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白雲峰,也是為師從小長大的地方。”
董固志帶著陳凡直入連綿青山之內,在一座高聳山峰前停下,臉上滿是追憶之色。
在陳凡眼裡,這座山峰與其他山峰自然是沒多大區別,甚至單論高度也只能算是中等。
“往昔之時,白雲峰弟子,都可以乘靈鶴上峰,到了如今……”
董固志微微歎了口氣,扭頭看向陳凡:“我們只有一個時辰活躍時間,便由師傅帶你上峰頂看看吧。”
說著他再次抬手抓起陳凡,輕盈一躍,便是飛出老高。
而後踩在山峰兩側蒼翠古樹,一次次升騰躍起。
即使身體強大如陳凡,在如此疾躍之下,也有些頭暈眼花。
師傅連跳了一盞茶功夫,才終於登臨峰頂,將陳凡放下。
陳凡微微松了口氣。
扭過頭時,卻見身側白雲繚繞,一眼望去,連綿青山和無數高峰矗立在雲朵之間,霎是震撼。
群峰之間許多黑點閃爍,一聲聲唳鳴由遠及近,回蕩群山白雲之間。
仔細看去,卻是一只有一隻白鶴在群峰之間環繞,而白鶴身上都坐著一個個人影!
藍天白雲,松鶴盤旋。
“白雲松鶴……原來如此……”
陳凡看到如此一幕,恍然失神,直到眼前視線一道符文閃過,體內真元陡然膨脹。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白雲真功》終於再做突破,不但掛機效率翻倍。
他的修為也直接從武道三重境界,突破到了第四重!
他氣息悠遠,能感受到肺腑五髒淬煉到了極限,心情激蕩,興奮不已。
只是可惜,即使真功掛機效率翻倍,下一重,也需要八九個月時間才能再做突破!
“人體經脈繁多,第四重的修煉也極其困難,不過也是實力極速躍升的階段,體內經脈打通的越多,真元流轉便越快,圓滿之時,便可以真元離體,武技威力大增!”
武道三重是一個檻,突破之後,便會迎來快速提升的階段。
四五六三重,每一重實力提升得都更多,差距也更大。
而與此同時,陳凡正掛機的兩門功夫,《排雲腿》以及《流雲劍法》,與白雲有關的意象,也是紛紛獲得突破,達到圓滿。
而後他立刻掛機了兩門之前突破入微的功夫。
這兩門功夫突破入微之後,可以繼續掛機,效率不算快,但是五六個月也能圓滿。
陳凡功夫終於突破,心情自然相當的好。
扭回頭去。
看到師傅滿含熱淚的模樣,陳凡心中的興奮也逐漸消退。
峰頂之上,卻是一副破敗模樣。
面前的亭台樓閣,屋舍之類殘破不堪,爬滿了青苔。
“師傅……”
他連忙上前,有心寬慰師傅,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董固志歎息一聲:“興衰勝敗,浮沉往替,沒有什麽東西是不朽的……”
他帶著陳凡在白雲峰上待了許久,一直等一個時辰的時間快結束了。
才又拎著陳凡下了白雲峰。
一路返回靈神道宗外院。
才到門口,卻見天邊一羽衣男子騎著白鶴降落下來,恰離二人不遠。
男子看到二人,微微皺眉:“你們兩個是何人,為何沒有穿著宗門弟子的服飾?”
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目光掃來,帶給陳凡極大的壓力,氣勢攝人。
似乎天地一同壓迫而來。
董固志立刻上前抱拳,擋在徒弟面前,分擔壓力,同時解釋道:“在下董固志,曾是宗門舊徒,白雲峰弟子……因為某些緣故離開宗門,此次帶著弟子前來,為其爭取加入宗門的機會……”
有師傅擋在身前,陳凡才感到壓力減少。
羽衣男子眼睛閃爍了一下,表情古怪:“原來是白雲峰曾經的弟子……”
他掃了眼董固志,而後又瞥向陳凡,微微皺眉,卻也沒再多說,轉身離去了。
等到這人離去,陳凡松了口氣,董固志卻也同樣抹了把頭上的汗。
陳凡滿臉震驚:“師傅,這人也是武道七重以上的實力吧?”
這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竟然有如此實力,簡直恐怖!
董固志歎了口氣:“何止,你師父我是八重境界,可卻依舊感到莫大壓力,此人起碼八重圓滿,甚至可能是武道九重……”
陳凡詫異:“武道九重?這麽年輕的武道九重?!”
董固志搖頭:
“達到蛻凡之境,身體借助天地元氣補足,會延長壽命……外表已經不能成為判斷年齡的標準,不過此人外表如此年輕,也意味著,踏入宗師境界的年紀不會太大,恐怕是個不輸給你師叔的厲害天才。”
陳凡也是心裡一驚。
李臨流這幾年在清河郡的表現,武道六重,領悟合一境界之前,便被稱作清河郡十大高手,更別說領悟合一,半步宗師之後了,這靈神道宗竟然往來之間,便有堪比李臨流天賦之人,簡直讓人驚歎。
只是一想,這靈神道宗是與大乾朝廷對標的恐怖宗門,門下弟子成千上萬,若是連一郡的天才都比不了,反而是件怪事了。
二人返回外院,來到與之前那青衫男子約定的位置。
卻見對方早就等在那裡,一臉的微笑。
“恭喜董師兄,賀喜董師兄!”
董固志聞言也是立刻上前,嘴角牽動:“我這弟子,可檢測出是什麽特殊體質麽?血體還是法體?!”
“呃……”那人尷尬一笑,“咳咳,董師兄真會說笑,特殊體質哪裡是那麽簡單就能出現的……”
董固志聞言一陣,臉上滿是失望。
陳凡悟性超絕,如此年紀便領悟了入微身法。
董固志本以為其可能擁有特殊法體,現在看來,顯然不是了。
陳凡也是無語看著面前的中年人,那你道個錘子的喜啊!
董固志心裡悵然若失,又重新打起精神:“那師弟還向我道喜,我這弟子的天賦、根骨還算可以?”
青衫男子連連點頭:
“師侄根基雄厚、氣血旺盛,小小年紀,就已經修煉到了武道三重境界,雖然根骨測試一項比較一般,不過綜合評測下來,卻也能躋身乙等天賦,可入靈神道宗,從雜役弟子開始做起!”
這個結果,陳凡倒不意外,他的修為全靠掛機,跟他本人的根骨沒什麽關系,不過他的修為、氣血擺在這裡,要是十五歲的三重武者都不能加入靈神道宗,那這宗門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只是聽到此言,董固志不喜反怒,臉上青筋凸起:“開什麽玩笑,我弟子根骨不行,只能當雜役弟子?!”
其實乙等天賦並不算差,甚至可以說是極高,能加入靈神道宗,即使是雜役弟子,也是相當難得,只是相較董固志的預料,卻又有差距。
他怒道:
“我弟子不到十五歲便已經達到氣血極限、武道三重,還已經身法入微,到哪裡都稱得上絕世天才,在靈神道宗卻只能當雜役弟子?!”
此言一出,這青衫中年人也是一驚。
武道三重並不稀罕。
可是氣血極限,入微身法。
這三者結合,那可就是相當駭人之事了。
他臉色尷尬,連連翻動手中的文本、紙張:
“可……可是,這不過是師兄你的一面之詞,而且氣血強大終究不能等同於天賦,測試結果,陳凡師侄的確根骨一般……而若是陳凡師侄悟性果然超人,真的達到入微身法,想必加入宗門之後,也很快就能從雜役弟子晉升外門的!”
只是董固志聞言卻並不高興,反而慘笑道:“我明白了,是落玉峰麽,他們故意阻礙是麽?!”
青衫男子臉露尷尬,臉色漲紅:
“師兄這是何話,白雲峰的沒落只是因為峰主大人的失蹤……而若我記得不錯,道宗之內,直到現在仍有白雲峰弟子活躍的吧,而董師兄你當初不也是主動離開道宗,有誰逼迫你了麽?”
董固志聞言卻也無言以對……
那男子又將手裡的冊子遞了過去:
“師侄或許悟性強大,可是咱們也看不出來,紙面上的結果在這裡,師兄若是有什麽意見,咱們隨時可以重新測試!”
董固志結果冊子,連續翻過,而後搖頭:“不必了!”
說罷徑直轉身,直接道:“徒弟我們走!”
直到二人走遠,那青衫男子才搖了搖頭:“姓陳的小子天資厲害,是能夠直接成為外門弟子的,可惜終究不是特殊體質,連血體都不是, 雜役、外門……不過是那些人一句話的事……”
……
陳凡跟著師傅一路下山。
忍不住出口問道:“師傅,剛才那人說我可以成為雜役弟子,之後能夠慢慢晉級,為何您……”
董固志身體一頓,無奈道:
“靈神道宗基業龐大,雜役弟子地位雖低,可也非天才不收,若你只是平常人的話,憑借你的悟性、根基也有機會展露頭角,外門、內門甚至核心都有可能!”
“可問題是,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我的弟子……是曾經白雲峰的人!”
陳凡聞言,心裡也是明白過來。
師傅歎著氣:
“臨流身為法體,直接就是內門弟子,預備核心,在靈神道宗內,哪一個峰主也不敢隨意欺辱……可若你入宗門,只是雜役弟子,地位千差萬別,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甚至那些人也可能對你……”
師傅沒再說下去,陳凡卻心裡通透。
無奈至極。
其實他並不在意起點,有自己絕世的“天賦”在,遲早能夠展露頭角,一步步升為核心弟子。
可是事情吊詭之處在於。
沒有師傅,他沒機會進入靈神道宗,而也正是因為師傅,他不能進入靈神道宗。
董固志咬牙切齒:
“徒弟,你盡管放心,天下之大,不只有一個靈神道宗,我一定為你找個好去處!”
陳凡扭頭。
看著群山連綿,高聳入雲的山峰,看著群峰之間飛舞的白鶴,刹那失神。
而後果斷轉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