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蒙揚親自參與到終極考核之中,他才知道姐姐這些年不懈的努力到底有多艱難,無需詳細問詢,他也知道姐姐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娜姐,單純善良得像一張白紙,卻在飽嘗巨大磨難,見識到九天神祗為了一己私欲罔顧眾生性命率性而為的一系列手段,她毅然放下了自己心中最重的執念,只希望能為蒼生做點什麽,盡管她自身難保身陷禁製大陣之中。
她要反對的不是別人,是她相依為命的親姐姐,天知道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的心有多疼。
不知為何,蒙揚就像跟娜姐真的認識了千百年一樣,他懂得她的所思所想所求,也真心誠意地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姐,決意不惜一切地保護她。
曾經擁有三階金仙修為的娜姐,在九天空間傳送中,利用某人傳送的禁術,以自身修為和本命法寶乾坤鏡為施展代價,順利衝破天地禁錮來到仙魔。她唯一能依仗的力量,其實只有乾坤鏡中僅存的那點神力。
或許,在多年的摸索中,娜姐還是找到了法子讓乾坤鏡補充神力,因為乾坤鏡的神力其實正是靈魂之力,極其難以凝集。
她利用微弱的乾坤鏡神力布置出神卯,還煉製了一些“月朦朧”符————護身仙符,其實每一次使用神力,乾坤鏡的破損程度便加劇一些,尤其是終極考核更是需要大量神力的維系。
即便如此,娜姐還是義無返顧地做著各種努力和嘗試,似乎從沒擔心過有朝一日若是因為神力的枯竭,使得乾坤鏡徹底崩毀。
只有蒙揚參加終極考核的瞬間,便明白了一切,他敢肯定,娜姐從未對夏花抑或是白鶴兒說過這些。
多麽善良的人!
終極考核,從沒有固定的模式,沒有固定的標準。
尤其是這一次,加上蒙揚一共七人參加終極考核,而且還是混在一起同時進行。
誰也不知道,這是蒙揚特意要求娜姐這麽做的,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在離開之前,將馬欄山不安定因素徹底清除。
也不知娜姐是不是正在暗暗心傷,蒙揚和其他人被乾坤鏡的金光吞噬一般帶到一個如夢如幻的空間。
七人被告知,他們的考核目標是,拿到“桑心果”。
至於桑心果是什麽,在何處能找到,娜姐並未對眾人說明。
盡管同時被帶進這片特殊的空間,蒙揚七人卻被分割成為兩組。
青貴、希爾、夏花、佘二郎一組,蒙揚、應大郎、朱三郎一組。
這是一個危機四伏的山谷,因為除了四周雜木叢生的險峻山峰,更有著無數猛獸的嘶吼聲不斷傳入眾人的耳朵。
唯一讓眾人心情一松的是,山谷深處隱約可見一座最高的山峰,那裡似乎有一種強烈的吸引在牽動著每個人的心神,立即,大家明白,桑心果很可能就在那座山峰之上。
可是,從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要想到達那裡,只有穿過這個山谷才行,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將要面臨無數異獸毒蟲的考驗。
這就是考核的內容吧?
蒙揚不知道娜姐怎麽弄出來這樣一個考核的空間,卻很清楚這多半是乾坤鏡的威能,心底裡暗暗歎息一聲,立即看到身旁兩人陰晴不定的表情。
應大郎冷冷道:“三元帥,咱們倆倒是好運道,居然有幸跟滿星的蒙揚分到一起,想來這個山谷難不倒咱們了!”
朱三郎乾笑道:“說得也是,可惜咱們要是再不行動,只怕桑心果就要被其他人率先得到,蒙揚,你是滿星者,你可願意跟我倆聯合,一起通過這次考核?”
蒙揚誠惶誠恐:“兩位元帥,在下並無什麽實力,只怕到時候會拖累兩位,若是三人結伴而行,倒是能彼此照應,在下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應大郎立即一拍手道:“好,爽快!蒙揚兄弟日後定會前途無量,咱哥倆日後還要兄弟多多關照才是。兄弟,這裡猛獸橫行,你要多加小心,尤其注意不要遺失了大姐頭髮給你的令牌!”
蒙揚感激道:“多謝大元帥關心,小弟能跟兩位元帥一道,真是三生有幸。事不宜遲,咱們立即行動吧,可不能被其他人搶了先機!你是說令牌麽?放心,我一直將它系在腰帶之上,絕不會掉的!”
朱三郎和應大郎不約而同地看向蒙揚的腰間,果見蒙揚將令牌系在腰帶之上,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蒙揚似乎想到什麽,忽然問道:“兩位元帥,這特殊工坊的令牌,參加終極考核還有什麽妙用嗎?”
“啊?沒······”應大郎錯愕轉頭向別處。
“兄弟,咱們能在眾多入選者中脫穎而出,殊為不易,這令牌是大姐頭頒發給咱們的身份和通行令牌,絕不能遺失,大元帥這也是好意提醒你。”朱三郎忙解釋道。
“哦。多謝大元帥提醒!我講令牌掛在腰間,就像獲得了大姐頭的保護一樣,渾身充滿力量!”蒙揚輕輕拍拍令牌。
應大郎道:“蒙揚兄弟,這樣吧,你第一次參加考核,也不知這裡的凶險。我打頭陣,你居中策應,三元帥殿後,咱們一路闖過去,如何?”
蒙揚感激道:“多謝大元帥想得如此周到,對小弟如此照顧,來日若有成就,必有回報!”
應大郎笑道:“兄弟客氣了,以往不曾見過你,不知兄弟是那個大家族的覺醒失敗者,為何直到最近才來到馬欄山呢?”
蒙揚搖頭道:“不瞞二位元帥,我只是一無名小卒,居於月湖最東岸,輾轉多年,才誤打誤撞來到馬欄山,有幸被大姐頭收容······”
“哦,原來如此,那兄弟習慣用什麽兵器?”朱三郎問道,同時間,他伸手在腰間一抹,手上便多出一把鋒利的長劍。
蒙揚搖頭:“我習慣了赤手空拳,兩位元帥無需為我擔心,咱們開始吧?”
“好,切忌,不要離我太遠!”應大郎回頭吩咐一聲,也取出一把長劍,一晃身,無比溜滑地從一片荊棘中穿行而過,轉眼便出現在十幾米遠的前方,回身衝兩人招手。
“走吧,兄弟!”朱三郎對蒙揚道。
蒙揚慌手慌腳地鑽進荊棘叢中,雖然竭力閃避,還是被那些荊棘劃破了衣服,甚至在手臂和小腿上拉出了幾道血口。
蒙揚剛鑽出這片荊棘,朱三郎毫發無損地緊隨過來,面色凝重地道:“兄弟,不好了,只怕咱們等下會有硬仗要打了!”
蒙揚不解地四下打量,“三元帥,怎麽回事?”
朱三郎道:“你身上的傷口,散逸出血腥氣息,很快就會被毒蟲猛獸嗅到,這些東西把咱們人類視為最好的進食之物,更是一聞到血腥氣就會發狂,哎,也怪我先前忘記提醒你了。”
蒙揚傲然道:“區區毒蟲猛獸有何懼哉?來多少我殺多少!”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應大郎踩出來的路徑前行,沒走多遠,四下裡忽然傳出一陣奇怪的沙沙聲,一股劇烈的腥風刺鼻而來。
蒙揚似乎一無所覺,還在埋頭往前行,朱三郎低聲喊道:“注意,有毒蟲來襲!”
話音剛落,前頭就像驟然傳來激烈的聲響,好似飛沙走石,更像是有人在激烈戰鬥。
四下裡不斷有雜木荊棘斷折之聲傳來。劈劈啪啪不絕於耳,就像無數人在草木叢中翻滾一樣。
蒙揚面色發青,回頭問道:“三元帥,怎麽回事,莫非是大元帥遇到危險了?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朱三郎漫不經意地道:“兄弟,區區一條鐵甲蟒,大元帥自能輕松應付。走吧,沒事了!”
果然,四周異響停止,蒙揚小心地撥開草叢行進不遠,就見到應大郎正蹲身在一條渾身漆黑的巨蟒屍身前,低頭忙碌不停。
這是一條長著黑色鱗片的巨蟒,腰身足有小碗粗細,四周盡是斷折的荊棘雜樹,就像被狂風席卷過一樣,看來是剛才跟應大郎的交鋒中,這條巨蟒發狂揮動尾巴所致。
應大郎的長劍將巨蟒的頭釘在地上,長劍深入到巨蟒七寸只剩一點劍柄,應大郎正用手撕開蛇頭,雙手在巨蟒腦部中翻找。
隨即,從一團模糊血肉中,應大郎欣喜地找出一顆拇指大小的血團,看也不看地丟進口中一陣咀嚼,竟然生吃了這條巨蟒尚未成熟的內丹。
應大郎忽然埋頭到蛇頭之上,蒙揚驚見巨大的蛇身忽然像失去了血肉筋骨一樣,迅速乾癟下去,頓時明白,這應大郎不但生吃毒蟲的內丹,還吞噬了這條巨蟒的血肉!
一會兒工夫,一條巨蟒只剩下一張乾癟的皮,應大郎抽出長劍起身,回頭時神采奕奕,眼中精光四溢。
朱三郎笑道:“大元帥這些日子壓抑得太久了吧?”
應大郎淡然地看了蒙揚一眼,這才道:“想我窩在礦山,每日枯燥乏味,哪來的這般可口點心品味?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頭根本不準咱們······”話音戛然而止,隨即沉聲道:“走吧,這次借著考核,大家敞開腸胃,大吃一頓再說!”說罷大步前行,蒙揚和朱三郎緊緊跟隨。
蒙揚頓時明白, 這些化形者,這些覺醒失敗者,都或多或少獸性未泯,在馬欄山,大姐頭規定不許無故殺生,這大元帥等人想必已經壓抑了太久。
然而,直到此刻,蒙揚還是沒能領會,所謂的終極考核到底是什麽用意?
這樣一個幻境,跟一般的門派試煉有何差別,不過就是一路穿行到達那座山峰,獲得桑心果嗎?
看情形,這裡的毒蟲猛獸絕不在少數,應大郎格殺了這條巨蟒,還生吞其內丹和血肉,說不定,就像在平靜的湖水中丟進一塊巨石,會瞬間打破這裡的某種平衡!
果然,蒙揚一念未消,四周的環境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山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沙漠!
更讓蒙揚驚駭的是,他們三人正處在一片下沉的流沙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流沙吞沒!
“救我!”
身後的朱三郎忽然發出驚駭的呼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