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說放松了下來，目的當然也很明確，不想造成恐慌，哪怕是真的出問題，也不想思想上出問題！真的是建築結構出問題，還可以通過維修甚至重建來消滅問題和隱患，可是思想上出了問題的話，就真的難以修複了！我們這一代人，或者說像老程那一代人，其實不缺乏實乾苦乾的精神，就是缺乏心理自我調節的能力或外力調整的輔助力量，而像小強他們這一代，有向前衝的衝勁，卻多多少少缺乏了韌勁，也就說，我們項目裡的三個年代層級的人，都各有長處和短板，我在其中起的作用就是在此基礎上黏合彼此，這事項目負責人應起的作用，我的作用也就是如此了，說到實乾，每個崗位的實乾家都有，我覺得自己的營銷，其實是最虛幻的一個崗位，趕上時代的風口，我是豬也能飛上天。

　也許這一年多年的磨合和潤滑起了作用，大家在聽了我們的對話後，不用動員，主觀能動性表現得十分突出，話都沒多說一句，仿佛是基因裡早就編程好的，默默的就各自主動分工了，還不忘相互提醒。

　“伊萬，注意安全！”這是沈柏君說的。她走過去拍拍伊萬的二頭肌，“真的強壯啊！”

　伊萬點點頭:“那我出發咯！大家記得看視頻啊！”他指指自己頭盔上的攝像頭，“大海航行靠舵手，攀登高峰靠伊萬！出發！”也不知道是誰給伊萬聽了《大海航行靠舵手》這首革命歌曲，你很難描述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將革命歌曲學唱得惟妙惟肖的樣子，只是覺得有點不符合這首歌表現出來的邏輯，畢竟這首歌是地道的國產貨，不是他伊萬國家裡引進的什麽《喀秋莎》、《紅莓花兒開》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如果是這三首歌，他伊萬怎麽唱都是原裝正版的感覺。

　我也過去拍拍他:“不要第二次掉到我面前了啊！”

　他看看我，嫌棄的說:“呸呸呸，你這張烏鴉嘴！”不用說，這些生活化的話語，都是三斤姐的傑作。說完他就跳下露台，往東面而去。

　應驗問勞工:“伊萬過去然後爬上去怎麽都需要十五分鍾的光景，這短時間，我們看看其他位置嗎?”

　勞工點點頭:“嗯，先橫向往西面掃過去一次吧！慢慢一點就好。”他轉過來對小強和畫家說，“你倆記錄一下具體位置，你們都知道了啊，我們對這一面懸崖都有網格化的劃定了，無人機到哪裡，你們就記錄到哪裡，沒問題吧?”

　畫家點點頭，說了一個成語:“爛熟於心。”

　我索性就坐下來，看著眼前的他們在忙碌起來，這個時候，說真的我幫不上忙，不是我專業啊！我的所謂專業就是營銷，而在這個時候，營銷一文不值，這個時候最值錢的是實乾主義。既然如此，我就不如坐定定，飲啖茶，食個包好了。是的，沒看錯，桌子上真的有包子，我買的半成品速凍食品裡就有包子，我和我女兒都喜歡的陶陶居叉燒包，這個牌子的叉燒包，每次上網買我都買雙份，一份銀海灣一份家裡。“飲啖茶，食個包”是周星馳剛剛出名的電視劇裡《蓋世豪俠》裡的慣用對白，用來表示自己面對事情的淡定，不對，用淡定還不足以形容，應該是用“篤定”這個詞了。

　我問廖輝:“吃飽沒有?”

　他看看我拿起的叉燒包:“說吃飽了也行，說沒敢吃飽也行。”

　我笑了:“那你客氣啥?”

　他也笑笑:“我沒客氣，我是不敢不客氣。你看，我昨天一來，項目就這麽多事。我大氣都不敢出啊！”

　我繼續笑:“是啊！你一來，什麽好事不好的事都混搭著來啦！這說明什麽呢?說明啊，你是一個能為項目帶來風風雨雨的人。誒，你別想搶我台詞！看你張開口準備說的詞兒是不是‘不祥人’?哈哈哈，不至於！風風雨雨不是貶義詞，我們項目又不是溫室花朵，一點風雨都不能經歷，我們是長在懸崖上的，堅韌得很！”

　廖輝見狀，也不客氣了:“倒茶啊！你的單樅，我都如雷貫耳了，可是喝卻沒怎麽喝過，你還說的這個陶陶居叉燒包不錯，那我就入鄉隨俗，隨你了！”他狠狠的咬了一口叉燒包，“誒，好吃啊！對了，我怎麽覺得你待人接物，尤其是對公司同事，這麽和善?看不出雷厲風行的樣子啊！”

　我知道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不就是說我不板起面孔的話，怕大夥兒不知道我的厲害，不知道我是老板這個概念對於打工仔的重要性嘛！顯然，他將他的投資理念也帶入了公司管理之中去了，我可以想象他的公司裡那種略帶壓抑感的氛圍了，但是，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我說:“你的意思就是我太那個啥了?嘿嘿，我和的想法和你相反！雖說古語有雲‘慈不帶兵，善不經商’，你是這個意思吧?從字面上就很好理解了啊！太過仁慈，真的會讓員工覺得惡老板好欺負?善良就真不適合經商?非也非也！‘慈不帶兵’，那是你在一開始招兵買馬的時候就要選定好兵吧?不符合要求的，一開始就不要！這樣就不會出現之後所擔心的兵不服你，大家共同的目的是一致的，何來兵變?你看看華為，不見兵變?為什麽?因為利益是緊緊捆綁在一起的！我的股份當然是最多了，但是我今天要告訴你的是，我在一開始就將我個人股份的大部分分紅權分給了他們！我隻留了20%， 他們除了暫時沒有股權之外，分紅權是大大的！這是內部的因素。至於外部的因素，‘善不經商’，其實也是對的，因為商場如戰場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一開始在選擇對手或者合作夥伴的時候，也是像選兵一樣，不在符合要求的范圍內的，誰給的價格再高，我們也不會選擇。你看看，現在我們算是有點兒小名氣了啊，但是你有看到我們在哪個酒店或者旅遊產品預訂網上能訂到我們的客房嗎?沒有！為什麽?我們不是沒談過，而是對方要求什麽較大的優惠折扣啊，延至45天以後才回款的政策啊，促銷政策要配合他們啊等等等等，我就不信邪了，難道我們就一定倚靠這些網站不成?好歹我也是營銷出身，要做些什麽動作的能力還是有的。我就不乾！就不和他們合作！你不以善意對我們，我們當然也不會配合你了。所以，一開始就沒有那樣的X因素存在，何來有後患?”

　廖輝笑笑:“林總，你有風骨！”

　我喝了一口茶:“過獎了！”

　剛說完，就聽見勞工喊道:“應驗！停！就在這個位置！停下來！”

　沈柏君也說:“對對對！就這個位置！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