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似乎很安靜,同向車道已經沒有車超越我們了,看來是給堵住了。但我又覺得很嘈雜,來自對面車道呼嘯而過的車發出的噪音大的嚇人。只有司機忍受不住痛苦的叫聲,讓我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我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
忍住不知道從身體哪裡散發出來的疼痛,我對司機鼓勁兒:“師傅,忍住啊,救援就要來了的。”
司機似乎給撞蒙了,或者是疼得有點失去理智:“誰知道我們出事故了?這車上就我們五六個人。報警啊!”
我說:“大巴車不是有GPS系統嗎?我現在再找找手機。”我目光四處尋找,我的手機呢?睡著之前是在褲袋裡的,可是我現在給變形的椅子和雜物夾著,手抽不出來。
我問呂若男:“你真的沒事吧?”
她的臉色看不出什麽痛苦:“可能肋骨有點問題,隱隱痛。”
當一個人手腳都給鉗製住、只剩下一張嘴能動的時候,才是最無助的時候。我只能說:“大家挺住!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隨後就聽見貌似來自車外的幾個人急切的聲音:“有人嗎?有人嗎?”
司機喊得更大聲了:“我在車頭!我在車頭!”
我也喊了出來:“我在司機後面座位,給雜物壓住了!”
車外的人在喊:“不要慌,我們已經報警了!我們陪著你們!”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就放了下來。心裡核算了一下,救援最快都要十來分鍾才到,現在自己動彈不得,該怎麽辦?呂若男一說她的肋骨位置疼,我也趕緊自己動一動能動的部位,嘗試收縮一下,然後發現好像放在右邊褲袋的手機給對折了起來,而手機的一部分貌似頂住了我的肋骨。可能會是這樣的狀態,就是大巴車禍的瞬間,整個人衝了出去,但是給安全帶又扯了回來,然後身體和大腿觸碰,將放在褲袋裡的手機對折,但是巨大的衝力傳給了手機,然後懟上了我的肋骨。如果是這樣,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很是萬幸,平時我都喜歡將一串鑰匙放褲兜裡,如果還是那習慣,可能我就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給自己鑰匙懟死的人了,保險公司可能都不賠。
不知道過了多久,救援還沒來,只有車外的人在不停的給傷的更重的司機和03、04座位的乘客鼓勁,我漸漸的有點迷糊,想睡覺,我能確認不是那種快死了的迷糊,雖然我沒經歷過。眼皮子漸漸打架之際,我聽到了來自遙遠世界的一把熟悉的聲音:“林凡,睡一會兒沒問題,不過你還有事情要做,工作和家庭都需要你的努力。”這把聲音實在太熟悉,但是我一時半會想不出是誰。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竟然在病床上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病號服。再看看旁邊坐的人,我老婆!
我想掙扎著坐起來,無果,肋部有點隱隱作疼。我問老婆:“我不是像影視劇裡那樣昏睡了幾個月吧?”
老婆本來苦瓜一樣的臉被我這句話給逗笑了:“你以為韓劇啊?那樣的話,我可以趁機抽你耳刮子以解我之恨。你就睡了大半天!現在是下午四點多。”
我摸摸腦袋:“我覺得我沒事似的。不過嚇了老子一跳。”
老婆說:“人家從大巴裡用液壓鉗將你解救出來的時候,你還在睡。嚇得救援人員以為你嗝屁了,手就那麽耷拉著。”
我嘿嘿一笑:“我困呀!”
老婆說:“剛才照了片, 你啥事都沒有,
就是有點挫傷,肋骨位置,幾根肋骨像給搓紅了一樣,好明顯。” 我一聽樂了:“哈哈,就是手機惹的禍!”我把我設想的那種情況告訴了老婆,老婆聽了才放下心來:“你爸媽也知道了。”
我啊了一聲:“你告訴他們了?”
老婆說:“是他們告訴我的,在手機上看到的視頻,趕緊打你電話,電話不通,基本就確認是你了。嚇得你媽血壓飆升,還好趕緊吃藥給壓了下去。”
我心裡真的不是滋味,雖然說這是飛來橫禍,但是自己總是要老人家擔心,愧疚。
我說:“告訴他們我很好,別來醫院。兒子女兒呢?”
老婆說:“你妹林枚接了過去照料。”
我想了一下:“我還是別佔用醫院床位了,不習慣。”然後按了護士鈴。沒多久護士進來:“什麽事?”
我問:“我啥時能出院?”
護士說:“至少24小時以後才能知道。因為你沒有外傷,就怕內髒給挫傷了,要觀察。”
我看著老婆:“不用看著我,我會聽醫生的,現在不是在影視劇裡的什麽事業心強的人,一定要出院去工作,我沒那麽腦殘。何況,醫院也沒說不給用手機對吧?我怎麽感覺醫院的WIFI信號特強呢?快快快,把我的舊手機拿給我,湊合著用。”
老婆從包裡拿出我的舊手機:“卡從手機裡取出來給你放這部手機裡了。”
我開手機一看,上百條微信和未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