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踏入第四段,洛世堯就覺得有無數道力量在撕扯自己的靈魂,越往前走撕扯的越頻繁,力道越大。
這種疼痛不同於前兩段肉體的疼痛,是無用法言語描述的。
所謂疼不之所起,一往而深,深之又深,想撫慰,卻不知該撫慰何處!
洛世堯不知道自己是靠什麽堅持的,因為身體根本不難受,但疼痛卻一直在“勸導”他放棄。
雖說堅持下去的實際意義已經不大,但剛剛話說那麽大,這麽早就放棄的話委實難堪了些,最起碼也得過了天權峰,試試下一關是什麽。
可是,真的好痛苦!
明明疼痛鑽心蝕骨,你卻不知道是哪裡痛。
那麽,這麽堅持下去的意義在哪裡?
正當洛世堯猶豫掙扎之時,泥丸宮中又傳來熟悉的“嗡嗡”聲。
這個小金蛇,又想做交易嗎?
現在魂力受到撕扯,他也沒有余力去懲治小金蛇,打算等考核完了再好好收拾牠。
但是越往上走,腦中的“嗡嗡”聲卻越大。
洛世堯能感覺到,隨著靈魂被撕扯的越來越頻繁,他對魂力的控制正在減弱,泥丸宮中的屏蔽也越來越弱。
“世堯世堯我愛你,我把靈魂獻給你!”
泥丸宮眾獸魂的口號聲漸漸變大,洛世堯也聽清了小金蛇的呐喊。
“你讓牠們閉嘴,我幫你過關!”
竟然沒提要奪舍自己,洛世堯停下腳步和牠溝通:“你能幫我過關?”
“小意思,你讓牠們以後別煩我,我幫你衝到天樞峰。”
這?只是讓牠們閉嘴的話,還是可以接受的。
“你想登上天樞峰不就是想和那個雌性人類爽一下嘛,我幫你把她搞到手,你爽的時候讓我分一股魂力進入你的意識,大家感同身受嘛。”
這?!尼瑪!我覺得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
劈!
“你電我幹嘛?”小金蛇怒吼道。
我要不是現在魂力受限,今天非電到你叫爺爺!
洛世堯穩住心神,準備出去再好好收拾牠。
“一個月不吵你,幫我到天樞峰。”
“一年。”
“……”
見洛世堯不理牠,小金蛇甩甩尾巴道:“好吧好吧,反正也費不了多大勁。”
“這麽容易啊,那半個月吧。”
“半個月的話我不幫你搞姑娘。”小金蛇威脅道。
魂力受限,洛世堯忍住了繼續電牠的衝動,道:“姑娘我自己會搞,用不著你幫忙。”
“不,你不會!”小金蛇認真道。
“……”
“你真的不會!”
洛世堯終是沒忍住,又電了牠一下。
小金蛇停止了嗶嗶,開始乾正事。
按照小金蛇的要求,洛世堯把泥丸宮中的屏蔽全部去掉,讓牠浮在泥丸宮最外側。
小金蛇用魂力將洛世堯整個人包裹住,洛世堯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痛苦全部消失。
就像尋常爬山一樣!
這外掛有點好用啊!
洛世堯定神凝氣,像一隻脫韁的野馬一衝而上!
山崖上圍觀的眾弟子同時發出驚歎,各種疑問紛紛而起。
“發生了什麽?”
“他怎麽突然跑的那麽快?”
“這真的只是一名即將入門的新弟子嗎?”
“這跟是不是新弟子有關系嗎,你入宗門十年了,你能這麽跑上去?”
……
蘇淺沫看著突然加速的洛世堯有些出神,
她甚至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但一想到這家夥是寫出“道可道,非常道……”的天才,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蘇淺沫對洛世堯的好奇愈重,眼中的神采開始變得興奮,變得炙熱!
洛世堯一路跑到天權宮,從看著自己猶如見鬼了一樣的師兄手中拿過牌子,繼續疾馳而上。
“這是?幻覺嗎?”值守的師兄呢喃道,隨即轉頭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跑上來的?”洛世堯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他不斷放大的瞳孔裡。
此時的七星山主道旁邊的崖壁林木之上,呆立著上百座“人雕”,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不知該說什麽,能說什麽。
山道兩旁上的人越來越多,幾位長老也陸續趕到,但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著那道疾馳的身影。
洛世堯還在狂奔!
過了天權峰後,他便仿佛置身於虛幻之中,一路上盡是各種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的畫面。
洛世堯大概猜出了這一峰的考核內容,如果自己真的置身於這些情感疾苦當中,他沒有信心一定能走出來。
最苦不過人心,最甜不過人心!
最牢固的束縛都在自己心裡!
還好有金蛇的幫助,他現在置身事外,看著這些畫面就像看電影一樣,最多只是被感動,被影響,但絕到不了深陷其中的程度。
洛世堯一路狂奔到天璣峰,竟然沒有值守弟子!
也是,有史以來,從未有人到達過天璣峰,在大家的潛意識裡,天權峰已經是終點了,後面三峰甚至不在考核之中。
洛世堯未作停留,繼續疾馳而上!
整個七星山同時發出一聲輕歎,這一刻,新的紀錄誕生了!
而且,登山的少年並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蘇淺沫嘴巴微張,怔怔的看著洛世堯,眼中異樣色彩盛極。即使她早覺得洛世堯不一般,但也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程度。
過了天璣峰,進入下一段後,洛世堯一路上看見了無數生物的悲歡喜怒,大到參天巨獸,小到一棵雜草。
這是要感受整個世界的悲歡喜怒?洛世堯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得起這個世界。
還好,現在這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不用真的體會,更不用承受。
跑過天璿峰後,洛世堯隻覺自己衝入了一大片刺眼的白光之中,虛無一片。
“呵,倒是有些見地!”只聽小金蛇輕歎一聲。
“你看到了什麽?”洛世堯急忙問。
“說了你也不懂,也沒辦法說。”小金蛇故作超然道。
立馬又補充道:“你最好別電我,相信我,沒有我的話,你會頃刻死在這裡!”
洛世堯覺得牠在吹牛,禦金宗的登山考怎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他並沒有打算嘗試。
前幾峰的疼痛還記憶猶新,他還不想虐自己。
“我死了豈不更好?你就可以重獲自由了!”洛世堯隨意說道。
“你覺得周圍山頭上這些人會放過我?相對來說我更願意跟著你,畢竟他們誰也沒你娘子多。”
這家夥跟著洛世堯在七彩宗待了幾天,一直認定七彩宗的仙子全是洛世堯的娘子。
洛世堯自己也懶得跟牠掰扯解釋。
不過,竟敢這麽說,果然還是欠的很,出去再收拾你!
洛世堯及時終止了話題,沒有再理小金蛇。
道路兩旁的所有人眼睜睜看著洛世堯跑過天璿峰,跑到了天樞峰。
那一刻,整個七星山靜得可怕。
他!
到頂了!
如果說到達天璣峰是創造了一個新歷史,超過了前人的話,那麽登頂,則是他給後人留下了一個永遠無法逾越的紀錄。
整個七星山,只有少年“蹬蹬蹬”的腳步聲和眾人隱隱的的心跳聲在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蘇淺沫覺得自己的心臟從未跳的如此真實,如此劇烈。
跟前幾峰一樣,天樞峰也沒有值守弟子。
洛世堯看著前方巍峨的宮殿,嘴角輕翹。
這應該是銘玉那個老頭子住的地方吧,以我現在的成績,不知道他會不會破例收我為親傳弟子,他可是已經上百年沒收過徒弟了。
“怎麽還不進來?”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自天樞宮內飄出。
洛世堯揖手行禮,走過殿前廣場,跨步走進天樞宮。
只見銀發銀須的精神老頭盤坐在高位,殿下還站著一個溫潤和善的中年人,看著洛世堯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賞喜悅。
“見過銘玉仙尊!”洛世堯行禮道,又轉身朝那中年人揖手,“見過長老!”
中年人陽鍥看著洛世堯,露出滿意的微笑。
“你是如何做到一路跑到天樞峰的?”銘玉正襟盤坐,慈祥和善地問道。
旁邊的陽鍥看了一眼師父,心說您老人家剛剛不也來回踱步,現在倒是坐得很穩。
洛世堯決定先不暴露小金蛇為好,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弟子不知,隻覺跟尋常登山並無兩樣,就跑上來了。”
銘玉盯著洛世堯,目光慈善,“你過來。”
洛世堯恭順上前,銘玉右手輕輕撫在洛世堯的頭頂,仔細探查他的資質。
經脈清晰通透,根基扎實,靈力精純充盈……
銘玉老頭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洛世堯努力保持鎮定,想著要是銘玉強行探查他的泥丸宮,發現了小金蛇,就說是機緣所得,剛好順勢向他請教。
不過還好,銘玉仙風道骨,高風亮節,自然不會做強行進入他人泥丸宮這種極其不禮貌的事。
只有虞子素才會做這麽粗魯的事情。
銘玉雙眼微眯,緩聲道:“你先在天樞宮住下,想想要拜在本座的哪一位徒弟門下。”
看來是沒打算為自己破例呀,不過這樣也好,必須是陽鐵長老,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見師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未再說話,陽鍥笑呵呵喚來外面的弟子,將洛世堯領了出去。
銘玉望著洛世堯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瞳孔驟然緊縮,雙眼漸漸眯成了一線。
“盡快將此子的全部信息給我,越詳細越好!”
陽鍥不太明白師父的用意,見師父神情嚴肅急切,試著問道:“師父是覺得這小子有什麽問題嗎?”
銘玉沉吟良久,“今日得此子,禦金宗千年無憂矣!”
陽鍥眉頭舒展,拱手退出天樞宮,向瑤光峰飛去,參會弟子的資料都在陽鐸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