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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葬禮其二

　　胡德一開始是個歐皇的，上來就開到了金色傳說。

　　不過這也是噩夢的開始。

　　本以為玩遊戲還能賺錢的胡德，卻在那之後再也沒有開出過好東西。

　　也許偶爾會開出金色傳說，但也只是回了一點點血而已。總體來說還是虧的，直到把學費都虧進去了。

　　事發之後。

　　表叔本來是不想再借給胡德錢來交學費上學。

　　最後還是胡德的奶奶好說歹說，就差奶奶給表叔跪下請求了。

　　最終表叔也是看不下去老人家那一副可憐的樣子，借錢給了胡德來上學。

　　這一切胡德都不知道。

　　胡德奶奶只是告訴胡德，“希兒，你以後可要好好學習了。至少得把大學本子拿下來，不能白上了這大學了。”

　　胡德不耐煩的喊道:“哎呀，我又不喜歡這專業，奶奶你別說了！我混完這四年就完了。”

　　奶奶看著胡德的樣子，張口又閉口，話到嘴巴卻又說不下去。

　　最後奶奶走到了胡德身邊抓著胡德的手說:“希兒，你不喜歡學校的專業也沒關系。不學學校裡的知識了，你不是想去日本留學嘛！把那個日語學了，還有畫小人什麽的也學了，是不是啊。”

　　胡德聽了奶奶的話，在網上找了免費的資源，開始自學日語。

　　可是，幾年沒有學過習的胡德，早已經不知道怎麽學習了。

　　每次沒有看十分鍾就會掏出手機，開始耍手機玩。

　　慢慢的時間來到了胡德大三。

　　大學三年的時間，胡德可謂是什麽都沒有學到。

　　學校的專業知識沒有學，自學日語也就是個笑話。

　　自學兩年，連個五十音都背不全。

　　面對還有一年多就要畢業，胡德越發的焦慮了起來。

　　可是越是焦慮，胡德越是什麽都不想乾。

　　只是每天在網絡上無病呻吟，宣泄著自己為何出身窮人家中。

　　跟著網友們一起仇富，一起謾罵有錢人。

　　跟著網友們，一起訴告著這世界的不公。

　　跟著網友們，一起呐喊者對自己人生的不滿。

　　卻從不思考，自己這幾年都在虛度人生。

　　所以的一切都是自己不思進取、三分熱度、慵懶怠惰，隻幻想著能一夜暴富。

　　昏暗的房間中。

　　胡德躺在床上，翻看著手機。

　　手機的屏光照射在胡德臉上。

　　那張充滿了絕望的面孔。

　　如同一灘死寂的泥水。

　　不見波瀾。

　　此時的胡德就像是走進了墳墓之中。

　　過去胡德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給自己舉辦的葬禮。

　　人生什麽的早就已經死掉了……

　　5

　　淚

　　奶奶看著胡德那張死寂的面孔，心中滿是憂愁與擔心。

　　這孩子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胡德奶奶無法明白。

　　這一天胡德奶奶走進了胡德的房間之中。

　　“希兒，跟奶奶說說話唄。”

　　胡德瞥了一眼自己的奶奶不耐煩的喊道:“有什麽好說的！”

　　“比如學校的事情之類的啊。”

　　“沒什麽好說的。”

　　胡德奶奶又拋出了幾個話題，胡德到最後連吱聲都不吱聲了。

　　“對了，奶奶最近找了個針線活，每天又能多賺不少錢，等到時候再找你表叔借一點，就夠你去日本的了。”

　　“找表叔借點，找表叔借點！表叔，表叔！別跟我說他，我最討厭他那樣的有錢人了！有點臭錢了就自以為是了，當著全校人的面在那罵我、打我！我恨死他了，說真的，要不是奶奶你當初勸我，我連著學都不想上了！花著他的錢，還得看著他的臉色，他不高興了就去罵我揍我！我不想受那個氣！”

　　胡德激動的大喊了起來。

　　“希兒你說的，奶奶也理解，你也是個大孩子了，肯定會有自尊心的。但是當時你表叔教育的沒錯，他給你錢是讓你學習的，你玩遊戲花那麽多錢，他當然不高興了。”

　　“他不高興，我也不高興。行了，奶奶，你別說了，說他我就來氣！”

　　奶奶閉上了嘴，沉默了一會，又開口說道:“希兒，奶奶知道了，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奶奶會想辦法的，不會找你表叔借的。借的錢花的總會不自在嘛，奶奶也一樣。你還是去好好學習日語，考下來要用的證書。其他的事情都交給奶奶來想辦法。”

　　奶奶離開了胡德的房間。

　　也不知道胡德有沒有聽進去最後那一句話，胡德只是像機械一樣用手指滑動著手機。

　　手機屏幕中的畫面，在胡德眼中也變成無趣了起來。

　　世界變得就像是這個房間一樣昏暗無光。

　　某一天吃飯的時候。

　　“奶奶，我不去日本了！”

　　“不去了?”奶奶的語氣中更多的是不解。

　　若是高中的時候，胡德說出這句話奶奶或許還會高興，可是現在奶奶更多的是擔心。

　　明明為了去日本連類似網絡賭博的東西都碰了，現在怎麽突然說不去了呢。

　　“怎麽不去了呢，希兒，我跟你說，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奶奶最近又找到了一個清潔公廁的活，又能賺不少了。”

　　“不是錢的問題！不是錢的問題……”胡德大喊了一聲，然後低下了頭，聲音越說越小。

　　“不是錢，那是因為什麽?”

　　“沒意思啊！不管是去日本也好，還是幹什麽，都沒意思啊！人生沒意思啊！”

　　奶奶直接站了起來大喊道:“希兒，你可不能嚇唬奶奶啊！你說什麽呢！什麽人生沒意思啊！你才21，你的人生還長著呢！”

　　“人生什麽的已經夠了！我早就認清我自己了，我就是個廢物！我就是個窩囊廢，我就是個垃圾，我就是個魂淡，我就是……”

　　“啪！”

　　奶奶流著淚水一巴掌打在了胡德的臉上。

　　胡德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奶奶，從小到大，奶奶從沒有打過他，不管他惹了什麽禍，都沒有打過。

　　“希兒，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天天什麽都不做，就只是躺在床上看手機，玩遊戲。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啊！”

　　“那不是你自己做的嗎！為什麽不會轉變呢！明明知道那樣做很沒意思，為什麽不改變自己啊！”

　　“我想要改變，但是！但是！……”胡德不知為何看著奶奶流著淚水，自己也流出了淚水，“我改變不了啊，我這個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三分鍾熱度，看一會書就忍不住要掏出手機，沒有耐心和持久力，總想著一夜暴富，坐享其成。我……”

　　“啪！”

　　這次奶奶抱住了胡德。

　　“可以了，已經可以了，你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表示你有悔改的意思了。這就可以了。”

　　“我悔改了?”

　　胡德不解的摸著自己眼睛中流出了淚水，用手臂擦拭著，卻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一樣，一直不斷的流逝著。

　　“希兒，奶奶會支持你的！所以，不要放棄，作出改變，堅持下去！那不是你的夢想嗎！人能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也是一件美麗的事情。”

　　6

　　葬禮其三

　　奶奶住院了。

　　“胡德呢?”

　　“誰知道那小比崽子又去哪了?說不定去網吧玩去了！真是混帳東西！”表叔在醫院樓梯間中抽著煙謾罵道。

　　“你別說了，姨她不是跟我們說，胡德最近有轉變嘛！”

　　“轉變個屁！假模假似的在那裝學習，過年的時候去姨家的時候，我觀察過，胡德那臭小子，看了一會書就開始耍起手機了。”

　　“說不定就是學累了放松一下。”

　　“哼，放松?學十分鍾放松十小時！我看那小子是要廢了！”

　　“你啊……”

　　胡德表叔和他老婆在樓梯間的對話，全部被剛剛趕過來的胡德聽到了。

　　胡德很是慚愧，他確實之前在網吧和朋友一起。

　　胡德走下了樓梯，跑到了另一頭的樓梯間上樓，來到了自己奶奶的病房之中。

　　“希兒。”

　　奶奶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憔悴。

　　“奶奶。”

　　胡德看到奶奶身上插著的一些醫療儀器，紅了眼眶。

　　“沒事，別哭啊，奶奶沒事。”奶奶微笑著，“就是可惜了，奶奶為你攢的錢，可能這一下子就都要花完了。”

　　“嗯嗯，”胡德搖著頭，“沒關系的，奶奶。我不去日本了。”

　　“不，希兒，你不能放棄夢想。奶奶說過的，不管怎麽樣，奶奶都會支持你的，錢的問題奶奶來想辦法。”

　　“可是，奶奶……”

　　有時候人這種生物，不到那一刻來臨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所珍惜的到底是什麽。

　　此時的胡德就意識到了，自己想要的，什麽夢想，什麽日本，都沒有自己的奶奶重要。

　　奶奶陪伴的胡德走過了22年的歲月，胡德現在的人生都是奶奶陪她度過的。

　　“算你小子還是個人，沒說出把你奶奶治病的錢拿走的話！”表叔走進了病房看著胡德說道。

　　胡德轉過頭去狠狠的瞪著表叔。

　　“你小子還瞪我！你知道你奶奶怎麽病的嗎！她七八十歲的人了，天天為了給你攢去日本留學的錢，打五六份工，你知道嗎！

　　“而你呢，天天的就知道拿著你奶奶辛辛苦苦賺到的錢，去打遊戲，我要是你爸媽，我早就揍死你這個小比崽子了！”

　　“你不是我爸媽！你沒有資格在這裡教育我！你就是一個外人，憑什麽，在這裡對我指桑罵槐的！我跟我奶奶說話你，你差什麽嘴！給我滾出去！”

　　“希兒！”

　　“給我滾出去！”

　　“姨，您看看您這大寶貝孫子，是個什麽東西啊！”

　　“滾！”

　　胡德將自己的表叔推出了病房。

　　“希兒，你表示他……”

　　“不要說他了！”

　　……

　　晚上胡德回到家中，感覺到身體很累很累。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累。

　　只是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就這樣，胡德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到自己出生時就死去的爸媽，胡德只看過照片的爸媽。

　　開著汽車，要丟下自己帶著自己的奶奶離開。

　　胡德哭泣著，在馬路上追著。

　　就算是跌倒了也會爬起來，接著一邊哭著一邊跑著追著汽車。

　　突然畫面一變。

　　來到了一個空地上。

　　這片空地什麽都沒有。

　　只有奶奶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胡德看著自己的奶奶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著，說道:“不要走，奶奶，不要走，我會聽話的，我會好好學習的，我不會再讓你操心了。”

　　奶奶抓住了胡德的雙手，溫柔的撫摸著，露出了和藹慈祥的微笑，說著:“希爾，要堅持，去完成你的夢想。”

　　最後奶奶還是上了爸媽的車離開了。

　　睜開眼睛，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啪嗒~啪嗒~

　　胡德揉搓了眼睛，用被子將自己的臉蒙住，良久才出來。

　　來到廁所，看著鏡子中自己那紅紅的眼眶，一滴淚水又是流淌了出來。

　　之後的日子，胡德每天都重複著一樣的生活，但是和曾經不一樣的是。

　　不知道有什麽魔力，胡德每天都能認真學習了起來。

　　日複一日的，去醫院照顧奶奶，回家學習，打工。

　　重複著這樣單調的生活。

　　但是人生在胡德的眼中卻變成明亮了起來。

　　直到奶奶住院的三個月後。

　　奶奶的病情惡化，不得不手術了。

　　但是現在有的錢卻不夠支付手術費的，胡德也不得不去求自己的表叔掏錢給自己的奶奶治病。

　　表叔沒有理會胡德，而是直接到了醫院，問了醫生情況。

　　得知是真的之後，才拿出了錢，親手交了手術費。

　　手術當天。

　　正好是胡德要去考試日語等級測試的那天。

　　正直夏天，但是那天卻陰著天，格外的冷，不像是夏天應該有的天氣和溫度。

　　醫院，手術室外。

　　“胡德呢?”

　　“考試去了，我怕那小子騙我，早上送他去的，看著他確實走進了考場，考場監考老師也確認了他的準考證是真的，我才回來的。”

　　“你未滿也太不信任他了吧！”

　　“那小子當初可是騙了我們幾萬塊啊！當初沒報警，讓警察把他抓起來就不錯了！”

　　“哎，你說咱姨這次不會有事吧。”

　　“誰知道啊……”

　　考完之後胡德感覺自己考的不錯，看看時間，趕去醫院，奶奶的手術也差不多結束了。

　　胡德很是興奮，他想要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的奶奶，自己考的不錯，一定能拿到證書。

　　不過當胡德走出了考場，看到了自己表叔的車子停在馬路邊上。

　　胡德不耐煩的走了過去說道:“你不用這樣監視我吧！我說了，當初的錢，我會打工還給你的！你別這麽不信任我了！”

　　“你奶奶走了。快上車吧。”

　　表叔將手中的煙扔到了車窗外，用著平靜如冰的語氣淡淡的說道。

　　這一刻，胡德眼中的世界，

　　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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