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彬這七年是怎麽度過的呢?恐怕只有他知道。
他跟妻子方婷是從小的青梅竹馬,結婚以後也特別恩愛,幾乎可以說是模范夫妻。
但是表面的模范夫妻,卻無法改變他們無性婚姻的事實。
梁文彬小時候後腦受過撞擊,醫生說有一塊負責性刺激的功能區受損。之後果然,倆人無論如何嘗試,梁文彬始終力不從心。
方婷一開始也總在安慰他,但是梁文彬始終過不去內心那道坎,到處求醫問藥,卻始終沒什麽起色。
七年前是倆人結婚三周年,梁文彬通過朋友介紹,知道了幻遠公司正在試驗一款新藥,而這種藥宣傳出來的功效,就包括那方面。
梁文彬大喜過望。
幻遠公司在當時可謂是家喻戶曉的神仙醫藥公司,凡是幻遠公司出的藥,又便宜又有效果,尤其是他們宣稱測試的新藥,往往對某些疑難雜症有奇效。
梁文彬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去買了三瓶。也就是後來被查銷的那批“人血藥”。
梁文彬拿到家以後就偷偷開始服用,這藥果然效力神奇,服用三天以後,梁文彬就仿佛換了一個人,弄的方婷驚喜連連。
但是好景不長,梁文彬得知這一批藥涉及命案以後,覺得惡心,便又去買了幾瓶新生產的藥。
然而新藥卻無甚效力,梁文彬後悔不已。
不管因為甚麽,有效果總比沒效果強。
於是梁文彬又開始服用舊藥。
然而警方拿著購藥記錄找上來,說是物證要求上繳。
梁文彬當然不想把神藥隨便交出去,於是拿了新買的藥灌了舊包裝給了警方。
而所謂的“人血藥”,梁文彬始終留在手裡,而且一直服用。
當服用完一瓶的時候,梁文彬突然意識到,按這個用法,雖然快活,卻不能長久。
梁文彬身體已經產生了對藥物的依賴,沒有這個藥的情況下,比過去還不如。
梁文彬跟方婷商量了一下,決定減少服用次數,細水長流。
方婷不是易孕體質,再加上梁文彬開始減少服藥次數,二人一直沒孩子,直到三年前,才終於有了女兒茜茜。
而這個時候,藥也已經快吃完,大概還有半瓶不到。
隨著吃藥的過程,梁文彬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古怪,越來越沒有耐心,越來越容易動怒。
最開始梁文彬認為是年紀大了更年期到了。可是後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凡是服藥以後,一定焦躁不安好幾天。
梁文彬開始懷疑這個藥有問題。
而與此同時,方婷開始疑神疑鬼了。
今天說東西丟了,明天說外面有人敲門,每天就像一個怨婦。
梁文彬覺得大概是生育綜合症,於是賣了原來的房子,搬到了郊外別墅裡住。結果方婷變本加厲,不光每天疑神疑鬼,還莫名其妙發火,搞得梁文彬心情越來越差。
直到有一天,梁文彬睡夢中突然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洗手池刷牙,已經刷的滿嘴是血,自己卻渾然不覺。
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有嚴重的精神分裂了。
身體中似乎住了另外一個人,而且能量越來越強,正在與自己搶奪有限的時間支配身體。
到這個時候,梁文彬已經很久沒再服用過那個藥了。可是奇怪的症狀卻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劇烈。
梁文彬感覺到有一個特別熱衷暴力的靈魂在自己體內,
讓自己也開始變得焦躁,變得易怒。 而一旦人格轉換,梁文彬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梁文彬策劃了殺妻的過程。直到在楚迪家被抓起來,梁文彬才恢復自己的人格。
當然這些鬼話,不能作為特別充分的證據,而且梁文彬非常自責,也不希望減刑。
從各種角度考慮,法院最終判了死緩。
說來奇怪,自從來了監獄,那個人格就沒再出現。
梁文彬始終覺得這一切的變化都源自那瓶藥。
……
梁文彬流著淚說完這些,邢中則和劉奕相視一看,表示詫異。
“我不是要爭取任何緩刑和立功機會,”梁文彬被兩個警衛拽起來,交流時間到了,“不要再來找我了,也不要給我減刑。”
目送梁文彬回到監房,邢中則心裡五味雜陳。
從這個案子結案以後,因為手頭工作繁多,邢中則便沒有關注後續。至於梁文彬所言的精神分裂,邢中則更是壓根不清楚。
“人血藥就算再有問題,也只是人血,怎麽會產生這麽多後續的問題?”劉奕奇怪的問道。
邢中則轉頭看向劉奕, 說:“你相信有詭麽?”
劉奕搖搖頭,說:“我不信,我覺得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有合理的解釋。”
邢中則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麽覺得,但是越來越多的事情讓我無法解釋,我現在很疲憊,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你有沒有好的點子?”
劉奕想了想,說:“我覺得現在需要把梁文彬吃過的藥找出來,他不是說還有剩下的麽。”
邢中則想了想,說:“對。”
劉奕繼續說:“還有,就是他們的女兒茜茜。案發的時候,她在老家,爺爺奶奶帶著。我們可能也需要走訪一下,問問小孩子的意見。”
邢中則又想了想,說:“沒錯。”
劉奕最後說:“當然最重要的是,找到楚迪,當時楚迪不是作出過精彩推理麽,我覺得如果楚迪不是凶手,他可能還可以有不一樣的想法。”
邢中則苦笑了一下:“前兩個好說,這第三個嘛,太難了。”
叮咚。
邢中則手機來了消息。
邢中則打開一看,“邢隊,我發現了楚迪的蹤跡,現在不方便電話聯系,你來楚迪家樓下跟你細說。”
邢中則興奮地高聲呼叫:“劉奕!說曹操曹操到,楚迪的蹤跡找到了!”
劉奕卻沒有太多的興奮,反而冷靜的思考了一會,說:“楚迪這個時候出現了,未必是好事。誰給你發的信息啊,邢隊?”
“王平,”邢中則說,“我們的臥底。”
說到“臥底”二字的時候,邢中則眉毛上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