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個時候,若男一定是監控面前目不轉睛的看著現場,土匪窩上伊萬也是戴著夜視鏡看著現場。若男的安全不用擔心,伊萬的我更不擔心,他從來都是謹小慎微的,除了第一次在我們面前失手之外,在攀岩的時候,從來都是檢查清清楚楚後才行動的,這會兒從土匪窩探出頭,身上肯定有綁著安全繩的。
在撲面而來的風雨裡,我和龍鳳哥往懸崖下而去。路上總有些枯枝之類的,踩上去的聲音似乎只有腳有感覺,只有腳能聽見這枯枝的聲音,而耳朵現在卻是在被動的接收台風肆虐一切產生的聲響,樹葉樹枝樹乾的搖擺和風相互摩擦的聲音,沙沙沙的,怎一聽上去沒什麽規律,其實規律得很!都是樹葉樹枝和樹乾的聲音,沒有摻雜了其他物件在其中一起摩擦,就沒有什麽危險。之素喲一這麽有底氣說,是因為這片荔枝林我們走得太多了次了,天天都泡在裡面,一是監工,二是維護。監工監的是天梯和棧道的工作,那些我不擔心,術業有專攻,有沈柏君和勞工呢!我監的是這些工人對荔枝林的破壞,我堅決不能容忍一絲對荔枝林的破壞,比如說有些工人抽煙隨地丟煙頭,人有三急了跑樹林裡解決,這些都抓包過,狠狠的罰了,罰到心疼,來了這麽一兩次之後,就再也不敢亂來了,之後我們怎麽在樹林裡走動,都不怕踩到地雷,連同那種心理上的厭惡感都消失了,走在這樹林裡,心理上從此有了安全感!其次,維護這片荔枝林,第一的出發點是不能讓荔枝林收到損害,萬一死了一棵,這些百年老樹賠償分分鍾都是天價啊!第二的出發點是因為是百年荔枝林,本身也是一個賣點,維護好,來年在樹屋裡探出頭就能吃上荔枝,這間樹屋的是桂味,那間樹屋的是糯米糍,再過去的是玉荷包,這是多好的感覺啊!所以,在注重現場施工不讓荔枝林收到人為損害之外,我們還請了村裡的種荔枝好手來現場維護,什麽時候該修枝,什麽時候該施肥,什麽時候該打蟲,都一一按照專家的要求去做。
所以,即便是在這狂風暴雨之夜,走在荔枝林裡,我的心都是心安的,不怕頭頂上突然掉下一根樹枝來。如果真的有,聲音是不同於樹葉樹枝和樹乾的摩擦聲音的,一聽不對路,立馬就閃一邊去。
終於頂著一頭的雨水還有些樹葉掛著,我和龍鳳哥到了懸崖下,他用手電筒往懸崖下一照,果然是有槽鋼掉了下來,我數了數,四根,不過不是我以為的那些全尺寸的槽鋼,而是截斷了的槽鋼,看來是屬於支撐結構上的。這些一看就沒在台風來臨之前捆綁好的,這監理啊,失職了,連帶勞工和沈柏君也是一樣,沒細致檢查。如果從工作性質來說,完全失職;如果從性別上來說,似乎說失職又對兩位女將嚴苛了一點。無論如何,事情發生了,性質還挺嚴重的,所幸的是,沒人員傷亡,但是對建築物的結構是否有影響,不得而知,等這場風過了之後再看清楚吧!我的心又立刻懸了起來。畢竟這些槽鋼從近三十米的空中工作平台跌落,對鋼結構是都有碰撞有剮蹭還是有猛烈的撞擊,誰都心裡沒數。
我拉龍鳳哥過來:“手電筒照著點!我要拍攝錄像。”
等龍鳳哥過來照亮我的前面這一片山崖的時候,嘴裡嘟囔著:“靠,掉的不是槽鋼啊!都是錢啊!等我馱出去找個廢品收購站賣了,現在的價格1元一斤,這怎麽都好幾百斤了吧?”
我說:“廢話就你多!照好了啊!免得我錄不全。
從左到右的照過來!拜托,配合一下啊!” 本來槽鋼就不便宜,配載在鋼結構上更是身價百倍,可是一旦從上來脫落下來,真的像是落地的鳳凰了。人為的禍。
拍攝了一輪, 這過程中也沒若男的電話或伊萬的電話來,說明其他的槽鋼還是很穩妥的。然後我倆趕緊就往回撤了。等兩人衝進樹屋裡嘭的一下關上門,將風雨再度關到門外之後,心裡才覺得安全。
趕緊擦乾淨身上的水,我便將視頻發群裡了。並@沈柏君:“你看看這幾根槽鋼屬於哪個位置的?”
沈柏君過了一會兒在群裡說:“有編號的,這個編號像是是棧道那裡的,要打進山體裡的,是棧道的梁骨。看編號是在一起的。哦,知道了,是空中平台那裡延伸到客房區的,是第五六七八根,那個位置懸空的,剛好就是你剛才去的位置上方,其間沒有任何建築物,這樣就可以肯定這幾根槽鋼跌落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是槽鋼與山體碰撞的聲音,沒有和天梯的鋼結構碰撞在一起。不過,我在這裡對大家說聲對不起,是我的工作失誤了。”
我說:“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現在是要齊心協力解決問題,或者預備著萬一出現什麽問題,我們該怎麽去解決。不必自責。”說真的,要自責要道歉的,不應該是她,應該是我。這場台風一下子暴露了很多問題,都是我個人原因造成的,畢竟這個項目是我一手負責的,沒有經驗不是理由,沒有管理好才是理由,這是我的原因,個人能力真的沒有達到。雖然說這樣的項目誰都沒有經驗,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但是有些事還是能避免的,之前我的管理是不是太寬松了?這一刻我的內心升起了這個自我質問的問題。這樣要命的問題,你不解決它,它就會解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