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本只是一個看起來虛無縹緲的東西，而當它將一個人生平的罪惡一條條的羅列出來時，那高聳入雲的頁卷簡直如同從銀河上落下的一道橋，望不到邊。

　看著看著，顏素汐突然有點臉紅。

　原來她的黑歷史居然能寫這麽長的嗎……

　程烈也十分無語。

　原本他看記錄都是用的小窗模式，沒想到這麽一投屏，卻給他造出座通天橋來。

　這女人的生平，也過於離譜了……

　“你看到了嗎?”

　“嗯。”

　顏素汐低頭，單手捂臉。

　只是這用的是程烈的身體，一時間讓程烈看著十分難受。想要說先換回來吧，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氣氛也不能破壞。

　於是，也只能照著原來的劇本繼續說道:“那都是你欠下的債，你不想再回地獄受苦，下一世的你更不想被人當豬殺。如果你接受這個說法的話，我會想辦法給你準備個應激特訓，沒問題就留下，控制不住就回去。”

　“應激特訓?”

　“也不是多特別的特訓，現在這個網絡狀態，喜歡造謠說閑話的人一抓一大把。我讓李婉貞的手下幫你搜集關鍵詞，看到你麻木為止。”

　“這……”

　顏素汐的表情很難看。

　原來這所謂的治療方法，就是往傷口上不斷撒鹽嗎?

　看到她為難的樣子，程烈也問道:“你放心，那些家夥也就是打字厲害而已。有我們在，他們傷不了你。”

　“我去！”

　雖然又是地獄又是新生的，聽得抽煙男雲裡霧裡，但回想起這兩人前面燒手指玩的舉動，也算不得什麽。

　唯獨程烈這句“有我在，他們傷不了你”，讓他感覺這個姐姐a爆了！

　當然，這裡是他選擇性忽略了“們”那個字。

　不過這樣以來，他的動靜終於引起了程烈的注意，後者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凌厲。

　抽煙男在尷尬之余又有些激動，向他招了招手。

　程烈皺眉，隨後從顏素汐的手上拿過打火機，拋給了他。

　“謝謝。”

　“不用不用。”

　抽煙男接住了打火機，轉而興奮的說道:“請問你們這是要準備拍什麽電影嗎?”

　“沒有，我們公司在上面搞團建，出來說點事。”程烈婉言拒絕。

　“那……能和我合個影嗎?你的歌我很喜歡聽！”抽煙男興奮道。

　“不行。”

　程烈果斷拒絕。

　“那……簽個名?”

　說著，抽煙男像是又怕被拒絕一般，拍了拍身體，摸出一支筆來，就著名片一起遞了上來:“拜托了，很快就好的。”

　“額……”

　程烈回頭和顏素汐對視了一眼，然後在後者一副“你最好不要”的眼神裡，笑著點頭道:“好啊。”

　“啊……”

　顏素汐扶住了額頭。

　別人不知道，她們幾個是看見過程烈寫字的。

　有點一言難盡。

　“好了。”

　程烈心滿意足的簽上了名字，看著後者的眼神從欣喜到愕然，又從愕然變為迷惑，十分的精彩。

　他還很沒有自知之明的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沒，沒什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抽煙男臉色怪異，倒也識相的走了。

　他快步走到拐角的處，然後再度拿出來那張名片，表情愈發的掙扎。

　顏素汐是個多好的多a多有才華的女人啊……

　怎麽到寫字這裡就整個垮掉了呢?

　看樣子，

　這個簽名是不能拿出去吹牛的了。

　“你不覺得你應該練一下字嗎?”顏素汐皺眉道。

　無端端的風評被害，換誰都接受不了。

　“怎麽了?我覺得還可以啊。”程烈聳聳肩。

　平時工作寫字只要能看出來是什麽就行，誰還管好不好看。要是他乾的不是推廣而是醫生，那寫起來只會更抽象。

　“你難道沒意識到你妹妹為什麽不要你的簽名嗎?”顏素汐說道。

　“嘁，說得好像寫好了她就會稀罕似的。”

　程烈不屑一顧的笑笑，隨後招呼起顏素汐道:“走吧，回去和他們商量商量。”

　“等等，我們得先換回來。”

　“哦。”

　……

　“對不起，素汐姐。我剛才牛奶喝太多有點醉了，口胡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顏素汐才一回來，王毅趕緊起身道歉。

　比較她可是公司的頭牌之一，惹到了她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沒事。”

　顏素汐平靜的搖了搖頭，算是化解了這波矛盾。

　隨後程烈找了個借口，帶著一群鬼提前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公司裡。

　“你說什麽?我們集體都要經過特訓?”

　回到公司住處，李婉貞難以置信的說道。

　“沒錯，你們在下面可沒有這裡的舒適環境，感受不到外面的誘惑。今天顏素汐的事情就是一個警鍾，要使誰出事我們全得玩完，所以我認為必須得給你們加一道保險。”程烈面色凝重的說道。

　顏素汐的事情不是意外，這在她拒絕使用女性身軀的時候就能夠看出來端倪，因為她曾因為長得漂亮而墮入地獄。

　和她相反的就是李婉貞，她特別的在意自己的外貌，那是因為她生前因為長得不好看而遭受到不公對待，然後走上歧途。

　抽煙和酗酒的習慣，也都是上一代保留下來的。

　“那麽要怎麽訓練呢?”馬前進問道。

　和其他鬼相比，他算是幾鬼之中處境比較好的。

　因為他吃人是因為餓，肉質也比老鼠和野狗肉好。但現代的烹飪水平可不是饑荒年代能比的，能夠基本滿足他的需求。

　“我先研究一下你們的履歷，之後再制定詳細的計劃。另外，人間各項行為的功德獲取量我大概弄了個表，你們之後傳閱一下，我給你們定了指標，爭取每個月拿到不少於兩百點功德。”

　“兩百點功德?”

　幾個新來的鬼驚了。

　這些負分大戶上個月一直在訓練，對其他人的功德可眼饞得緊。要是一個月就能掙兩百點功德，算他兩個月一年，十年的刑罰只要二十個月就能抵消了。

　前途光明啊！

　“沒錯，我給你們都安排了新工作，只要認真完成，脫罪指日可待。”程烈笑道。

　無論是人還是鬼，都需要為生活樹立一個目標。

　若是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就會和顏素汐一樣被困於過去之中。

　所以在功德簿權限開放之後，他就開始對功德的轉換進行量化， 讓其他鬼知道每個月能夠得到多少功德，心裡有個底。

　“二期聯動?滴滴打人?這些你提前就考慮到了?”

　看著手機裡收到的表格，顏素汐的眼睛微微睜大。

　“差不多吧，不過只是個初步構想，之後還有待完善。”程烈沒有否認。

　雖然從這些鬼的履歷來看，被判那麽久總體都說不上冤。但畢竟到了他的手下，只要沒有想繼續搞事的念頭，他都是一視同仁的。

　專屬的工作計劃，算是給這些鬼的新福利。

　“嘿。”

　黃燁忽然笑了。

　顏良也笑了。

　大家都笑了。

　這一刻，在眾鬼的眼裡，程烈簡直像個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