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諾裡諾這一聲爆喝,倒是讓準備上前搜身的那名盜匪漢子當即站定,卻把手中佩劍遙遙對著以一雙血紅大眼瞪著他的獵天,作勢欲斬。
與此同時,破魔盜匪騎士隊伍中,約莫有十二三人倏地彎弓搭箭,一支支散發著濃鬱魔法氣息的破魔箭齊刷刷地對準了蒙揚三人,一旦雙方稍有不合,如此短的距離,弦響則箭已至。西格諾裡諾當即面色變得煞白。
但是,即便是遭遇如此惡劣的陣仗,這名齊格商會的三等護衛,卻猶自表現出了臨危不亂的幾分氣節。他再度衝那名魔法師首領抱拳喊話道:“諸位好漢,我等實無什麽貴重之物在身,此行的確是受拜倫掌櫃所托,護送他一位故人的一雙子女前往帝都,既然諸位好漢覓到我們的行蹤,又出動了這麽多人,我也知道規矩,不能讓你們空手而回。但不知諸位好漢,要如何才肯放我們離開?請說出你們的條件,還請不要傷害這兩位年輕人。”
蒙揚登時對這個護衛老者大生好感,悄悄地以身世給焚天和獵天傳達了一些指令。
若依顯得很緊張,她暗自慶幸自己在路上做了一些簡單的偽裝改扮,要不然,被這夥破魔盜匪軍看到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哪還不立即發狂?
若依內心再堅強,也不過是一位剛剛從學院中步出的妙齡少女,即便有六級魔法師的實力,但真正的戰鬥卻並未經歷過多少。她不過是在蒙揚未接手龍墟堡之前,多次使用魔法趕走了魯塔派到龍墟堡的人而已,算起來,跟著蒙揚一起到狼谷偷靈卵,那次應該算是若依經歷過的最驚險的戰鬥了。
相比而言,凶名昭著的破魔盜匪軍,如今就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想到那些可怕的傳聞,若依很清楚這些人行事的風范,心知今日之事已難善了,捏緊魔法杖,做好了誦念魔法口訣的準備,暗中卻看向身邊的蒙揚。
蒙揚冷靜地分析了眼下的情況,如果獵天的“刺魂嘯”不能將這群盜匪盡數震傷,那麽等待他們的將是破魔箭雨,雖然蒙揚沒有見識過這種魔法箭的神奇,可是已經對它有了一定的認識,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再者說,這群盜匪不過幾十人,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定然有極其神秘的互通消息的手段,天知道偌大的火狼平原到底藏著多收盜匪?
蒙揚並不想現在就暴露焚天、獵天這兩張重量級的底牌,尤其是今次遭遇盜匪,讓他心生許多疑惑,無論是這群盜匪,還是護衛老者,蒙揚都不想讓他們把獵天、焚天是自己魔寵的消息泄露出去,這樣一來,他很可能會引起天下群雄的關注,畢竟,一名在白龍帝國絕跡了的馭獸師,要麽是成為各大勢力爭搶的座上賓,要麽就成為天下人追殺的對象。這是必然的。
如果是蒙揚孤身一人,他倒是有幾分把握,獨自逃生,偌大的草原,只要避開了天上那隻禿鷹,何處不可藏身?但是,現在帶著若依,又得顧忌若依本身是絕色美女決不能落到盜匪手上,蒙揚一時間陷入痛苦的糾結之中,竟遲遲未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聽得西格諾裡諾的喊話,那魔法師首領嘎嘎奸笑道:“閣下不過是齊格商會一名三等護衛罷了,一年也拿不到多少金幣的薪酬,我見你倒是有幾分骨氣,不如考慮加入我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鐵騎所至誰敢阻擋,豈不是盡享人生快意?至於你護送的這兩個貴族雛兒,是咱們大當家指名要帶回去的,能驚動大當家,想必這兩個小家夥的身份不那麽簡單吧?閣下,看你倒像是一條漢子,作何選擇,速速決斷!”
西格諾裡諾慘然一笑道:“老朽今年五十有七,雖然拿著低廉的薪俸,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卻也頗為滿足,靠自己的勞作辛苦養活自己,我活得心安。老朽受過拜倫掌櫃的大恩,今日若不能將他托付的任務圓滿完成,老朽有何面目苟活於世?閣下既然是破魔的四當家,想必也是能自行做主之人。若是今日你肯放我等離開,老朽願奉上金幣一萬,另有一件重寶相送,還請諸位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魔法師首領狂笑道:“好一個三等護衛,竟妄圖挑撥離間,你哪裡知道我們破魔軍都是喝過血酒盟了血誓的?豈是你區區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挑撥得了的?莫說你拿一萬金幣,就是你現在將十萬金幣放在我等面前,我等要抓這兩個雛兒回去。至於你說的什麽重寶,等我們搜過身了,哈哈哈,還不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西格諾裡諾當啷一聲抽出腰間佩刀,顫抖著,咬著牙,直視著前方彎弓待發的群盜,怒道:“所謂盜亦有道,原來老朽昔日聽說過的破魔行事竟是如此不堪,真是讓老朽失望得很!看樣子,就算我等支付金幣,你們也不肯放我們離開了,那老朽就舍去這條老命,也要會一會你們名震四方的破魔箭!”
話音剛落,手中長刀劃出一道驚豔的弧線,閃電般朝那個試圖上前搜身的盜匪漢子頭上斬落。
這一刀,如驚虹一般突兀,絢爛,鬥氣在刀身上奔流,形成了七寸長的一縷豔紅刀芒。
那盜匪漢子沒想到這護衛老者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敢率先發難,許是身經百戰,實戰經驗相當豐富的緣故,這名盜匪漢子處變不驚,卻在刀光臨頭之前冷哼了一聲,身體奇異地一扭,西格諾裡諾的刀便擦著他的肩膀斬空。
而盜匪漢子卻在此刻抬手刷刷刷就是三點劍花飛灑而出,直取西格諾裡尼的持劍手腕。
盜匪們齊齊轟然叫好,使劍的盜匪漢子心中得意無比,自覺字這一手無論是應變還是反擊,都是無以倫比的精彩。但盜匪們的喝彩聲忽地戛然而止,卻變成了驚呼。
因為,盜匪漢子這三劍竟然也出人意料地走了空,他忽然驚覺自覺眼前居然失去了西格諾裡諾的身影。
原來,西格諾裡諾那一刀竟是兩重刀意,一重能斬殺這盜匪漢子,自然是好,但最重要的一重目的卻是去斬斷那八根粗壯的套在兩匹雪龍馬身上的韁繩!
一聲壓抑的低沉輕喝從西格諾裡諾的喉頭傳出,他手上的刀居然一下子發出尺長的刀芒,竟是全力催動了鬥氣,旨在一刀便將韁繩盡數斬斷。
便在此時,他的決然眼神倏地掃過蒙揚和若依,意思很明顯,要兩人趕緊上馬逃命。
“大膽!你是找死!”
魔法師首領怒不可遏地爆喝一聲,手臂一揮,嗖嗖嗖,就聽到三聲弓弦震動,三點寒光一閃便到了西格諾裡諾的面前,未曾臨身,破魔箭對鬥氣那固有的破壞性威脅便侵入西格諾裡諾的身體,讓他肝膽俱寒,淒然揮刀在身前狂舞,企圖將來襲的破魔箭擋住。
當當當!
三聲清脆的聲響,在曠野裡傳出老遠。
西格諾裡諾慘哼一聲,連退七八步,手中只剩下半截斷刀。
“哇!”
禁不住破魔箭附帶的破除鬥氣的附加傷害,他雖然全力揮刀攔住了三隻破魔箭,卻已經被震傷了經脈,鬥氣如潮水般從身體中消失,忍不住便奪口噴出一口淤血。
就在此時,一道魔法的光暈落在他的頭上。
“定脈!”
三級魔法,可將因力量碰撞發生紊亂的經脈,暫時安穩梳攏。
又一道魔法光暈落下,這一次卻是一個強化了兩三倍的一級魔法“輕靈”。
經脈暫時安定下來,輕靈的加持,讓幾乎力竭的西格諾裡諾暫時感到無需使用多大力氣,身體也輕盈了許多。
百忙中,他轉眼卻看到若依一臉倔強地高舉著手上那根無比精致的魔法杖,顯然這兩個魔法都是若依給他加持的,不禁悲從心來,淒然道:“你們怎麽還不快逃?”
“想逃?哈哈哈,笑話!”
距離三人兩三米遠的那個盜匪漢子狂笑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前來,長劍挽出五朵劍花,直取西格諾裡諾的面門。
狂湧的鬥氣,將空氣都似乎撕裂開來,發出呼嘯刺耳之聲響。
西格諾裡諾勉強地凝聚身體中殘存的鬥氣,試圖迎上前去,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驀地橫在了他的身前,他注意到,正是那個貴族少年。
當!
一聲脆響之中,盜匪漢子的長劍脫手飛上天去,沒等他一聲驚呼喊出口,便感到喉頭冰寒刺骨,一股凌厲的鬥氣將他的氣管都似乎鎖緊,讓他頓時動彈不得,連呼吸都似乎驟停。
秋水橫在那盜匪漢子脖子上,那盜匪漢子驚駭地看著蒙揚,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貴族少年看樣子頂多二十來歲,怎會有如此強盛的鬥氣,有如此高明的刀法?
他方才使出的劍法,可是他的獨門絕技,一劍刺出,如五條靈蛇出洞,尋常人根本無從捉摸劍的軌跡,但是蒙揚隨隨便便揮出一刀,便如一把巨鉗,生生扼住了他的劍勢,可以說,只有眼力超絕的人才能一眼看清他的劍勢,只有刀法精絕的人,才能準確無誤地破掉他這一招。
這還不是讓盜匪漢子最吃驚的,讓他震撼的是這個年輕的貴族男子分明一臉鎮靜,絲毫沒有表現出一絲害怕驚懼的樣子。他這一劍,附著了最少五十點鬥氣,沒想到蒙揚刀上的力道就像萬斤重錘,輕輕飄飄地就讓他根本握不住自己的長劍,瞬間落敗。
“這個貴族少年到底是多少級的戰士?”這是盜匪漢子此刻最想知道的。
其實,他並不知道,論及鬥氣的底蘊,他並不比蒙揚差多少,而且蒙揚剛才這一刀,也隻用了五十點鬥氣而已。
所不同的是,這個漢子的劍招落在蒙揚的眼中, 漏洞百出,速度遲緩,當然這是因為蒙揚以神識將周遭一切鎖定掌控的緣故。因而,他幾乎毫不費力地就破掉了盜匪漢子的劍招,耗去了其劍上過半的鬥氣,這才一刀就將其長劍震飛上天!
這一幕,變生肘腋,突兀如電光火石,直到盜匪漢子被蒙揚的秋水橫在脖子,蒙揚揮手截住這名漢子的經脈,讓其無法催動鬥氣,那群馬上的破魔盜匪騎士們才相繼驚呼怒罵起來。
“放我們離開,我保證不傷他毫發,放他回來!”
收回秋水,橫在胸前,蒙揚一步便閃到了西格諾裡諾的身前,雙眼神光閃爍,直視著那群劍拔弩張的盜匪,沉聲喝道。
啪嗒!
身後,那名被截住經脈的盜匪漢子此時才倒在了地上,陰險的獵天一閃從他身上而過,暗中伸出一爪“輕輕”在其胸口踩了一下,那盜匪漢子一聲不吭當即被踩斷了七八根肋骨,暈厥過去。
當然,除了蒙揚知道獵天暗中的小動作,無人知道那個倒地的盜匪漢子,就算醒轉過來,也成了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