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曠久的寂靜！

　　當羅森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場內沒有一個人膽敢去打破這份刻意營造的寂靜。

　　凝視著羅森那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眸……

　　不論是托尼·斯塔克、還是史蒂夫·羅傑斯，亦或是娜塔莎、希爾、巴頓這三個神盾局的職員特工都隻感覺手腳一陣冰涼，整具身體就像是在被一股徹骨寒氣所侵蝕，忍不住哆嗦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嗬嗬……”

　　寂靜之下，只有尼克·弗瑞那逐漸變得正常的喘息聲接連響起。

　　羅森依舊在平靜地看著他。

　　直到尼克·弗瑞的拙劣偽裝讓他將要失去最後一點耐性的時候，羅森的聲音才再次傳出。

　　“還要繼續裝死嗎?尼克·弗瑞……”

　　羅森帶著一絲慍怒的話，讓站著的五人猛地一個抖擻，使他們下意識便將目光投向了仍蜷縮在地上的尼克·弗瑞。

　　而在這一刻……

　　正主尼克·弗瑞的那隻獨眼卻是猛地一跳，瞳孔止不住地收縮起來。

　　原本已經正常的呼吸再次轉為急促，他用手臂撐著身體，從地面上翻起，從那雙淡藍色能量構成的赤腳確定羅森的位置，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彎曲的脊背緩緩挺直，視線也從足部一寸一寸上移，此時的他就像一頭蒼老的野獸。

　　但是……

　　就在即將要迎上羅森投來的目光時，尼克·弗瑞忽然停下了。

　　這最後一刻，他仿佛喪失了與羅森對視的勇氣！

　　“看著我！”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突然的高喝讓他猛地一顫，略微低垂的腦袋不受控制地抬高了幾分，獨眼與羅森的漆黑眼眸形成了一條直線。

　　“……”

　　尼克·弗瑞微張著嘴巴，可混亂的大腦讓他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他此時的注意點全在羅森的眼眸之中。

　　那是一股平靜！

　　如同極地冰川的平靜眼神！

　　在迎上這眼神的一瞬間，尼克·弗瑞隻感覺自己像是被突然凍住了，整具身體徹底僵硬。

　　“剛才我說的那些話，我想你應該全部聽到了。”

　　“現在……”

　　“做出你的選擇吧！”

　　羅森的話傳入耳中，使得尼克·弗瑞的獨眼再度睜大，其中湧起了無比複雜的情緒。

　　當狗?

　　還是死?

　　這一生幾乎從來沒有做過選擇題的尼克·弗瑞此刻心中很自覺的出現了這兩個選項。

　　一條是放棄身為人的尊嚴！

　　一條是放棄無比寶貴的生命和未竟的事業！

　　這每一項都是他完全無法舍棄的，如果選擇放棄尊嚴，那他就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如果選擇放棄生命，那他保留的尊嚴也將毫無意義。

　　尼克·弗瑞陷入了抉擇。

　　他很清楚，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只有這兩個選項，很難再有其它道路。

　　“羅森先生……”

　　過了好久，尼克·弗瑞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抉擇，出聲呼喚了羅森一聲。

　　而就在他話音響起的時刻……

　　立足於各個位置的托尼、史蒂夫等人眼皮齊齊跳動了一下，所有人心裡似乎都已經猜到了他準備說的話。

　　可是，接下來尼克·弗瑞的回答卻是讓每個人臉上都表現出了極度的詫異。

　　“羅森先生……”

　　尼克·弗瑞展現出從未有過的卑微姿態，沉聲說道:“既然你第一時間沒有決定殺了我，

那麽想來我對你應該還是存在一些價值的。”　　“如果你想要我給你做一些事情，不論是什麽，我都會傾盡全力去完成。”

　　“但是……”

　　“我不會做出你提出的任何一個選擇！”

　　“哈哈……”

　　聽到這話，在短暫幾秒的安靜之後，羅森忽然忍不住失聲大笑了起來。

　　“尼克·弗瑞，你是今天第二個讓我感到驚喜的人。”

　　羅森平靜的眼神中再度出現戲謔之色，搖頭失笑道:“我真的沒有想到，在我面前，在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想著通過偷換概念來保留你那可憐的尊嚴。”

　　“其實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但很可惜……”

　　“我並不滿意！”

　　聲音剛一落下，羅森便毫無征兆地抬起手扣住了尼克·弗瑞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史蒂夫、斯塔克……”

　　沒有完全扣死的手掌給了尼克·弗瑞一絲喘息的余地，但羅森沒去看他，而是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史蒂夫·羅傑斯和不遠處的托尼·斯塔克。

　　“還有你們三個……”

　　在托尼和史蒂夫臉上一掃而過，羅森又繼續望向了吧台前方的娜塔莎、巴頓和希爾。

　　“你們想知道剛才那一刻你們這位局長在想什麽嗎?”

　　托尼·斯塔克、史蒂夫·羅傑斯還有其他幾人都沒有回話，每個人仍然只是緊緊凝視著羅森。

　　但每個人心底的森寒在這一刻明顯加深了許多。

　　“嗯……這麽直接或許不太對。”

　　看到他們的表現，羅森重新收拾了一番言辭，轉口道:“我應該先給你們舉個例子，讓你們重新認識一下你們的弗瑞局長。”

　　“就拿我重回地球出現在你們面前，最開始問你們的那些話來做示范吧。”

　　“你，還有史蒂夫，在當時選擇了坦然承擔挑釁我的後果。”

　　羅森伸手指向托尼·斯塔克，“而你們另外那三位同伴，也在心中陷入了抉擇和猶豫。”

　　“但是尼克·弗瑞不一樣……”

　　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羅森接著說道:“在我的探查下，不論是承擔我的怒火，還是抉擇猶豫，亦或是逃避，都不在他的考慮中，甚至於他心裡完全沒有類似於你們的選項。”

　　“或者說，他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這件事。”

　　羅森這番驚人的話，頓時吸引住了托尼和史蒂夫等人的注意，讓他們暫時忘卻了心頭的森寒感覺。

　　因為羅森話裡的內容，幾乎完全顛覆了他們對於尼克·弗瑞的原有認知。

　　“這……”

　　史蒂夫有些難以置信，微張著嘴巴:“這怎麽可能?”

　　托尼·斯塔克也是同樣的震驚，但他卻因此有了其它疑惑，不禁問道:“那他在想什麽?”

　　“你們很好奇?”

　　看到眾人點頭，羅森笑著說道:“我也一樣。”

　　隨著托尼和史蒂夫幾人疑惑點頭，羅森在給予回答之後，卻是緊跟著說出了一句讓他們無比驚悚的話。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看一看。”

　　說這話的時候，托尼和史蒂夫幾人只見羅森兩眼忽然逸散出絲絲淡藍光輝，仿佛在閱讀著什麽，而尼克·弗瑞則猛地抽搐了一下，目光與神色霎時轉為呆滯。

　　就像……

　　是在讀取他的思維一樣。

　　而接下來，羅森脫口說出的話，更是讓他們的神經完全緊繃了起來。

　　“讓我來看看……”

　　“哈哈！他的想法可真多。”

　　“他在想他那位叫卡羅爾的朋友的安危……”

　　“他在想我會不會殺死你們還有……殺死他！”

　　“他在想如果我動手了，他有沒有可能逃生。”

　　“他在想我會不會毀滅世界。”

　　“他在想如果地球毀滅了，他要不要乘著星艦逃離。”

　　“他在想我會不會奴役地球上的人類。”

　　“他在想如果我這麽做了，他是要屈服還是反抗。”

　　“他在想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方法能殺死我， 或者最好是控制我。”

　　“他在想面對我給出的選項，他該如何說出最完美的答案，保留下尊嚴的同時還不至於失去生命。”

　　“還有……”

　　“很多很多！”

　　凝視著羅森那緊扣在尼克·弗瑞脖頸的手掌。

　　托尼·斯塔克、史蒂夫·羅傑斯、娜塔莎·羅曼諾夫、克林頓·巴頓、希爾·瑪利亞，這在場的五個人全都很不自然地微微顫抖起來，驚悚與恐懼在每一個人心頭蔓延。

　　隨著一句又一句的話從羅森口中說出……

　　這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悚恐慌感開始成倍的加深，直至每一個人的神經繃緊到極點，精神近乎崩潰。

　　此時此刻……

　　任何一人都無暇再去關注尼克·弗瑞在想什麽，五個人十隻眼睛全都一動不動地盯住了羅森。

　　那眼神就像在看神靈！

　　又像是在看著魔鬼！

　　這種能力……

　　這種能夠讀取一個人思維的能力，讓他們所有人都瞬間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因為，羅森現在的舉止言語，簡直是在把尼克·弗瑞的所思所想徹底剝開，將他心中潛藏的所有隱秘毫無保留地坦露了出來。

　　霎時間，他們都不自覺將自己代入成了尼克·弗瑞。

　　深陷於想象中的托尼·斯塔克眼眸上忽然蒙上了一層死灰……

　　他覺得，如果讓他親臨尼克·弗瑞正在經歷的這些，那恐怕會比直接賜予他死亡要來的更加的恐怖！

　　甚至，還要遠遠恐怖上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