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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師手冊》第七百一十八章 命運自有安排
伊古拉浸滿血汙的外衣和襯衣都被格溫脫下,因為止血繃帶不夠,格溫撕掉自己的裙子和衣袖幫他包扎傷口他的傷勢太嚴重,水療術靈沒法兼顧所有傷口,必須要進行止血防止失血休克。

 這個傻女人一邊包扎還一邊帶著哭腔安慰說‘不痛很快就不痛’,笑死,欺詐師自己肯定不痛啊,他可是心靈術師,早在受攻擊之前就隔斷了痛覺反饋。不過,這女人在旁邊聒噪倒也不是沒有用處,至少伊古拉沒那麽困了大量失血和術力耗盡帶來的思維遲滯,讓伊古拉感覺陣陣困意襲來……

 但就算如此,伊古拉對目前局勢仍然擁有清晰的認知:不得不說,水銀木馬射出的這一顆水銀銃彈,堪稱是死中求活的翻盤妙招。

 水銀銃彈真的能將人變成容器嗎?不需要其他儀軌嗎?

 水銀木馬真的能隨便轉生嗎?凡是有她骨髓的人都可以轉生?

 這些問題他們都不知道,模棱兩可的可能性並非水銀木馬編織不出完美的理由,而是她故意留下的窗口。就像欺詐師所說,欺騙人的最高境界,是講述一個別人願意相信的故事。

 人都是很單純的生物,如果他們願意相信,那他們會自己騙自己。水銀木馬講述了這個故事的關鍵要素,至於裡面的其他細節,他們越是思考,就越會相信這個故事。

 譬如水銀木馬為什麽會往伊古拉射水銀銃彈?因為她想將伊古拉收為己用;水銀木馬可能不能隨便轉生,但面臨生死危機,她肯定冒著巨大副作用也要逃出生天;水銀木馬的骨髓已經不是骨髓,而是一種能侵入腦髓細胞的病毒……

 光是簡單想想,伊古拉都已經為水銀木馬的故事填上無數細節。究其原因,因為他必須相信這個故事,因為他輸不起。

 不相信這個故事非要殺死水銀木馬,他有可能死也有可能活;相信這個故事而放過水銀木馬,他大概率能安然無恙。面對虧損,人總是采取保守策略及時止損,就像沒有人願意保留一直下跌的股票直到漲回來,伊古拉也不例外。

 但是,選擇權並不在他手裡。

 他睜開眼睛,看向大廳裡那個漆黑的背影。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黑鴉對水銀木馬的感情,就連亞修也不例外,甚至連黑鴉自己,也沒有伊古拉那麽了解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黑鴉一直以為自己在憎恨水銀木馬,但沒有人恨人是不斷回憶對方的美好與善良。當你恨一個人,你只會記得對方的厭憎、缺點、醜陋,當你恨一個人,你會感覺那些存在對方的回憶都顯得那麽惡臭;當你恨一個人,伱只會感覺過去曾經喜歡對方的自己是多麽愚蠢。

 黑鴉如果真的恨水銀木馬,那他只會記得水銀木馬的惡行。

 只有當你愛一個人,你才會記得與對方所有美好回憶。

 是的,黑鴉仍然深愛著水銀木馬,他深愛著他記憶裡的善良白鴉,所以他必須要誅殺眼前的水銀木馬。他對白鴉塔諾慕有多愛護,他對水銀木馬就有多憎恨,殺了水銀木馬,就是在保護塔諾慕。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本能地將塔諾慕與水銀木馬割裂開來。假如說鴉殺盡追殺其他惡徒,都是用憤怒來醞釀殺意,那黑鴉則是在用愛意來醞釀殺意,比憤怒更雋永,比憎恨更深邃。

 當愛戀與仇恨交織,共同醞釀出這份醇美殺意,足以讓任何人都衝昏頭腦。

 亞修之前能勸黑鴉放棄復仇,那是因為黑鴉自己也看不到復仇的希望。但現在水銀木馬就在眼前,這或許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機會,就連亞修也不可能攔得住他。

 更別提這裡還是鴉殺盡試煉,如果黑鴉想放過水銀木馬,那份龐大的罪惡感足以壓垮黑鴉的心防,只有用水銀木馬的鮮血才能洗刷這份愧疚!

 伊古拉有很多理由可以勸黑鴉,譬如其他四柱神教徒可能已經在沉默螺旋,就算殺了他和水銀木馬,水銀木馬也可能轉生到其他容器逃生;就算放了水銀木馬,四柱神教也即將覆滅,往後再想辦法抓住水銀木馬也是輕而易舉;還有……

 但欺詐師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閉上眼睛。

 只有格溫忍不住朝著黑鴉大喊:“塔瑪希先生!求求你,求求你……”

 黑鴉仍然壓著水銀木馬,握著灰狐利刃的手腕微微顫抖。水銀木馬也不再多言,閉上眼睛靜靜等待,仿佛在等黑鴉抱著她入眠。

 我該怎麽辦?

 我該怎麽做!?

 難道真的要放過她嗎?只要能徹底殺死她,我就算立刻咽氣也毫無怨言,現在好不容易才將她逼入絕境,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咳!咳!”

 伊古拉猛地咳出兩口帶著內髒碎片的汙血,腦袋一歪直接暈了過去。黑鴉轉頭一看,發現欺詐師的傷勢已經遠遠超出格溫的能力。水療術靈確實強悍,但面對在這種多傷口的大量出血,也需要多位治療術師共同治療才能急救回來,而現在就只有格溫這個星術師客串。

 也就是說,伊古拉,很可能是救不回來的。

 如果為了一個死人,而放過一個罪該萬死的惡人……

 塔諾慕傷害了多少人?殺死了多少人?她掀起了席卷整個大陸的戰爭,她就是一切罪惡的根源,如果在這裡放過她,又有多少生命會因為她受害?我又要殺多少惡人才能償還這份罪孽?

 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活到現在?我為什麽沒有在鴉殺盡教派滅亡時自裁?我怎麽能錯過這個機會?

 只要,只要犧牲伊古拉……

 我不會讓他孤獨一人死亡,只要確定塔諾慕死了,我立刻自殺為他償命,到了地獄為他效忠百年千年也無所謂。更何況,塔諾慕說不定在說謊,說不定……我不會讓他孤獨一人死亡,只要確定塔諾慕死了,我立刻自殺為他償命,到了地獄為他效忠百年千年也無所謂。更何況,塔諾慕說不定在說謊,說不定……

 漸漸地,黑鴉握著灰狐利刃的手變得沉穩,他的手本來捏著水銀木馬的肩胛骨,也換成扼住水銀木馬的喉嚨。

 水銀木馬感覺這細微的變化,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讓黑鴉一時失神以前塔諾慕也是這樣淺笑著抱著他睡覺。

 切修,卡蘭,阿諾伊,夜露,導師,還有……塔諾慕……

 請你們……抓緊我的手……

 對不起,伊古拉,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

 “鴉!殺!盡!”

 黑鴉一字一頓地用力哭喊,悍然刺下灰狐利刃!

 *

 *

 “如果有罪犯挾持了人質,要求提供車輛逃亡,你會怎麽做?”

 泥咖「賭色默示錄」裡,正在跟伊古拉單對單賭錢的艾蜜,??忽然問了一個奇怪問題。

 此時伊古拉已經知道艾蜜是血狂獵人,便給出一個符合血月政治正確的答案:“當然是先保證人質的安危,盡量滿足罪犯的要求。”

 “但罪犯因此逃出生天,後來又殺害更多的人呢?”

 “這是狩罪廳的責任,與人質無關。”

 “但現實總不是這麽理想化的嘛,狩罪廳又不是神。”艾蜜拋出幾枚籌碼:“總有些時候,??你必須衡量不同生命之間價值。一個人質的生命,與其他未來會被害的生命,到底誰的價值更高呢?”

 “如果真有誰能判斷不同生命的價值,”伊古拉笑道:“那它肯定是神。不過我又不是血狂獵人,不會遇到這種選擇題那艾蜜你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麽做呢?”

 艾蜜做出一個手銃的手勢,瞄準伊古拉,“我會對他們射一銃。”

 “你在外面可別這麽說。”伊古拉環視一周,“要是被記者聽見,??你會成為頭條新聞。”

 “安啦安啦。”艾蜜擺擺手,“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做嗎?”

 伊古拉:“肯定是你對你的銃術有信心,能準確射中罪犯。”

 “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但誰敢打包票呢?要是真誤殺人質,也不是不可能。”艾蜜聳聳肩:“但就算殺了人質,我也於心無愧。”

 “哦?”伊古拉有些訝異,雖然艾蜜是血狂獵人,但她更是月影族。月影族的性格都統一扭曲成善良熱血,??她們如果乾壞事,可以難受得幾個月都不吃飯,跟殺人不眨眼的血聖族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的銃彈,可能射中罪犯,也可能射中人質。如果射中人質,那我自然會繼續射殺罪犯,代表命運認為人質的生命價值較低;如果射中罪犯,那自然什麽都好,代表命運認為人質的生命價值較高。”

 “所以,這是「命運的銃彈」。”艾蜜追加籌碼:“我已經盡我所能,至於判斷生命價值這種事,就交給命運來負責吧。”

 “很有你的風格,艾蜜小姐。”伊古拉笑道:“跟注,揭牌同花順。”

 “噗,我可是四條A啊!”艾蜜驚得尾巴都翹起來,一臉難以置信:“你真的沒出千嗎?”

 “作為一家出賣娛色的泥咖,我沒必要出千。如果你有疑惑,也可以看監控影像。”伊古拉攤攤手。

 “好吧好吧,我又不是輸不起。”艾蜜嘟囔一句,在伊古拉洗牌的時候,她又說道:“不過,「命運的銃彈」還有第三種可能。”

 “哦?”

 “那就是,射偏了。”狼人小姐聳聳肩:“既沒打中罪犯,也沒打中人質。”

 伊古拉笑問道:“那這是不是代表艾蜜小姐你的銃術不行?”

 “當然不是!”艾蜜氣鼓鼓地說道:“如果出現意外讓我的銃彈無法命中,這就意味著”

 “命運自有安排。”

 *

 *

 “啊……”

 伊古拉感覺自己躺在柔軟的懷裡,費力地睜開眼睛,嘴唇乾得像是在燒。格溫連忙喂給他水,但水也不夠了,她只能連忙用術靈從空氣裡製備。

 欺詐師低下頭,發現自己大多數傷口都止血了,只是傷口都出現極其醜陋的燒傷疤痕,讓他不禁挑了挑眉毛。

 “以後用水療術靈可以將疤痕清除。”格溫小聲說道:“不用擔心。”

 伊古拉自然不擔心自己的美貌,他都是聖域術師了,哪怕跟奇卡拉一樣醜,他也有橫行無忌的資本。

 他抬起頭,看見黑鴉背對自己坐著,肩膀微微顫抖。大廳裡,已經沒有水銀木馬的蹤影。

 “黑鴉……”他虛弱地說道。

 黑鴉沒有立刻回應,他低下頭,像是重新戴上烏鴉面具,才轉過來看向他:“你醒了?身體有沒有什麽異樣?塔諾慕有沒有控制你?”

 伊古拉輕輕搖頭,他看著這張遍布血汙的烏鴉面具,問道:“你放過她了?”

 “嗯。”

 “你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

 “嗯。”

 “你知道,哈維他們還在上面,說不定水銀木馬就被他們殺了。”

 “嗯。”

 “你知道,她很可能在說謊,而她活下來,會率領四柱神教繼續在森羅廢土肆虐。”

 “嗯。”

 “但你還是放過她了。”伊古拉看向黑鴉的胸部:“而且你的心裡,沒有出現罪惡感形成的血鴉。”

 黑鴉默默無言,只是低頭看著放在大腿上的灰狐利刃,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祈禱。

 伊古拉靜靜凝望著他,忽然問道:“你們怎麽這麽快治好我的傷?”

 格溫拿出一個銅酒瓶,伊古拉居然還有點印象:“這不是水銀木馬的酒瓶嗎?”

 “這是她用聖域術師屍體釀造出來的鴉血酒。”黑鴉說道,失真的聲音裡還殘留一絲哭完的余韻:“澆在傷口用火點燃,可以迅速止血。在臨走之前,她告訴我這瓶酒的用法。”

 害怕我死了,黑鴉會反悔嗎……伊古拉微微一笑,問道:“裡面還有酒嗎?”

 “還有一小半。”格溫說道。

 伊古拉:“塔瑪希,拿三個杯子過來,我們喝了吧。”

 黑鴉說道:“你喝吧,你是傷者。”

 “不,得我們三人一起乾杯。”伊古拉說道:“慶賀一下。”

 “慶賀什麽?”黑鴉拿三個杯子過來,疑惑問道:“我們放走水銀木馬,已經失敗了啊……”

 伊古拉勉強舉起酒杯,說道:“就當做是……慶賀命運自有安排。”

 雖然格溫和黑鴉都有些困惑,不過也沒拒絕這個提議。格溫舉起酒杯:“慶賀我們安然無恙。”

 伊古拉苦笑道:“我們這個樣子……距離安然無恙有一點小偏差。”

 伊古拉就不提了,黑鴉也渾身是傷,也就格溫稍微好一點,但也是輕傷員。

 黑鴉低頭看著酒杯裡清澈的鴉血酒,舉起酒杯:“那我就……慶賀重新開始。”

 沉默螺旋第十五層,三個酒杯輕輕碰在一起

 沉默螺旋第十八層。

 當亞修走出霧門後,他發現身後的霧門消失了。

 雖然沒了退路,但亞修並沒有多少驚慌。他環視一周,發現這居然是一個熱帶森林,樹林繁茂,蟬鳴鳥飛,遠處有陣陣波濤浪聲,他沿著聲音走過去,看見一個美麗的海灘。

 一個穿著裙子的人影,正在海灘上赤著腳散步。亞修本想直接走過去,但想了想還是脫了鋼底長靴,同樣赤腳踏入沙灘。

 沙子細膩的觸感仿佛在按摩腳底板每一寸皮膚,亞修好久沒這麽爽過,不禁打了個激靈,然後追上前面的人影。沙灘只有他們兩個的腳印,就像是兩條即將交匯的直線。

 忽然一陣波濤打來,余韻的浪花沒過他們的腳踝,清涼的愉悅觸感讓亞修好想喊其他人下來玩。

 “銀燈。”在還剩五步距離時,他主動喊道。

 “你來得剛剛好。”薇瑟指著天空,“剛剛好大一場雨,所以現在是雨過天晴的天青色,是不是很好看?”

 亞修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她確實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淋完雨。

 不過這番話讓亞修想起一句歌詞: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你來這裡幹什麽?”薇瑟問道:“我好像沒給你發請帖吧?”

 “我聽說你在這裡構築滅世術式,所以下來看看。”亞修說道。

 “滅世術式?”薇瑟噗嗤一笑:“哪有這種東西就算是天使,也沒能力毀滅世界吧?”

 “不過,我來這裡,確實跟滅世有關。”她看了亞修一眼:“你知道森羅是森羅湛主的夢境吧?”

 “嗯。”

 “所以滅世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薇瑟輕快說道:“這裡,是整個森羅國度的最底層,也是最接近現實的地方。我並沒有什麽滅世術式,我之所以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是因為”

 “這裡是最容易讓森羅湛主醒來的地方。”

 浪花再次湧過來,浸濕了他們的腳踝,帶走了些許沙子。日光曬得毒辣,遠處的海鷗聲音空明,有小寄居蟹在沙子爬出來,撞到亞修的腳上。

 “那你成功了嗎?”

 “算是成功一半。”

 亞修忍不住笑了:“森羅湛主睡回籠覺了?”

 薇瑟不答, 反問道:“你覺不覺得,沉默螺旋前面十七層試煉,很像是傳承裡的關卡?”

 “嗯。”

 “正常人是絕對收集不了十七位大法,收集得了也未必能闖過十七層試煉。但如果有人做到了這兩點,並且成功到達第十八層,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麽?”

 亞修想了想:“代表她會被森羅湛主關注?”

 “或者說。”薇瑟說道:“這就是森羅湛主挑選繼承人的方式。”

 “沉默螺旋,其實就是森羅傳承。”

 “森羅湛主,正在一點點醒來。而我,即將一點點沉睡。”

 “我會代替森羅湛主,成為森羅國度的夢主。”薇瑟看著亞修,說道:“我,就是滅世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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