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很勇敢,勇敢者的血液會讓我興奮,呵呵。”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這位男子手拄一根銀黑色權杖,皮膚在月光下時不時閃爍晃眼的光芒。
“是你?”
哇靠,直升機男??
難道剛才在三樓詭異的人影就是他們一夥?
“你們是什麽時候到的這裡?你們……打贏了嗎?”
陳羽目不轉睛盯著他,時間距離她從酒館逃離到這裡不過一個多小時,她並沒有在廠房外看到直升機,醒來後也沒有聽到過直升機的聲音,他們怎麽就又碰面了?
隨著直升機男越走越近,他的身型顯得更加修長。
一頭銀灰色長發直瀉而下,不知何時更換的淺灰色禮服和白色亞麻襯衣慵懶休閑。
“嗯,他們逃跑了。”
他說得心不在焉,眼神卻始終看著陳羽。
“逃跑了?他們可是殺人犯啊……不對,怪物……”
男子在距離陳羽幾米遠的距離停下,一手撐著手杖嘴角上揚。
“殺人犯輪不到我去管吧,更何況,怪物殺人算不算犯法這個也沒有定論吧?”
這說得陳羽居然無法反駁,男子的臉龐在皎潔的月光下如雕砌出來的希臘神像,她的思緒亂作一團,腳步不禁往前邁了幾步。
“你長得好好看啊……”
她自己也沒想到半響之後居然說出了這話。
然而話音剛落,八名風情萬種的異域女子身穿裝備精良的輕甲從男子身後走出。
“停下!”說話的女子帶頭舉起巨型弓箭,八個比陳羽個頭還大的金屬武器瞬時劍拔弩張,把她緊緊包圍。
“你們要幹什麽?”陳羽驚駭,她不過向前走了幾步有必要這樣大動乾戈嗎。
“還不跪下!”手持弓箭的女子咄咄逼人。
男子抬了抬手,“你們都退下。”
“是,該隱王爵。”
弓箭手們立刻撤退到了他的身後,列隊成排。
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面帶微笑緩緩開口。
“陳羽,你讓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父親將要離開時,所發生的一幕,呵呵,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認識我?”
男子笑而不語,把玩著手中的銀黑色手杖。
手杖被隨意揮舞了幾下後,一個輝煌華麗玉階彤庭的西式宮殿浮現在了陳羽眼前。
主殿內站著一位溫潤如玉,俊逸出塵的黑衣男子,國王和藹肅穆的端坐在在王座上與他交談著什麽。
而與此同時在宮殿之外,一位穿著白色金邊宮廷服的少年,風馳電掣地從殿外直衝主殿,神情堅毅,殺氣凜凜。
轉瞬之間,殿內厚重的玉石大門被緩緩開啟,白衣少年怒紅了眼,逼問大殿之上的老者。
“到底為是什麽?統領亡靈之兵的兵權為什麽要交給他?!”
白衣少年伸出手狠狠掐住了身旁那位較他矮上了一截的少年的脖子,“作為吸血鬼的我,我到底哪一點比他弱?”
他的眼睛瞪得通紅,俊俏的臉上泛起了別樣波瀾。
“亞博,你區區凡人,你根本不配!”
“住手。”一聲令呵從神聖而莊嚴的王位傳來。
白衣少年的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控制,動彈不得。
而白衣男子手下的黑衣少年脖間已被掐出一個深深的紅印,卻仍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父親!”白衣男子眼含淚水,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哎,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在我回來之前,希望你們能和平相處!”
說完,王位之上的老者隨著一道黑光消失在了殿內。
黑衣男子揉了揉自己略顯紫紅的脖子,神情祥和。
他平緩地攤開手掌,一個纏繞著紫色霧氣的血紅軍章呈現在他手心。
“其實,它對我的意義不大,如果你想要,我打算把它送給你。”
“滾,你給我滾!”白衣男子揮手把黑衣男子打出了殿外,他雙膝跪地,十指緊握,用低得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咆哮。
“此般脆弱的生命,如此低賤無能的下等種……憑什麽是他……”
空蕩的大殿裡,無數人議論紛紛的話語在這名白衣男子耳邊回響:
“你知道嗎?該隱沒能拿到軍章,國王把兵權交給了那個外族養子亞博!”
“聽說了呀,還是國王英明啊!該隱除了欺凌霸虐比我們強,其他也沒什麽比我們突出了啊?哈哈哈……”
“就是啊,看他平日裡那囂張跋扈的樣子,要不是顧慮他爸的權勢,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對啊,叫他以後還敢捉弄我們,我去找亞博收拾他!”
萬裡無雲的天空之下,一陣黑色旋風出現在了宮殿禦花園的上方。
宮廷裡一夥年輕人聚集在下方的噴泉旁喝茶聚會。
“該隱?”花園裡的年輕人面露難色。
白衣男子居高臨下,看著花園裡喝茶賞花的幕僚王臣之嗣。
嘴掛一抹邪惡的笑容,他漸漸升到空中,頗有興趣地端詳著花園裡和諧靜好的美麗景象。
“別說了,你看誰來了。”一名女子趕緊拍了拍身旁談天說笑的淡黃色禮服女生,女生喜笑顏開的表情瞬間凝固。
白衣少年不緊不慢地伸展右手,“雖說,吸血鬼都是不死之身。”
“但那只是相對而言,只要夠強,吸血鬼仍會喪命。”
“有沒有誰想體驗一下,喪命是怎樣一種感受?”
他尖銳鋒利的透明指甲從手指縫隙伸出,透著陽光,無數細小鑽石的璀璨鋒芒在空中熠熠生輝。
“該隱來了,快跑啊!”
“去告訴國王,去找亞博!”
“哈哈哈……”該隱身子微微向前一個俯衝堵截在了在三四個慌張無措的女生面前,他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位身穿淡黃色禮服女孩的脖子。
“是誰,剛才說要去找亞博,找亞博收拾我一頓?”
該隱的利爪輕輕抓住該女孩的脖子,女孩掙扎著被舉離了地面。
“住手!放開格雷莎!”一位身穿深藍色禮服的男士吸血鬼衝了上去。
“哈哈哈,你以為他會來保護你嗎?”
該隱手裡的女孩痛苦掙扎著,他取下脖子上的吊墜項鏈扔向天空,一個湖藍色的透明屏障出現在他周圍。
藍色吸血鬼重重地撞上了屏障,被阻隔在一米開外。
“可惡!”男子緊緊握拳,看著僅十步之遙的該隱,手骨嘎嘎作響。
該隱轉過頭,“可惜啊,他救不了你了,這裡沒有人可以救你。”
女孩晶瑩剔透的皮膚被利爪刺破,流出了藍紫色的血。
“藍紫色。原來我們的毒遇到血後如此美麗。”
該隱欣賞著眼前嬌弱女子的驚恐神態,眼神裡透露一絲興奮,“如果再深一點,這樣的傷口將不能愈合……”
該隱刺向女生的手漸漸用力,女生顫抖著身軀呐喊,“救我,救救我!”
“真是可憐啊,到現在,亞博都沒有出現……把希望寄托在錯誤的人身上是要付出代價的,哈哈哈!”
他發瘋似地譏笑,仿佛周圍的人並不存在,仿佛他仍在那四下無人的空曠王殿。
“住手!”隨著玻璃屏障破碎的聲音,一位黑衣男子從天而降,握住了該隱的手。
“父親的劍……你怎麽會拿著這把劍?”
該隱抬頭,這把劍多麽熟悉,而握住劍柄的手多麽讓他窒息。
“是你,亞博!”
該隱俯身下視,花園裡幾個氣喘籲籲的年輕人驚恐地抬頭仰望眼前這一幕。
“是他們,是地面上這幾個人叫來了你?”
“呵呵,你們這一群可笑至極的蠕蟲,敗類,叛徒!”
該隱冷冷地看著花園裡驚慌失措的族人,那群人如同看惡魔一般地看著他,這種感覺讓他心如刀絞。
“都這樣看著我幹什麽?”該隱甩手掙脫亞博。
藍衣吸血鬼則趕緊上前救下昏迷重傷的格雷莎,悻悻地離開了現場。
“沒救了,你們都沒救了!”
該隱緩緩移動身軀,“你們為什麽這樣袒護一個外族之人!想知道我是什麽感受嗎?”
他從身後白色金邊的鬥篷裡抽出一把紅紫色權杖,隨著手臂的舞動一股黑紫色的低沉烈焰衝向天空。
“暗鐧閻黑?!”
花園中的年輕人惶恐地看著該隱手中的權杖。
“這根魔杖,不是被國王封印了嗎……這魔杖不能解封啊!”
“大家快散開!魔杖十分嗜血,被攻擊到就不好了!”
亞博看向手中拿著權杖的該隱,他面容無比冷靜,眼神渺茫空洞。
“難道說,你已經……”亞博衝上前去,“快停下!該隱,你聽到沒有!這樣下去你的靈魂會被黑暗所吞噬!”
“暗鐧閻黑啊,在這片大陸上,盡情演奏你那無與倫比的死亡樂章吧!”
“已經晚了,亞博,一切都晚了。”該隱嘴角上揚,“或許我本就不應誕生於這世上,吞噬了豈不更好。”
地面所有人的身上開始出現不規則的傷口,花園裡一場無法反抗的血色殺戮正在進行。
“八荒凶神,暗夜精兵,魔軍統領。齊隊整兵聽我調度。”
亞博扶住已被權杖切得鮮血淋漓的手臂,堅決地把軍章拋向空中。
他的背後,如海浪般湧起了千千萬頭爆青筋血眼齜牙的黑暗勢力,它們磨拳擦掌,原地領軍待命。
“讓暗鐧閻黑,回歸黑暗吧。”
亞博身後的亡靈鬼魅一齊撲向了散發著深重罪惡之氣的魔杖。
凶戾瘮人的吼叫聲中,魔杖被一團黑霧包圍,停滯於空中。
“成功了,亞博把魔杖控制住了。”
花園裡的吸血鬼們傷痕累累,他們互相攙扶著爬起來,眼神裡充滿了欣喜。
“多虧了亞博,我們得救了!”
該隱見勢陰沉下臉,“不會這樣的,暗鐧閻黑只能屬於我!”
他瞬移到亞博身後,電光火石間,右手的利爪徑直穿越了亞博的胸膛。
“你休想把它裝進你的亡靈軍章中!”
他尚在亞博體內那沾滿鮮血的拳頭漸漸握緊,“暗鐧閻黑是屬於我的啊……”
“咳咳,”亞博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該隱血淋淋的手。
“該隱,”亞博吐出一口鮮血,“你……”
他蒼白的臉色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下一秒又充滿了憂傷。
“該隱……要是我能像你一樣,要是,我生來與你共屬同一族群,我們就不會有那麽大的隔閡了吧。只可惜,我是人類,而你是鬼族。”
他宛若淡然君子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濃鬱的憂傷,“希望來世,我能好好地保護你,我能做好你的……”
“閉嘴!你給我閉嘴!!”
“對不起,魔杖我要收回了。”黑衣男子的胸腔起伏著,他忍著劇痛,但一字一句仿佛都拿著小刀在該隱心中刻畫。
“暗鐧閻黑是魔杖,你無法控制住它,所以我只能將它封印在亡靈軍章裡了……對不起,該隱。”
“啊!殺人了!!”花園中的人四下逃竄。
遠處一個藍衣少年帶著一位著裝華麗的大叔和隊列整齊的禦兵衛趕了過來。
“為什麽?這是我的魔杖啊,亞博!你為什麽總是要搶走屬於我的東西!!”
該隱強忍眼中淚水,他收回沾滿鮮血的手,發瘋似的跑向逐漸變暗變小的手杖。
“絕地封魂!”遠處奔跑而來的大叔手指了指該隱,一道紫極光罩隨即發出,白衣男子被困在了原地。
“哎,該隱啊,剛才要是我晚來一步,你的魂魄將永生永世被困在亡靈軍章之中了!”
大叔邁著輕盈的小步來到了該隱的面前,“哎,我的侄子啊!你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麽嗎?你知道這該當何罪嗎?哎呀!”
魔杖在亞博最後的話語中被重新封印到了亡靈軍章裡。
他的肉體倒在了血泊中,花園的草地漸漸被他的血染成了赤黑色。
“亞博!你還好嗎?”中年男子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叔叔……聽我說。咳咳,請不要怪罪該隱,是我一直沒能做好他的哥哥。”
眼前氣息微弱的他,眼神裡藏著無盡的惋惜與悔意。
“有句話,我一直沒有機會和該隱說,希望你們可以幫我轉達。”
“你要說什麽, 亞博,嗚嗚……”周圍的女學生跪在他的身旁抹起眼淚。
“不要哭了。”
“作為人類,我的生命原本就十分短暫。如此平凡的我,能接觸到你們這樣強大而包容的種族,是我的榮幸。只是該隱與我的羈絆真的太少了。”
“不能夠陪伴他繼續成長,我表示十分遺憾,但是能成為他這樣強大而上進的孩子的哥哥,我一直覺得十分自豪。”
說著亞博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該隱其實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一點……以後就請拜托你們了。”
“亞博,不要說話了亞博!請巫師,快點治愈他啊!”年輕人的吸血鬼們圍了上去,他們的臉頰已經濕潤。
亞博的眼神含著笑意,漸漸地失去了最後一抹光輝。
在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亡靈鬼魅也隨之褪去,灰暗的天空終於變成了明亮的湛藍色。
“哎,這人族的孩子……雖然弱小,但十分堅強。”老者歎氣,回憶起幾年前的時光。
“亞博當初被國王帶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四歲,而當時的該隱才剛滿月。他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在該隱面前以身作則。但他並不知道他那顆星球的時間比我們星球過得快啊,實際上,那位不懂事的該隱才是他的哥哥。”
“爸爸,您別說了,嗚嗚……”一位身穿白粉色禮服的吸血鬼女子趴在亞博的屍體旁。
她精致的白色手套上沾滿了血跡,“亞博,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家人。而該隱必須為他犯下的錯誤而接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