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點了點頭，我隱隱的感覺到這次的點頭是有點斬釘截鐵的屬性在裡面。也就是說，有些情況可能不是她能完全控制的。這不奇怪，加入我們隊伍之前，她的隊伍就是她自己的，所有事情自己一腳踢，殺伐果斷。加入我們隊伍之後，她原來的隊伍願意來的，反而沒多少人，願意跟來的，幾個骨乾，然後做的這些工程，就是由這些骨乾們下沉下去帶領隊伍，有些臨時招聘的大工小工們，集體意識欠缺，保密意識就是那種你不提醒到“那混凝土裡混進了一塊鵝卵石這事不要說出去”的話，那麽保密意識就等於零，哦，不對，在溫泉水這事上，沒有拿到采礦證之前就說出去廣而告之的話，這保密意識就不是零而是負數了。

顯然，珊珊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或者這麽說吧，可能目前來說還不算是具有很嚴重的性質，但是如果以訛傳訛出去，而我們又剛好將溫泉水供應給了度假村或者其他酒店的話，在性質上是可以算是商業行為的，但是這種將溫泉水商業化的行為卻是在沒有采礦證時候做的，那麽事情就嚴重了，性質完全不同了。

“我現在安排一下。”珊珊說。

“需要我在現場露臉的話，我隨時到。”我這麽說，就是擔心她作為一個女的，特定時候鎮不住場子。我不知道我這樣說，會不會給珊珊造成心理負擔。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把事情的嚴重性說個大明白，即便她知曉，但是下面的人不理不睬的話，會有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的風險。

“嗯，這是我要和你說的呢！現在直接過去吧！確實需要你來走一走！”珊珊說著，臉上突然就釋然了，“不然連工人都不知道公司老大是誰，這不好！”

做工程的老大一般都不出面好不好?為啥?怕工人認出來啊！怕工人認住這張臉，萬一哪天不發工資了，人家找人好找！而我這樣提出來，明顯就是為珊珊站台撐腰的，我不怕露臉。因為工程款這一邊，潘若安是無條件的按照我的要求來撥付的，他這個項目公司帳戶，交給了曉蓉負責，而在現場負責工程款撥付的，是紫萱。所以在這工程上，一定是不存在欠薪一說。既然如此，工人們的工作積極性是非常高的，問題現在就是積極性沒問題，保密性有點兒問題。

“走！那就現在去！”我指指不遠處的現場工程部，“是不是壓力太大了你?女將管理著一群男人?”

“多多少少吧！除了這裡，還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采石場，騎士客房算小的了。”珊珊說，“不過，大家都忙，勞工和柏君也忙呢！你看看，都是女將呢！”

“誰在工程上因為負責人是女將而輕視的話，這種人該請他走人就讓他走人！”我說，“男女平等。有本事可以上位呀！沒那本事還唧唧歪歪的，不用！你得狠一點！對了，狠一點是什麽字，你說?”

“嗯，狠一點是什麽字?不就還是狠字嗎?”珊珊說。

“狼！狼字！狠上面加一點！不就師狼字嗎?”我說，“你進了公司之後，似乎溫柔了不少啊！這可不行！我喜歡的是以前的那個你！殺伐果斷的那個鄧珊珊！哎，我怎麽覺得進了公司之後，好多女將們都溫柔了起來?你看看啊，你，勞工，可可，嗯，就你們三個！我想想啊，噢噢噢，你們三個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都沒結婚！紫萱，曉蓉，韋薇，柏君，就還是挺巴辣的！若男和小陳還有三斤姐呢，基本上沒變！哦，是不是要等你們找到男朋友了，可以‘虐待’他了，你才會再有這狼性一點呢?”

“去你的！胡亂推測！”珊珊連忙否認，“就是因為以前太強勢了，自己勞心勞力！”

這理由不是理由。

但現在不是講道理的時候，現在有更要緊的事兒要處理。

一進工程部，雖然不是熱火朝天，但是那種特有的氛圍，還是將我帶回去到當初老吳公司裡工程部裡的那種感覺了，還是煙霧繚繞。

工程部裡的人一見珊珊進來，便條件反射的將煙給掐了。認出我的，在下意識的叫珊珊為珊姐之後，又馬上叫我林總好。

不認識我的，聽見其他人叫我的稱呼，有點疑惑，但是也立馬收斂了一些。

這工程部的管理，說粗放不算，說細致管理也不算，平平過的那種吧！其實珊珊不是那種精細化管理的主兒，但是話又說回來，搞工程的如果事無巨細都要自己親自上手的話，可能工程也做得大不到哪裡去。

“開會開會！”珊珊說，“領班以上的，通知，趕緊！”這會兒她那幹練勁兒就顯現出來了，“臨時的，但人要齊！”

在等待人齊的時間裡，認識我的，都過來遞煙打招呼。煙就算了，家常還是可以拉拉的。很顯然，我的出現，讓他們有一種隱隱的焦灼感，不知道為什麽老大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看珊姐的臉色，似乎又不是那麽的好，心裡當然就有點惶惶不安了。

要和我拉家常，我可就算是知心姐姐級別的了，不然我怎麽能勝任導遊一職呢?也好，拉拉家常，讓別人心裡那麽緊張。現在的環境，誰都怕無端端就沒了一份工作，就算有N+幾的補償又如何呢?能維持多久?能不能順利找到下家還是未知數，就算找到了，待遇也不一定比現在好，待遇比現在好，也不代表人際關系比現在好相處。這一點，是目前所有打工人的軟肋，---曾經也是我的軟肋。我記得進老吳公司之前的那個房地產公司，一心標榜要規范化，便從某大公司請了個很有專業水平的HR，每天特務盯梢一樣的或明或暗的看著你的工作。結果呢，我不幸中招，在國慶節前夕給開了單，國慶之後不用上班了，發一個月補償請我走人。我當時說要我走沒問題，我在這公司超過半年不到一年，應該還有一個月的補償，對方想打馬虎眼，我說那就勞動局見咯！這才解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