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場變故裡,在同一場婚禮後,樓暮臨和葉紹盛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
揚濟流和揚雲泥父子,卻也做出了不同的盤算。
揚濟流傷猶在身,上了金瘡藥,仍是劇痛不已。葉金權進得柴房來,問:“老爺要北上江淮,你是什麽考慮?”
“我願意追隨老爺,效犬馬之勞。”揚濟流掙扎起來說。
葉金權一走,揚濟流再也無心養病,忍痛出了柴門,尋至竹林,找到揚雲泥。
“雲兒,且住。我與你有大事商量。”揚濟流顫顫巍巍地說。
忘情中的揚雲泥,遊鴻劍在林葉間飄逸,他則追在劍後。不是他在舞劍,而是劍在舞他。
“我和你有重要事情要說。快停下,雲兒。”揚濟流再次強調。
揚雲泥這才失魂落魄地停下劍來,一言不語地站在那裡。揚濟流發現,經過一番劇烈的運動,揚雲泥身上不但沒有發熱,反而冷得陣陣哆嗦,不斷地打著寒顫。十幾年前揚雲泥命懸一線的情形,又浮現在揚濟流的面前。
只是,揚濟流不明白,是揚雲泥的寒顫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還是十幾年前的震撼讓他注意到了揚雲泥的寒顫。
“雲兒,我有話要與你說。老爺要帶人北上,我打算,跟隨老爺。你跟我去嗎?”揚濟流問。
一夕之間,一件又一件的變故讓揚雲泥應接不暇。他心心念念,皆在遊鴻劍。
“你不要跟我去,是嗎?”揚濟流問。
揚雲泥一時不知父親是什麽意圖,晨曦之中,渾身的露水,靜靜地怔在原地。
“此行風險,你不跟我去也好。”揚濟流自問自答。
說罷,揚濟流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裡面是一副他用系雲繩精心編織而成的衣裳。這副衣裳,編織綿密,經年累月編織而成。衣裳的妙處,只有揚濟流知道,每一根牛筋做成的絲繩,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刀劍莫入。
揚濟流把包裹交到揚雲泥手上:“雲兒,這衣裳,關鍵時刻穿在身上。記住,這是一個秘密,誰也不要告訴。我走了,你身邊就沒有親人了,你好歹也算一個成年人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言罷,揚濟流轉身走了。
揚雲泥心裡知道父親要走了,張口欲言,卻又欲言又止。他的嘴巴張張合合,無可奈何。
晨曦的顏色,在揚雲泥紅色的臉膛上變幻著顏色。
揚雲泥手中的遊鴻劍,亦悄然變色。一襲白練,染上了揚雲泥臉膛上的殷紅。
前路未卜,劍歸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