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凌晨5點了，當楚迪和羅蘭看到時間的時候都不敢相信。對於他們，記憶似乎在12點到5點這段時間缺失了。

　　“我是被老婆婆叫醒的，”羅蘭說，“我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但是醒來以後具體的夢境都忘記了。”

　　“我看到楚老師縮在睡袋裡一直打抖，渾身濕透了，全是冷汗。”羅蘭說起剛才的情形，還是心有余悸。

　　楚迪晃了晃腦袋，試圖回想起什麽。

　　一張人臉，從掛鍾的表盤上浮現。

　　楚迪死死盯向牆上的掛鍾。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老式掛鍾，鍾擺噠噠噠地發出聲響，越是關注到，聽得越真切。

　　“我們來的時候這個掛鍾就在這裡了麽?”楚迪問道。

　　“應該是吧，”羅蘭一邊把藥品紗布收回，一邊說:“我昨晚好像聽到報時了，當當當的聲音。”

　　——當當當！

　　楚迪回想起掛鍾的聲音，馬上想起夢中看到的那團肉球，“啊”的一聲喊出來。

　　【那就是你被入侵以後形成的幻象。】

　　“你能看破我心裡想的?”

　　【很容易，你的靈力還太弱。所以你在被入侵的時候無法自主脫離。】

　　“所以你到底是誰?這裡的靈異事件跟你什麽關系?”

　　【我已經在這裡守了五十多年了，你可以稱呼我為驅靈人。】

　　“驅靈人?”

　　【這間巷子之所以一直沒拆，是因為高人看破，這裡有冥界的一股能量通道。經常會有一些逸散的靈體能量從冥界過來。而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人間不受這些能量的侵蝕。】

　　“所以這裡有通往冥界的通道?”

　　【不是通道，只是冥界逸散能量的破口。只能出，不能進。】

　　“這就是靈異事件的根源?”

　　【可以這麽理解。普通人聽到的哭聲，其實是冥界逸散能量注入現實世界時候的聲音。我這座宅子，就是專門用來收束這些能量的。】

　　楚迪稍一注意，右眼打開，向老婦人頭頂看去，看到了那團黑靈。

　　【這就是我這些年來收束的靈體能量，都聚集在這裡了。】

　　楚迪向窗外看了一眼，天際線上泛起魚肚白，馬上要出太陽了。

　　——還是太多疑點。單聽這老婦人，也不見得是真。攝像機昨晚肯定錄到了很多有用的畫面，現在與其在這等著，不如先暫時離開。這裡太詭異了。

　　楚迪這樣想著也就不再多問，喊上羅蘭，收拾設備，準備返回。

　　……

　　編輯部辦公室。

　　現在還不到6點，尹倩還沒來。

　　“小羅，你昨晚還能記起什麽特別的事情麽?”楚迪一邊把攝像機的存儲卡拿下來連上電腦，一邊問。

　　“什麽也記不起來了，但就是挺害怕的。”羅蘭說。

　　電腦打開，錄像啟動。屏幕上出現楚迪正在安裝攝像鏡頭的身影。

　　“這是院門上面那個機位，”楚迪說，“從這個角度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北屋和庭院裡的全貌。”

　　這套攝像設備只有一個采音點，楚迪把它設在了這個攝像頭上，所以視頻中還有各種雜聲傳來。

　　楚迪拖動進度條，快進到午夜時分。視頻顯示23:40。

　　這時候羅蘭已經躺下，楚迪還在檢查室內的設備，北屋開著一盞小燈，顯出暖黃色。

　　不一會兒，楚迪檢查完畢，將燈關上，也躺進了睡袋裡。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有蛐蛐的鳴叫。

　　楚迪總覺得畫面裡有些許不對勁，但是也說不準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23:59。

　　視頻顯示羅蘭突然坐起來，但是馬上視頻就呈現花屏的樣式，滋滋啦啦滿是雪花。

　　“怎麽回事?”楚迪拍打了兩下電腦屏幕。

　　“楚老師，我有點害怕，”羅蘭不自覺的抓住了楚迪的胳膊，“我記得我是一覺未醒，是老婆婆把我叫起來的。”

　　楚迪沒說話，只顧著調試電腦。

　　“難道是視頻損壞了?為什麽恰恰在這個時候損壞?”楚迪喃喃自語。

　　“楚老師！好像有什麽聲音。”羅蘭驚呼。

　　楚迪把耳朵趴在電腦音箱的位置，仔細聽了半晌，除了電流聲，似乎的確有點不一樣的聲音。但是雜音太多，根本無從分辨。

　　羅蘭從背包裡拿出一個耳機，說:“楚老師，用耳機試試，我們一人一個。”

　　這是入耳式的小耳機，羅蘭插在電腦上，與楚迪一人一個耳機塞進了耳朵。

　　滋滋滋滋滋……嗚嗚嗚……滋滋滋……嗚嗚……

　　好像有女人哭泣的聲音！果然來了麽，夜半女聲?

　　楚迪把音量調到最大，仔細分別噪聲之外的聲音。

　　00:04。

　　畫面突然恢復，院子裡出現一個女人正在坐著哭泣。

　　噪聲戛然而止，轉而哭泣聲突然被放大，楚迪和羅蘭都被嚇了一跳。連忙把耳機扯出來。

　　再看屏幕時，羅蘭“啊”了一聲， 不敢置信地說:“楚，楚老師，這……這是我！”

　　院子裡哭泣的不是別人，正是羅蘭！

　　楚迪眉頭緊鎖，顯然想不明白事情原委。

　　羅蘭抓住楚迪胳膊的手握的更緊了，隱隱開始滲出汗來。

　　只見視頻中的羅蘭哭泣了一會，又開始大笑起來，繼而又哭，又笑。

　　00:06。

　　屋裡的楚迪也起了身，趴在窗戶上向外看去。

　　視頻分辨率不算高，看不清楚楚迪的表情和眼神，但是從他臉朝向的方向看，不是在看院子中間的羅蘭，而是在盯著東屋的門口。

　　——肉球！

　　楚迪想起了昨晚見到的那個湧著黑血的肉球，但是視頻中什麽也沒有。

　　如果不是院子中間的羅蘭一會哭一會笑，怕是都會以為視頻定格了，因為楚迪就這麽一動不動的趴在窗戶上。

　　00:49。

　　東屋的門吱呦一聲打開了，老婦人出現在東屋門口。

　　窗戶邊的楚迪突然挺直了身子。

　　院子中的羅蘭也停止了哭泣。

　　只見老婦人徑直走向羅蘭，伸手按住了羅蘭的頭。

　　“不！”羅蘭大喊一聲，“她在幹什麽！”說著，用手亂摸了一下自己的頭，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噓……”楚迪提醒羅蘭安靜，依然全神貫注地看著視頻。

　　視頻中的羅蘭突然張大了嘴巴，似乎要全力嘔出什麽東西，老婦人把頭巾解下來鋪在羅蘭面前。

　　——看樣子，她確實是個驅靈人。

　　楚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