這胖子還真敢說。
想了想,羅豐認真道:“現在不行。”
看到羅豐如此鄭重,吳寶才笑了:“羅豐,這話說的,好像以後你就能了一樣,但有你這句話,我心裡好受多了。”
吳寶才隻把羅豐的話當成朋友間的寬慰,沒放在心上。
羅豐即便受到觀主和長老的獎賞,又能怎樣,還不是沒有練武的雜役弟子?
羅豐也沒解釋。
他不是一個輕易承諾的人,但是給出的承諾,就會努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