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夢境。

　夢境裡沒有時間，只有事物的片段。

　難怪自己可以隨便穿梭於過去和未來——

　它們都是一場夢而已！

　柳平心中豁然開朗。

　“您不讓我立刻拯救時間，是因為這裡是夢境嗎?”他問。

　“對，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與神柱有關。”奧秘女士道。

　柳平閉目想了數息，開口道:

　“煉獄與永夜神柱……是存在於夢境之中的唯一真實之物?”

　“它是唯一沒有被毀掉的神柱，除它之外，一切都已被邪魔終結。”奧秘女士道。

　她一揮手，虛空中頓時顯現出一張張灰色卡牌。

　一個個名字從卡牌上跳出來，在柳平眼前做出相應的標識:

　“法則:生命孕育。”

　“法則:因果。”

　“法則:空間。”

　“法則:凋零。”

　“……”

　這些卡牌上沒有任何力量波動，顯而易見——

　它們都毀滅了。

　柳平心念電閃，忽然想起那位徹底由星辰具現的偉大存在。

　當時它曾說——

　“放心，這裡不受時間和空間的影響，甚至連命運和因果都難以抵達這裡……”

　原來如此！

　所有法則都死了，而這裡是夢境。

　等等——

　“那麽，我的未來，我封印邪魔的那一幕，到底是真還是假?”柳平問道。

　所有灰色卡牌靜靜漂浮在奧秘女士周圍。

　她說道:“全都是我用諸法模擬出來的，在夢境中，它們其實是未來的片段，不必當真。”

　柳平問道:“您這樣做的目旳是——”

　“考驗你，看你是否能讓一切得到完美的解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奧秘女士道。

　她上前一步，身周浮現出虛幻的邊框，整個人漸漸化作一張卡牌，落在柳平面前。

　一行行燃燒小字浮現在卡牌上:

　“奧秘。”

　“法則套牌之一。”

　“無需多言，她是萬法之母，通曉一切奧秘與知識，在此刻與你並肩戰鬥。”

　莉莉絲從柳平的頭上跳下來，朝著卡牌上的奧秘女士行了一禮，鄭重其事的道:

　“無比尊貴的女士，能為您提供休息場所，是我一生的榮幸。”

　奧秘女士看著她，微笑道:“麻煩你了。”

　莉莉絲身形一轉，化作卡書，自動攤開至空白的一頁，展現在奧秘女士面前。

　奧秘女士飛落在卡書中，望向柳平道:

　“我是你所能接觸到的最後一張真實卡牌，當你需要施展那個全新騙術的時候，就從我身上抽取力量吧——這是你和我的最後機會。”女士說道。

　“我還不知道您說的機會是什麽。”柳平攤手道。

　“它來了。”奧秘女士道。

　卡書合上，飛起來落在柳平手中。

　黑暗的虛空裡，逐漸有繁複盛大的星辰之海浮現。

　它們全部聚集而來，化作那顆巨大的頭顱。

　“乾的不錯，你不但控制住了自己身上的魔性，還暫時保住了靈魂發源之地。”

　“我承認了你，柳平。”

　“現在開始，你可以得知我的真實身份。”

　星辰巨顱以宏大的語調說道。

　柳平凝望著它，只見一行燃燒小字悄然浮現在自己眼前:

　“注意。”

　“你見到了一切死靈魂所構建的夢境之靈。”

　“它是夢境的主人，支配著夢境裡的一切虛幻片段。”

　“你可以稱呼它為——”

　“夢境守護者。”

　柳平正看著，只見星辰巨顱張開口，吐出一塊閃耀的玉片，輕輕落在自己面前。

　“拿著它吧，”夢境守護者道，“它是真正的魂月秘玉，是整個夢境的鑰匙，因此具備獨特的力量。”

　柳平接住那塊玉片。

　夢境守護者道:“此玉具備一種力量，那就是毀滅一切仿製品及仿製品所構成的造物。”

　柳平一怔，立刻反應過來。

　難道——

　他猛然轉過身，朝著自己來時的方向放出感應。

　一片星光早已匯聚成畫面，顯現出遙遠的距離之外正在發生的景象。

　血雨高舉著黑血大旗，站在那巨大戰甲對面的虛空中。

　她厲聲道:

　“吾乃紀元更迭的持旗者，一切魔性的力量都應當聽從我的號令！”

　巨大戰甲渾身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光芒，落在血雨身上。

　須臾。

　巨大戰甲緩緩俯身，單膝跪地道:“……尊敬的持旗者，我必當聽從您的號令，毀滅一切眾生和萬物，令所有存在抵達終結。”

　血雨滿意的點點頭，身形一縱，飛落在戰甲上。

　她如同柳平那樣走進了黑暗的面具之中。

　面具合上，雙瞳處頓時浮現出一縷縷猩紅的光芒。

　“啊……久違的感覺……”

　血雨的聲音從面甲中響起，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殺機。

　巨大的黑色鱗片戰甲開始活動身軀，看上去就像一個人在適應自己的身體。

　突然。

　巨大戰甲中爆發出血雨的怒吼聲——

　“柳平！我必要殺了你！”

　聲音化作無形的衝擊波，朝四面八方散開。

　柳平看著這一幕，又看看手中的玉片，心中猛然明白過來。

　難道……

　他回頭望向夢境守護者。

　夢境守護者臉上數以萬計的星辰構成兩道弧形，顯現出些許笑意道:

　“如果你被邪魔之甲控制，我會使用這塊魂月秘玉，但你成功通過了考驗，所以現在該你使用它了。”

　柳平望向手中的玉片。

　是的。

　這裡是夢境。

　一切的法則和力量，都不如夢境的力量強大。

　也許邪魔可以抗衡夢境的力量……

　但是。

　夢境守護者已經先下手了。

　鑄就戰甲的一切材料都來自夢境，而最關鍵的魂月秘玉是仿製的，只為了在最後一刻，能夠控制一切。

　柳平歎了口氣，將玉片握在手中，喝一聲:

　“碎！”

　只見那星光構成的畫面中，巨大戰甲忽然全身一震，面甲上的猩紅之光迅速變得黯淡。

　“發生什麽了?”血雨的聲音從面甲後響起。

　整個巨大戰甲不斷顫抖起來。

　一片片黑色鱗片從它身上剝落，化作粉碎，又碎成齏粉，隨風飄散，無影無蹤。

　戰甲以目力可見的速度徹底崩潰。

　只剩下血雨還站在半空之中，了臉色依然顯露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柳平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六道輪回是一個極其獨特的世界，它也是虛幻的嗎?”

　夢境守護者道:“在一切死靈魂的夢境之中，一共有三件東西是真的。”

　“請問是哪三件?”柳平問。

　夢境守護者道:

　“其一:煉獄與永夜神柱，它本就是適合呆在夢境中的神柱，並非虛假;”

　“其二:奧秘女士，她來自真實世界，是最後一位真實的法則。”

　“其三:你。”

　柳平忍不住問道:“那六道輪回呢?”

　夢境守護者似乎有些感慨，說道:“六道輪回啊……它原本是要用來救世的，但卻晚了，沒有趕上，所以它已經破碎，隻存在於眾生的夢中，它的意志散落於夢境之中，和最後的眾生靈魂們呆在一起，只剩下虛幻的夢體。”

　柳平道:“我能做什麽?”

　夢境守護者道:“邪魔已經注意到了夢境之中還有一根神柱，所以接下來你覺得自己能做什麽，以保護神柱不至於被它們徹底終結?”

　柳平陷入沉默。

　夢境守護者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時間——

　盡管它並不存在，但在這樣的夢境中，柳平依然感受到了思維的不斷延伸。

　終於。

　他開口道:“我需要前往神柱。”

　夢境守護者道:“如你所願。”

　四周光影一閃而過。

　柳平隻覺得眼前一花，頓時來到了一根通天徹地的神柱前。

　——煉獄與永夜神柱！

　“這是……”

　柳平看著神柱上的一座座雕像，心神微動。

　婭娜和瑪利亞站在一起。

　李伯塔斯與諾頓勾肩搭背的說著話。

　水樹。

　花晴空。

　甚至是那位聖靈——

　安德莉亞。

　她們都化作了雕像，閉著雙眼，神情靜謐。

　柳平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沿著神柱朝上與下望去。

　密密麻麻的雕像。

　無數的英靈。

　它們齊齊聚集在神柱之上，就算死亡了，也還做著戰鬥的夢。

　一切都是夢。

　只剩下夢境了。

　柳平緩緩抬起手，按在婭娜身邊的柱壁上。

　煉獄神柱的火焰灼燒著他的手，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痛楚的表情。

　“婭娜……”

　“你們明明都已經戰死了啊，為什麽還要來到我身邊，與我一同並肩作戰?”

　他感慨的說著。

　婭娜神情靜謐，閉著雙眼，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

　她握著瑪利亞的手。

　兩人一起保持著隨時可以戰鬥的姿勢，化作雕像，一動不動。

　柳平靜靜的看著她。

　良久。

　他俯身在她耳邊說道:“一切眾生都不許陷入永恆的終結，也不許就此進入無盡的沉眠——”

　“總有那麽一刻，我會令你們重新活過來， 享有你們原本的生命與幸福。”

　“這是我柳平在你面前許下的誓言。”

　“婭娜！”

　話音落下。

　柳平渾身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息，瞬間順著手臂沒入神柱之中，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朝著神柱上下兩端蔓延。

　一行行燃燒小字瘋狂的跳了出來:

　“注意！”

　“你抽取了真實卡牌:‘奧秘’的力量。”

　“你發動了‘戲劇師’。”

　“發動此能力，可以將一切真實的事物化為虛假，亦可隨時取消這種效果。”

　“以此威能令煉獄與永夜神柱化為虛有之物。”

　“它並不存在於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