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一時有些無措。

　　他是沒有想那麽多的，他本以為，諾亞是錯的。

　　因為人人都覺得他是錯的。

　　但是諾亞的最後一句話，卻讓他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罪大惡極嗎?

　　格林走到諾亞的面前，看著犼，還有夏小寒，說道:“在治療之前，博士就告訴我們這些了，這裡的所有病人，都是自願的。我們每個人的病，都比死亡要痛苦的多，更何況，死亡並不是唯一的結果。”

　　“我願意接受博士的治療！哪怕只是在我身上做實驗！”

　　“我也是！我們都是自願的，博士是在救我們，你們是不想讓我們活嗎！”

　　周圍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些病房裡的患者紛紛出聲。

　　所以，究竟是違法行醫的諾亞在害這些病人，還是束手無策的研究會在害這些病人?

　　夏小寒內心觸動是極大的，他知道，有的時候，自己所能看到的東西還是太有限了。

　　“呼，”夏小寒呼出一口氣，“諾亞博士，我說過，我們不會為難你。我敬重法律，所以對你的行為不予讚同;我尊重於你，所以對你的行為不予否定。但是同樣站在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角度，我由衷地感謝您，為這些人所做的一切。”

　　“你也是……”

　　“人格解離症。”

　　諾亞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這時一個女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凱瑟琳。”諾亞喊道。

　　要結束了嗎?夏小寒看向那個女人，臉色突然一變。

　　果然……

　　叫做凱瑟琳的女助手臉上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容，她慢悠悠地說道:“有客人來了啊，那我的計劃恐怕要提前了……”

　　“凱瑟琳，你在說什麽?”諾亞感覺到了她的異常。

　　“我說，博士，你未免也太蠢了，”凱瑟琳冷笑道，“掌握了靈魂的力量，卻不會利用它，而是想著用它救人！你難道不知道，一旦你再研究研究，就能輕松控制他人的靈魂了嗎！”

　　“這種傷天害理的……”

　　“閉嘴！蠢貨！”凱瑟琳惡狠狠地說道，“伊甸，那孩子可是一個巨大的機會擺在你眼前，你卻不珍惜，反而還是用來治病治病！我告訴你，我已經弄明白靈魂力量的原理了，我也不再需要你了，以後，你不去做的事，我來做！而今天在這裡的所有人，都要成為我的靈魂奴隸！”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瘋魔:“另外，在你們死之前，我也讓你們這群蠢貨搞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和諾亞一樣，也相信靈魂學的存在，但我的條件有限，而且因為靈魂學的不被認可，我無法深入研究。直到那一年的學術討論會上，我聽到了諾亞就靈魂學所做的演講。盡管所有人都否定了他，但我不一樣，我認為他是對的，那些否定靈魂學的人，都是些蠢貨！”

　　“但是因為我只是一個小醫生，沒有辦法直接與諾亞見面交談，我便一直關注著他。直到後來我聽說他被研究會除名，我便四處打聽，終於得知他在這破地方開了一家醫院。這對我而言簡直是驚喜，我當時立馬過來應聘，事實上，他只不過是找些幫手，哪怕不是專業的醫生都沒有關系。”

　　“我終於有了和他探討靈魂學的機會，正如我所料，諾亞對靈魂學的研究程度很深，已經無限接近我想要的那個地步。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蠢貨居然隻想著利用靈魂學來治療精神病！靈魂的力量浩瀚無窮，

如果能掌控別人的靈魂，那我們豈不是會跨入一個新的層次，就像是……神！”　　“然而，諾亞直接否定了我的想法，並且痛斥我所說的話很荒唐。這讓我明白，這個老東西也就止步於此了。我便不再對他抱有希望，一方面，我跟著他暗自學習靈魂力量的原理，另一方面，被送上樓的那些病人是由我照顧的，我也正好能拿他們做實驗……”

　　“你說什麽?”諾亞驚叫著打斷她，“你對那些病人做了什麽?”

　　凱瑟琳不屑地說道:“沒聽懂嗎?我試著掌控他們的靈魂，不過剛開始我顯然對這種力量掌控不太嫻熟，導致死了不少人。不過本來就是些有病的，死了就死了，等我成功了，我會記得他們的。”

　　“凱瑟琳，你說的話簡直毫無人性！”

　　“人性?當然，我馬上就會成神了，自然不再是人性了。本來我還需要很久才能徹底掌握這種力量，直到伊甸出現了……”

　　“伊甸是一個異手症患者，會不受控制地在每一個地方塗鴉，神奇的是，那些精神病患者看到她的塗鴉，竟然能夠得到明顯的平靜和放松！這說明，她畫出來的話是帶有靈魂能力的，而異手症終歸是自己身上的精神疾病，換而言之，這個孩子的身上，有關於靈魂能力的秘密！”

　　“這種事實在是太過難得，我甚至認為這是上帝特意給我們的機會。但是諾亞這個蠢貨居然對她身上的秘密毫無興趣，只因為那個孩子說她很痛苦，便想要治療她。呵呵，治療?她要是被治好了，那我還怎麽得到其中的秘密！”

　　“伊甸失蹤，是你造成的?”諾亞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沒錯。不過我還是很難搞清楚她是如何使用靈魂之力的，竟然如此，那我就隻好使用了某種儀式，日複一日緩慢地吸收她的靈魂……然而，我畢竟用的只是東方古書上一個記載不完全的儀式，導致我還吸收了不少殘留在此地的死者靈魂……”

　　“所以，”夏小寒接口道，“因為儀式是同時吸收，而死者靈魂的數量遠遠超過伊甸一個人的靈魂，你還沒有等吸收完伊甸的靈魂，自己的靈魂就發生了質的改變，而你，便成為了鹿角黑鬼。”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凱瑟琳的手，那裡有一道傷口。

　　她就是鹿角黑鬼?犼和孤殺者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哦?又被你看出來了?好像我幾次都沒能瞞過你啊。”凱瑟琳玩味地看了夏小寒一眼，“不過我可不喜歡你這個稱呼，我是神，黑鹿……神！”

　　說到最後，凱瑟琳怒吼一聲，整個人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先是他的身軀開始膨脹，肌肉隆起，原本並不高的個子轉眼變成了兩米左右。接著是頭上開始長出兩隻黑色的鹿角，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氣。那種邪氣是幾乎凝為實質的，以至於凱瑟琳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中，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那些員工們看到這一幕都快被嚇傻了。

　　“我，就是神！”凱瑟琳仰天大笑，聲音貫徹在整個地下室內，“感受到差距了嗎……你們一個都走不掉……哦不對，你們三個記者，我們繼續玩剛剛在三樓的遊戲，你們當中可以走兩掉個。”

　　她說著，扔出一把鑰匙到了地上:“出去之後，記得把我曝光出去，我需要，更多的靈魂！”

　　孤殺者直接走到了夏小寒的身前。

　　“戰鬥是我負責。”

　　夏小寒卻冷笑道:“不，你和犼先離開，她早就選好是我了。”

　　“我發現好像什麽都瞞不過你啊，年輕的少年記者。”凱瑟琳被黑霧籠罩的臉是看不見表情的，只見她抬起了雙手，口中念念有詞，然後在樓上就傳來了無數的哀嚎聲。

　　【伊甸已死亡，支線任務失敗】

　　【玩家寒酒已接受挑戰任務】

　　【其余玩家已獲得通關鑰匙，將於一分鍾後自動傳送】

　　系統此時的提示讓犼與孤殺者臉色驟變，一分鍾後就開始傳送，那他們豈不是連幫助夏小寒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們也知道多說無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分鍾內，能幫夏小寒消耗凱瑟琳多少就消耗多少。

　　時間寶貴，幾乎是在系統發布完提示的下一秒，兩人便衝了上去，在這一點上，犼絲毫不比孤殺者含糊。

　　他直接裝上了臂鎧，不顧一切地向著凱瑟琳砸去，加成後的力量和降低物理防禦的效果，使其每一拳的力量都在提高，擊打在凱瑟琳的身上，逼的她不斷後退。

　　但是，這對她的傷害卻是不太可觀，她之所以倒退是因為力量將其擊退，而非受到痛苦。她就這樣讓犼打著，也不還手，似乎是在蔑視他。

　　“稍微有點疼……呵呵，你的力量倒是出乎我的預料，不過哪怕我是虛弱狀態，殺你們都易如反掌！”

　　而另一邊的孤殺者，這一次卻沒有拔刀，他看出來了，凱瑟琳變成鹿角黑鬼後，對物理傷害的免疫程度似乎有了大幅上升。

　　他站在原地，雙手開始快速結出日輪印，然後對著凱瑟琳大喊了一聲。

　　夏小寒心裡一驚，雖然他看不懂那個結印，但他能聽懂日語。孤殺者說的是“在”，也就是九字箴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中的“前”。

　　在忍道的九字箴言中，“前”“行”為“在”“前”。

　　而這“在”字結的是日輪印，效果是……

　　元素控制，萬物平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