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莊主!”老五及時出現,舉刀攻向大胡子後心,欲圍魏救趙。大胡子頓覺後背發涼,一刀將魏莊拍飛,立馬一個懶驢打滾險險避過。
實用的招式大都是難看的,他一個粗糙漢子,小命自然是比風度來的珍貴。
老五無疑是個高手。又或者說魏莊此行沒一個庸手,包括馬夫丫鬟。
若問一流和江湖普通的武者區別是什麽?那這幾人的交手便體現的淋漓盡致。
光影縱橫,可謂是勁風四溢。刀劍碰撞,交錯間乒乓、咯吱聲起,每每震得人耳膜生疼、後槽牙酸。
刀疤臉見老五加入戰團替換下了筋疲力竭的魏莊,大胡子未能一鼓作氣,刀勢已失了銳氣,只能暗想對策。
“三娘,今日之事蹊蹺。”
“我也感覺到了!”三娘喘著粗氣,嘴唇微微有些泛白。
“我們一直以為魏無忌閉關,將雷橫一等高手抽回護衛。這次魏莊身邊人數雖多,當是高手有限。現在看來光就這老五雖平時聲名不顯,但一手刀法剛猛迅疾,絲毫不落於老大,就算那雷橫也不見得比他高出多少!”
“不錯,外面這一群護衛也個個身手不凡,不下江湖一流,想必魏無極大半的力量都在這了。”刀疤臉面色凝重。
“狗日的,你們意思是這他媽是個陷阱?”大胡子不敢置信。“魏無忌這老小子果然夠狠,拿自己獨生兒子當誘餌,這次栽得不冤!”
刀疤臉欲言又止,月牙疤痕周圍的肌肉不停顫抖。“還沒到認命的時候!”
“老五,可是真的?”魏莊語氣低迷,雙眼無神,二十來年的心,從未如今天這般寒冷。
如醉的楓葉林起了風來,涼入肺腑,山間的秋總是來的早些。
老五見少莊主心氣全失,神情恍惚不由心中歎息。
“少莊主!你姓魏,莊主霸業終究是要你來接的,也只能你接!”老五幾乎是用吼的,如暮鼓晨鍾。“這便是對你的考驗,這關過了,莊主才能放下俗事,從此一心武道;過不了,你可曾想過,他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紀,江山雖好,又有何用!”
魏莊神情一顫,將眼角的淚光憋了回去。“我明白了老五,再也不會了,我發誓!”這一刻他神情從未有過的堅毅。
外面喊殺聲漸弱。司馬三娘三人齊齊心急,不能再拖了,必須想辦法離開。
“老大!”刀疤臉聲音焦急。
大胡子雙手握把一刀劈勢,直奔老五胸膛而下,老五不疑有他,舉刀格擋。“當!”一聲脆響,大胡子兵器彈回,老五卻是退了一步。大胡子不由嘴吧微裂。“有門。”右手順勢帶著長刀在身側畫了個半圓,提刃上撩。
“逆流!”刀氣自下而上,直衝下三路。
老五直感下半身發涼,心中暗罵。卻是沒敢硬接,閃身躲過,卻不想大胡子的左手掌正按向他胸膛。哪容他多想,隻得橫刀於胸,連退幾步。
“砰!”悶聲響起。老五卻沒感覺到多少力道,倒是出掌的大胡子自退了數步,正馬步斜蹲,刀平端於胸前,剛剛還蓬勃的氣勢卻是逐漸收斂,刀鋒畢露的鋒芒早已斂去。
老五頓覺渾身毛孔一縮。“不好!”他直覺敏銳。“不能硬接。”正欲閃身,心中卻是咯噔一下。
少莊主在身後。
他不能避!
“以一貫之!”大胡子爆吼一聲,長刀刺出,刀尖一點光芒閃爍,空氣中仿佛被一條細線割裂。
這本是一招劍式。
但事急從權,他如今劍招刀勢已存乎一心,這一式劍氣凝聚至極,丈余距離無不貫之。 老五不由瞳孔收縮,大喝一聲:“一斬,斷江!”真氣疾馳,運刀斜斬,欲截斷氣線。
不過終究刀起倉促,勢未圓滿,一斬之下,還是落了下風。老五一聲悶哼,左肩依舊被貫穿一個血洞,所幸已偏離軌道。
“走!”大胡子一招建功,急忙回身,提刀拍向與三娘纏鬥兩人。刀疤臉和司馬三娘也同時發力,刀劍相交,氣勢相合,互望一眼,了然於心。交錯間勁氣瞬間洶湧而出,也直剪向兩護衛胸口。
一聲悶響,兩人橫刀護身,卻依舊如脫軌的馬車,雙腳在地上犁了丈余的印記,撞在了那少年的桌上,轟然聲響,桌椅盡碎,兩人口吐鮮血,無再戰之力。
少年卻早似先覺,抽身而退,一應物品,一件不落。
角落裡的小孩哭聲更大了幾分,老人忙用手捂住,極其惶恐!
“走!”三娘三人毫不猶豫,身法如電跳窗而出。
轟隆!出去的是三人,回來的卻也是三人。相同的窗口,不同的是出去時站著,回來時卻躺著。
緊接著又有三人跳窗而入,正是楊氏三兄弟。“嘿嘿!想跑,當我兄弟是擺設?”
說話間其他數人從正門陸續魚貫而進。雖都帶著傷勢,卻也依舊還有近十人。
院外大局已定。
三人緩緩起身,擦了擦嘴角鮮血。 知道今日無全身而退的可能,相顧苦笑。
“老大,老二,這次連累你們了。”三娘臉色煞白,嘴角一縷鮮血,恍若傲雪的紅梅。她以劍觸地,倔強的站立著,看著兩人,艱難的擠出笑意。
“你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只是我心中有他,我們既已結拜,便只能是兄妹了。生生世世!”
大胡子和刀疤年臉都中了一掌,氣血翻騰,見著此時的三娘更是癡了。對視一眼,同時念道:“生生世世!”
三人相視大笑。
“殺!”三娘提劍直指魏莊。這是她對他最後的心意。
“殺!殺!”這是他們對她最後的心意。
三人不顧身後一擁而上的一眾護衛,破釜沉舟。
“困獸猶鬥!”老五揮刀畫圓,立於魏莊身前,宛若一道城牆,潑水不進。
雖已存死志,終究是三而竭矣。三娘連刺十三劍後再無余力。老五趁勢而上,揮刀便斬。
血霧的噴泉衝天而起,染紅了老五半張臉。
一個頭顱落地。咕嚕嚕滾了老遠!
老五眼睛圓瞪,卻是連退幾步。
“怎……怎會這樣!”
他十二歲初歷江湖,用劍的,用刀的,赤手空拳的,練武的,不懂武功的,老的,少的,他的刀從未遲疑。這一刻,他看著手中的刀,宛若纏繞手臂的毒蛇,對視著他的眼,吞吐著紅信。
一眾人皆是一滯。只見一具小小的身體緩緩倒下。
是個小孩!
一旁少年握刀的手一緊,終還是松了下來,暗自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