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虞城的吩咐下,馬隊暫時停在原地修整,然後林虞城專門安排了兩位隨車大夫,分別為趙銘和李玉然處理傷口。
不過趙銘心裡有些不安,因為林虞城表現的實在是太過熱情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為了感恩孤山派,還是有什麽其他見不得人的目的。
“嘶——好疼!”趙銘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旁邊,一位姓孫的大夫,正在將金瘡藥灑在他左手臂的傷口上。
孫大夫驚訝道:“不愧是孤山派的弟子啊,左手臂受了這麽嚴重的貫穿傷,竟然還能隨意的使用左手臂,了不得,當真是了不得。”
趙銘切了一聲,說道:“這只能說明我的身體素質好!跟孤山派有個毛關系!”
孫大夫笑道:“公子就不要說笑了,一般人豈能成為孤山派的內門弟子?老夫行醫近一甲子,醫過無數傷者,就公子的這個骨骼命數,沒有幾世富貴是養不出來的。公子是有大福相的人啊。”
什麽?!
幾世富貴?!
還有什麽鬼的大福相?!
若真是這樣,我怎麽一出生就這麽慘?
趙銘搖了搖頭,懶得搭理這個江湖騙子了。
孫大夫將趙銘的傷口包扎好後,在林虞城的吩咐下,一位隨車侍女端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袍走過來。
侍女輕聲道:“老爺吩咐,趙公子是孤山派的內門弟子,身份高貴,豈能穿著一身破損帶血的衣服趕路。這身衣袍是老爺送與公子的,請公子試穿。”
“這……”趙銘有些遲疑,但又感覺侍女說的話很對,總不能一直穿著何遠的衣服趕路,“那、那替我謝謝林鏢頭。”
“公子,奴婢服飾您更衣吧。”
“啊?!”趙銘一愣,他這輩子可還沒被人服侍過呢,十分不習慣。
趙銘有心拒絕,但是轉念又想了想,雖然李玉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邊,但是林虞城並不知道。所以能裝還是接著裝吧。
若是林虞城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天知道會乾出什麽事情來。
看著侍女有些驚訝的目光,趙銘連忙道:“好、好啊。”
趙銘將身上的孤山道袍脫下來,在侍女的服侍下,趙銘先換上了一身由月白色的蜀錦織成的短直裰衣,然後又套了一層由素青色的蜀錦織成的鶴氅。
接著,趙銘脫下自己的草布鞋,換上一雙墨黑色的高統靴。
看著眼前換了一身衣服的趙銘,侍女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紅,有些不太敢看趙銘了。
侍女紅著臉繼續為趙銘梳理頭髮,最後用一枚素青色的束發冠將其束起。
“公子,這身衣服真的好適合你啊。”侍女連忙低著頭,給趙銘拿來一枚銅鏡。
趙銘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不覺些呆住了,“這、這真的是我麽?”
銅鏡裡的自己玉樹臨風,相貌堂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世家公子呢。
“那位孫大夫說的似乎也不是假話啊,哈哈哈——”趙銘心裡莫名湧起一股激動,迫不及待地想讓李玉然看看現在的自己,連忙跑向李玉然所在的馬車。
“李師姐!李師姐!”
趙銘實在是太激動了,用手撥開馬車上的帷裳就要走進去。卻不想,一隻玉手霍然從帷裳裡面探出,轟在趙銘的胸口上。
趙銘頓時倒飛出去,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咳嗽起來。
“真不懂禮數!我們女子呆的車廂,豈是你這個臭男人能隨便進來的!”卻是之前身穿鎧甲的年輕女子,
皺著眉頭從車廂裡面走出來。 這女人手裡握著鞭子,向著趙銘走來。
“你、你要幹什麽!”趙銘驚疑的望著這個女人,這女人不會是想用鞭子抽他吧?
眼下的他好歹也是孤山派的內門弟子啊!
“無恥淫賊,受打!”
臥槽,這個臭女人真要動手!
趙銘正要反擊時,李玉然的聲音從車廂裡面傳來了,“音兒妹妹,這一次就放過他,讓他進來吧。”
林音兒眉頭稍皺,將鞭子收了起來,“既然玉然姐姐這麽說,那這次也就算了!真是便宜這個臭男人了!記住!若是再敢在我的面前失禮,不要怪我不客氣!”
說完,林音兒徑直離開了。
“這個臭女子!”
趙銘在心裡破口大罵了好幾遍林音兒,但眼下畢竟在人家的屋簷下,而且自己的實力也不足,也只能將這口氣咽下去了。
“趙師弟,你進來吧。”
“……嗯!”
聽到李玉然的聲音,趙銘連忙壓下心裡的憤恨,然後打了打衣服上的塵土,快步走進車廂。
此刻,李玉然已經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臉色也微微紅潤了一些。
李玉然看著進來的趙銘,嘴角不覺露出一絲笑容,“果然人是要靠衣裝襯托的,這身衣服很適合你,看著很精神。”
“是、是麽!”趙銘嘴角忍不住的笑起來,想止都止不住。
不過趙銘還有要事要說,連忙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勉強將嘴角的笑意壓下來,然後開口道:“李師姐,孤山派真的對他們林家有大恩麽?這些人也太熱情了,我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李玉然輕聲道:“林家與我孤山派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趙銘頓時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趁早離開為好!否則怕是要羊入虎口啊!”
趙銘生怕李玉然不同意,又說道:“神丹關系重大,更關乎到我們的性命,可千萬別把一切都寄托在對方的良心上啊!”
李玉然說道:“你以為,若林前輩真的覬覦神丹,他會放跑我們麽?到時候荒山野地的,才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所以,我們還不如跟著他們的車隊走。為了林氏鏢局的名聲,林前輩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對我們出手的。而且,若林前輩之前的話是真的,那接下來的路上,殺過來的敵人會越來越多。眼下,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聽完李玉然的分析,趙銘也不覺點了點頭。
這時候,李玉然又開口道:“以後,你行事間也要穩重些。”
“啊?!”趙銘有些驚訝的望向李玉然。
李玉然繼續說道:“之前,林前輩說我們的身上帶有神丹時,你立馬就緊張地握緊了刀柄,這就已經明確地告訴對方,神丹就在我們這裡。”
李玉然搖了搖頭,“本來我是不想承認的,但是有你之前的表現在,若是再這樣說不過是掩耳盜鈴,讓對方更確認神丹就在我們身上。”
聽著李玉然的話,趙銘的臉色愈發陰晴不定,微微地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李玉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你的表現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只是我們接下來的路並不好走,沒有多少犯錯的空間。”
趙銘低著頭,突然很想問一問李玉然,她到底是怎麽看自己的!
又把他當成了什麽!
為什麽不問問他身上的衣服是怎麽回事,她的同門何遠現在怎麽樣了!
但話到了嘴邊,趙銘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他真的害怕一旦自己開口,他和李玉然的關系就會徹底破裂。
畢竟,何遠也算是變相死在他的手裡的。
“還有一件事很不對勁兒,”李玉然又皺眉開口道。
趙銘身體一震,腦海裡的想法也隨之消散了,連忙抬頭問道:“什麽事?”
李玉然輕聲道:“茶攤一戰,我並沒有發現那四個人有將消息傳出去。可我們才剛剛上路,就有一群人殺過來了。”
趙銘心頭一緊,“茶攤那裡還有人在!是他去通風報信的!”
“應該是這樣,”李玉然微微抬頭,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的群山茂林,喃喃道:“說不定,現在那個人就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一旦我們露出破綻,他就會對我們出手。”
趙銘的臉色越發嚴肅,周圍這麽多的危險,接下來的路還會更加的危險,他們真的能活著走到重慶府麽?
這時候,李玉然站起身來,輕聲道:“不論怎樣,林前輩對我們有大恩,我們該過去當面感謝他一番。”
“……嗯。”
趙銘連忙扶著李玉然走下馬車,然後和李玉然一起向著林虞城的所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