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嘟……

　　間斷的等待音一次又一次的響起，讓程烈的心情忐忑到了極點。

　　雖然猜測是上司隱瞞了自己的死訊，但兩個多月沒有聯系，他的手機恐怕都被父母打爆了。

　　也不知道發現聯系不上自己後，他們有沒有選擇報警。

　　“喂?”

　　電話終於接通，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女聲。

　　那是程烈的母親，許紅梅。

　　“喂，媽！我是阿烈啊。”程烈忐忑道。

　　“阿烈?！你在哪呀?！我們一直聯系不上你，都快急死了！”

　　許紅梅的聲音徒然抬高了八度，周圍也隨之變得嘈雜。

　　“什麽，阿烈打電話回來了?”

　　“他在哪啊?快開免提！”

　　那分別是程烈的父親程志剛和妹妹程可欣的聲音。

　　“還好，看來我去世的事情還沒被發現。”

　　程烈暗自松了一口氣，強作歡笑道:“我到鄉下跟項目去了，手機還摔壞了。太忙，一直都沒抽出空給家裡打電話。”

　　“沒抽出空?連續快三個月你都沒空?要不是杜主管打電話過來問，我們都不知道你人沒了！”程志剛罵道。

　　“什麽人沒了，呸呸呸！你這老頭子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電話的那頭，許紅梅搶過了電話，對程烈說道:“別聽他的，是我們神經太過敏了……”

　　“你還寵著他！”

　　“你閉嘴！”

　　夫婦倆一人一句，甚至有吵起來的架勢。

　　“停停停！是我錯了，媽，您消消火！”

　　程烈連忙打圓場，兩邊一起安慰道:“爸，你也別生氣了，我以後保證一周給你們打一次電話！”

　　“唉……”

　　程志剛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個杜主管他說些什麽了?我和他有點矛盾，又剛換領導，不會講我壞話了吧?”程烈轉移話題道。

　　連警察都沒通知，卻打電話給自己父母，他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你別這麽說，杜主管人還是挺好的，打電話問了幾次你的情況。你們要是有什麽誤會的話，要去好好的溝通交流。你才工作一年呢，該忍的就忍忍，盡量避免和同事發生矛盾才行……”許紅梅勸道。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找他交流交流。你們要是報警了，下午去把案子給銷了吧，不然我回公司就被警察找會很麻煩的。”程烈平靜道。

　　“好好好，我們馬上就去。”

　　“另外，可欣可以趕回去上課了，這丫頭一有機會就找借口跑出來。”

　　“哈?我招你惹你了?”程可欣不滿道。

　　“聽你哥的！別以為你大學就輕松了，上學期給玩掛科了，現在還偷懶?！”許紅梅嚴肅道。

　　“我……”

　　程可欣欲言又止。

　　隔著一個電話，都能想象到她那副冤枉的樣子。

　　“哈哈哈……”

　　程烈輕輕地笑了起來，隨後道:“好了，這個電話是借的，你們別往回撥了。我準備回去就先掛了，你們幫我收拾可欣。”

　　“程烈！我打死……”

　　程可欣的咆哮在半途戛然而止，程烈怪笑著掛斷了電話，然後刪掉記錄，用繩子將手機吊下，放回樓下的桌子上。

　　“爸，媽，可欣，對不起……”

　　胸口上的表情漸漸消失，程烈從紙人的身軀之中脫離出來。

　　很多東西都是失去過後，

才能意識到其中的珍貴。　　他很幸運爭取到了重來的機會，但若是失敗，或者被別人搶先。那就得重返地獄，轉世投胎……

　　“盡人事，聽天命。”

　　程烈閉目吸氣，朝著大陸的方向飄去。

　　現在地獄的大佬們還沒拍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扎紙術給修成，給那些鬼魂準備好能登台入室的皮囊。

　　當然，

　　在此之前，他有一筆帳要算。

　　……

　　月色漸濃，華燈初上。

　　絢麗的燈火將這座美麗的商業城市裝點得如同繁花，而在一盞盞明亮的燈光之下，許多疲憊的年輕人們依然呆在自己的崗位上鏖戰。

　　“啊！！！煩！”

　　明亮的辦公室裡，一個頭髮油膩男人用力地將鍵盤托向裡一推，後背重重地向後一靠，整個身體隨著可活動式辦公椅向後退去，在撞到牆壁之後停了下來。

　　煩躁，

　　無比的煩躁！

　　自從程烈失蹤之後，手下負責的推廣項目全部堆回了杜琪坤的手上。要是沒法按期完成，光是違約金加起來就有幾十萬，他的責任可就大條了。

　　無奈之下，杜祺坤只能把任務分配給其他的推廣員，加班加點把工作做完。

　　只是每個推廣員對接的客戶都是獨立的，在沒有交接的情況下，其他人不了解客戶要求和程烈的進度。

　　這麽一來，那工作量可就大了去了。

　　再者其他的員工本身的活就滿了，手裡的東西都在日趕夜趕，突然再每人塞一個加急項目，這誰頂得住?

　　每天的下班時間平白多了一個小時，延遲到十點半，但是補貼杜祺坤可沒法自掏腰包。

　　持續了一個月之後，有個應屆生鬧了脾氣，也撒手不幹了。

　　這下可好了，擱置的任務超級加倍，讓本就焦頭爛額的杜祺坤雪上加霜。

　　現在兩個半月過去，程烈手下的項目隻搞定了一半。上頭的領導不得不跑出去賠笑喝酒，申請延期，聽說多花了不少錢。

　　作為搞砸項目的首要負責人，杜祺坤被罰了三個月的績效，補完這些東西之後多半還要降職。

　　所以，他可真的要煩死了。

　　於是，他掏出了手機，點開了一個美女跳舞的短視頻，稍微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嘖嘖嘖，摸魚被我抓到了吧?”

　　身體飄在杜祺坤的身後，程烈玩味地搖了搖頭。

　　要是放在平時，他上班玩手機被抓，五十塊錢就不見了。

　　不過看著杜祺坤現在這副慘兮兮的樣子，程烈滿肚子的氣莫名的就消了一半。

　　說這家夥有多可惡吧，他確實混蛋得不像是個人。但仔細想想，那家夥自己也加班加得像條狗，也只是行業風氣的犧牲品罷了。

　　一隻可憐蟲而已。

　　所以待會下手的時候他也許可以悠著點，最多嚇得他幾天不敢關燈睡覺就可以了。

　　否則真弄出個好歹來，萬一被責令回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正在看視頻的杜祺坤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突然關了視頻，轉而打開了一個名為知否的交流論壇，發表了一個帖子。

　　“提問:公司因為員工去世造成了損失，可以去找家屬索要賠償嗎?急，在線等。”

　　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