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滾吧。”卿老師擺了擺手示意白袍老頭出去。

　　“卿老頭，這就是新來的家夥。我帶他來試試機動甲胄契合度的。”

　　這是蘇離第一次見到秦沫用如此尊敬的語氣和態度。

　　“這孩子……一點都不像一個合格的機動甲胄駕駛員。”卿罡把手放在蘇離頭上摸了摸，“不過也好，萬一又是一個神經病，不出三個月我就瘋了。”

　　“神經病?”蘇離下意識問道。

　　“其實你不用理他啦，締造者的人都有神經病。”秦沫貼在蘇離耳邊說到。

　　突然卿罡露出大灰狼歡迎小白兔來家裡做客的笑臉，對著蘇離伸出手來說:“你不用叫我卿老師什麽的啦，你可以直接喊我卿罡或者別的什麽的。我主要管締造者，以後你來的話就把這當家一樣隨便吧。”

　　“好的，卿大爺。”蘇離已經想好了喊他什麽了，一整個小老頭喊聲大爺也不過分。而且誰願意把這裡當家呀，在這裡住久了蟑螂可能都會神經衰弱。

　　“你們剛來的時候失落之門的事情沒有嚇著你們吧。”

　　“沒事。我倆都沒事。”秦沫搶在蘇離開口前說。

　　“你們知道嗎，那個孩子死後也不會就這麽結束的，他的遺體會被解剖成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的碎片。”卿罡說著，看了一眼蘇離舔了舔嘴唇，“真的，我沒騙你們。”

　　蘇離被他看的心裡發毛，氣勢上就弱了一截，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喂，這孩子是我的人，你最好別嚇他。”秦沫惡狠狠地說。

　　卿罡打了個哈哈:“好啦好啦，逗他的。誰讓他看見我內褲的顏色了呢。”

　　蘇離不知道卿罡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還是對於這一切有點驚訝。一個如同地獄般的地方，越往深走越能感覺那種說不上來的越來越深的壓抑感，但是偏偏走到底碰見的是這麽一個不著調的老頭。

　　“好了，你可能得閉上眼睛了。”秦沫說。

　　蘇離乖乖的閉上眼，感受著周圍陰冷的氣息。

　　“倒是很聽話。”卿罡嘀咕一句，被蘇離聽的清清楚楚的。

　　一股酒味撲面而來，應該是卿罡喝了口酒然後對著他吐了口氣吧。

　　“啪！”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蘇離眼前一黑。他頭頂的燈突然滅掉了，陰冷潮濕的感覺變得更加明顯，氣溫似乎又變低了。

　　輕微的“呼呼”在蘇離的耳邊出現，那是呼氣的喘息聲。而且那不是屬於三個人的喘息聲，那是近百人的喘息聲。

　　接著四面八方全部亮了起來，蘇離適應了兩三秒才睜開眼睛。巨大的黑影從不同方向映在蘇離的身上。他們聖潔如神，又猙獰如魔。

　　蘇離驚的一怔，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這個房間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冰庫，周圍都是數米高的冰牆。那些光源都是透過冰牆照進來的，同時也照亮了那些封印在冰牆裡的機械甲胄。

　　“代號‘深淵’，正式的名稱應該是一代機械作戰超動力甲胄，簡稱機械甲胄或者機甲。”卿罡把手插背在背後，神色瘋癲語氣又急又快，一改之前不著調的樣子，他用深邃的眼神望著冰牆裡的機械甲胄，“仿造它們的人有很多，但它仍然是最強大的機械甲胄。”

　　“深淵?”蘇離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卿罡用著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果然你和我是一類人，你也能理解對嗎?你也明白這種東西的威力對嗎?你也能感受到它們的心跳，

它們的呼吸對嗎?”　　他一把抓住蘇離的肩膀猛地搖晃。

　　秦沫出奇的沒有製止，只是在一旁看著。

　　“果然，不止我一個人聽見了它們的呼吸聲。”蘇離驚呼道，“它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蘇離慌了，他真的慌了。它們壓根不是被凍結在冰牆裡，而是它們被低溫封存起來，用來壓製住它們的活力。它們壓根不是卿罡嘴裡的機械甲胄，它們是一群有生命的機械魔鬼。

　　“它們是來訪者的禮物。”秦沫終於開口了。

　　她沒有解釋來訪者是什麽，也沒有解釋來訪者為什麽饋贈這麽一份禮物。

　　蘇離明白，這些東西已經不屬於他能了解的東西了。他也沒有問下去。

　　“它們是未來，它們也是末日。這就是深淵的意思。”卿罡神態逐漸恢復，“力量是相對的，這種人類無法駕馭的力量，偏偏是對抗異蟲的關鍵。”

　　“什麽意思?”蘇離問。

　　“據流傳下來的文獻上記載，一代機一共只有兩次投入作戰的記錄。一次是為了阻擋追殺來訪者的那個東西，另一次是為了捕捉異蟲。”卿罡說。

　　“它們已經有近萬年的歷史了?”蘇離實在難以相信，“近萬年的時光，人類竟然都無法馴服這樣的一批機械魔鬼。 ”

　　“一代機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它們的脊椎部分要直接對接在駕駛員的脊椎上。這樣就能達到隨心而動，不過一般來說駕駛員在完成對接後脊椎骨都會被一代機逐漸同化，然後侵蝕駕駛員的大腦，最後會因為神經和一代機完全融合徹底被一代機吞噬。”卿罡說。

　　“然後就會死掉。”秦沫接上了卿罡的話。

　　“但歷史文獻上的那兩個駕駛員活下來了是嗎?”蘇離想了想說，“因為如果他們都死了，那麽你們也不會去尋找一代機的駕駛員，那是無用功。”

　　“根據目前已知情況和來訪者的解釋來看。大概每一百萬個人中就會有一個甚至更少的人能夠適應一代機。剩下的那些人都無法適應一代機，最後會死在一代機裡。”卿罡說，“就像那個實驗體一樣。”

　　蘇離咬了咬嘴唇，這個小舉動被秦沫盡收眼底。

　　“別緊張，我不是帶你來實驗一代機的。我是要你去試試四代機。”秦沫看著微微高自己一頭蘇離笑了笑。

　　“四代機啊，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他來試試一代機呢。害我白興奮了那麽久。”卿罡歎了口氣，“我倒覺得他挺合適的。”

　　“你怎麽不去試試?”秦沫翻了個白眼踮了踮腳，“下次我得穿高跟鞋了。”

　　蘇離默默地看向冰牆，透過帶著氣泡的冰面敬畏的端詳著這些機械甲胄。

　　蘇離看的入神了，他似乎看見了冰牆裡的氣泡微微顫抖了一下，被封在冰牆裡的機械甲胄輕輕挪動了一下它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