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趙培儒。

　“這方法不錯，應該可行！”

　“金屬夾加體外標記，再加垂直定位加術中精準定位……”

　“這一整套操作下來，又簡單，又好用！趙院長，你這腦子是真靈光啊！”

　幾位老院士，都是欣賞、讚歎的看向趙培儒。

　方法很簡單， 甚至可以說，和那些用高科技設備，巨大成本來定位的方法比，這種方法都顯得有些簡陋。

　但正是這樣成本低、簡單的方法，才是秦明輝所需要的。

　他可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開發出來的術式，變成少數富人才能接受的術式。而應該成為普羅大眾能接受的成本低的平民醫療。

　秦明輝院士邀請道:“趙院長，明天你能不能，去我們南都醫療科研院一趟， 咱一起討論、落實一下這術前標記法?“

　趙培儒:“行。”

　飯後，一眾老院士略有不舍的互相告別，各奔東西。

　這次分開，下次誰都不知道某個老友，會不會再也來不了。所以眾人都特別珍重。

　第二天，趙培儒來到南都醫療科研院。

　這裡總共有18層樓，每一層都被分割開來，被幾個項目組所佔據。而秦明輝的項目組，單獨佔據了一個樓層。

　秦明輝親自下樓來，把趙培儒帶上樓。

　“這是誰呀?”

　“不知道，能被秦院士親自帶上來的，估計不是一般人吧?”

　項目組裡的三十多個人，都看到了趙培儒，一群人竊竊私語。

　秦明輝道:“這位是趙培儒院長，以後由他來負責‘術前定位’的課題方向。鄭遠，以後他就是你們小組的組長了。”

　這是秦明輝和趙培儒商量好的。

　由趙培儒來擔任“術前定位”的課題組組長， 帶領這支課題組把“金屬夾標記法”完善到可以臨床應用的程度。

　這樣， 在最終大項目完成時，趙培儒就能以課題組組長的身份，名字被列入大項目的成員名單當中。

　等秦明輝離開後，趙培儒來到鄭遠小組。

　一路上，眾人都盯著趙培儒的背影。

　“這位是哪家醫院的院長?”

　“好像有點來頭啊。能被秦院長親自領上來，還一來就接管一個課題小組，估計身份地位不一般。但這趙培儒這個名字，確實沒聽過……”

　眾人都對這個名字，還比較陌生。

　趙培儒再出名，那也是在肝膽胰領域。

　而在消化科領域，尤其是細分結腸領域，很多人對趙培儒這個名字，很陌生。

　“院長身份麽?好像咱南都的醫院，也沒有一個叫趙培儒的院長吧?”

　眾人猜測了片刻後，也就沒再多關注趙培儒了。

　一是他們手裡的任務繁重，進度趕不出來，還正頭疼著呢。二是都知道鄭遠團隊也都不是吃素的，這位空降的新組長，如果沒點真本事，估計最多明天，就會被排擠走了。

　趙培儒:“你就是鄭遠鄭主任?”

　鄭遠點點頭，表面上禮貌的上前來握手:“趙院長好。”

　趙培儒:“你好，把小組裡的研究方向和進度，都拿給我看看。”

　鄭遠帶著趙培儒，來到旁邊的一間小屋子。

　這是他們四人課題小組，做小組討論會的地方。

　除了鄭遠外，其他三名小組成員，此刻也都悄然打量著趙培儒。

　很快，十幾個文件夾，都堆在了趙培儒身前的桌子上。

　鄭遠:“我們目前總共討論出了十六個方案。其中有十二個已經被秦院長否定掉了，還有四個方案，我們正在做著。”

　趙培儒微微點頭，拿過左手邊這些文件夾，一個接一個的看著。

　前面十二個被否決掉的，他隻用幾秒鍾，大致瀏覽一下，就將文件夾放在右手邊。

　秦院士否定的……確實一點也不冤枉。

　這些方案，要麽太過複雜，要麽成本過高，明明一個很簡單就能解決的東西，硬是用上了昂貴的儀器、複雜的思路。

　最後的四個文件夾，趙培儒稍稍多留意了下，多翻看了幾下。

　但，最終也只是失望。

　他看這些，一是想了解項目組的底蘊和進度。另一個，也是想看看這組裡的成員，是否適合做這術前定位工作。

　這看下來，沒有一個方案，能比得過他提出來的“金屬夾標記法”。

　這也不代表著這些人就有多差。術業有專攻，只能說他們不適合這個課題方向，或許換個其他的課題方向，進其他小組裡，還是能發光發熱的。

　既然如此……

　“鄭主任。”趙培儒道:“小組今天起解散，你們去找秦院士報道，安插進其他組吧。”

　鄭遠一愣。

　其他三名小組成員，也全都愣住了。

　小組解散?

　就剩你一個人?光杆司令?

　這是嫌棄我們做的太差嗎?

　眾人回憶了一下，趙培儒這一來，先是查看了他們的課題方向和進度，緊接著就解散小組。這不就是嫌棄他們做的太差，沒發揮出什麽作用麽?

　留著他們，還不如直接解散?

　眾人雖然都克制著，沒說什麽，但臉色都不好看了。

　鄭遠道:“趙院長，我們小組解散了，這課題怎麽辦?不能耽誤秦院士的整體項目進度吧。”

　趙培儒道:“沒事，耽誤不了。”

　他笑道:“你們也別多想，這個課題方向，我已經有眉目了，就不需要再額外浪費人手了，你們應該去其他課題組，繼續為項目整體出力。”

　鄭遠和小組成員們對視一眼，點點頭，退了出來。

　“走吧，去找秦院士。”

　“是啊，解散了小組算怎麽回事，他即便是有眉目，也得需要人手來推演，來完善，來做針對性改進吧?”

　“咱去找秦院士，要說法去。”

　鄭遠眉頭微晝，開口道:“別衝動，聽安排就行了。”

　他們這支小組，集體從小屋子裡出來，徑直路過大廳，朝著外面秦明輝院士的辦公室而去了。

　所過之處，眾人一片詫異。

　“剛才我聽到什麽了?鄭遠他們課題小組，要解散了?”

　“好像還是剛才那位新的組長給解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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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回事啊?”

　眾人都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裡面那間小屋子，那裡面，那位新組長還沒出來。

　“一來，就解散了一支課題小組?他到底是想幹什麽?“

　眾人都有些詫異，摸不著頭腦。

　自從兩個月前，秦院士帶頭成立這整支項目團隊後，課題小組架構就非常穩定，這兩個月來，一直沒有過任何變動。

　怎麽這位趙培儒院長一來，就解散了一支小組?

　秦明輝院長的辦公室中。

　鄭遠幾人，把情況說了一下。幾個成員在敘述時，還有些委屈。

　秦明輝哈哈笑道:“他在看過你們的所有方向和進度後，就解散了你們小組?”

　眾人面面相覷，秦院士怎麽是這幅反應?

　怎麽還笑出聲來了呢?

　秦明輝笑著安撫眾人道:“也怪我，你們幾個本身擅長的，就不是能簡化、低成本化解決問題的，你們擅長的，是怎麽花大錢，做大事……這樣吧，今天起，鄭遠和路瑤瑤，去結腸病變課題一組。賈亮和春陽，去二組。”

　眾人一喜，這一組和二組，都是整個大項目的核心組，屬於“花大錢辦大事”的組。

　而他們之前的組，也就是趙培儒現在負責的組，屬於“花小錢辦小事”的組。

　他們這一調動，相當於是進如項目兩個核心組了，怎麽能讓他們不喜呢?

　這麽說來，他們還得感謝趙培儒呢。

　解散的好啊！

　秦明輝搖頭道:“你們也別高興，這課題方向，沒有高下之分。讓你們花小錢辦小事，你們能辦得到嗎?能想出低成解決術前定位的簡單辦法，這本身就是一種本事。你們辦不到的事，我這才交給趙培儒院長。”

　幾人都不說話了。

　他們之前在這課題組呆了兩個月，接連被否十二個項目，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或許，他們真如秦院士說的，隻適合“花大錢、辦大事”的組。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趙培儒既可以“花小錢，辦小事”，同樣也能“花大錢，辦大事”，甚至有時候還能“花小錢，辦大事。”

　鄭遠好奇:“秦老師，隻留趙院長一個人在那，能行嗎?”

　秦明輝想了想，他也拿不準，只能道:”我是對他有信心，明天要做階段性首例實例手術，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這階段性試驗實例手術，是要驗證兩個課題成果，趙培儒所負責的“術前定位”，就是其中之一。

　遣散了鄭遠幾人後，秦明輝院士給趙培儒打了個電話。

　“趙院長，你那邊沒人手了，能行嗎?”

　他雖說聽了趙培儒的“金屬夾標記法”後，也非常認可趙培儒的思路，但……

　這完善方案、細化細節，處處都需要人手來完成啊，你都把人遣散了，你工作還能完成嗎?

　孤木難支，趙培儒一個人能行嗎?

　趙培儒笑道:“我沒問題。”

　實際上，他腦海中的方案，就已經是完善的、成熟的、細化過的方案，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手。

　“那好。”

　秦明輝院士笑道:“那明天的階段性實例手術，就看你的了。希望到時，你能給整個項目組，帶來個大驚喜！”

　……

　項目組的三十多人，眼看著鄭遠等人去了秦院士那一趟後，竟然都乖乖的分散到了其他組去了，似乎一點怨氣都沒了。

　“鄭遠，怎麽回事啊?秦院士就把這事壓下去了?”

　“是啊，解散小組的事，秦院士什麽都沒說嗎?”

　“賈亮，你們之前那組為啥要解散，秦院士沒說什麽嗎?”

　眾人從秦院士的態度中，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麽。

　應該是新組長，已經拿出了解決辦法，所以這課題小組留著也就沒用了。

　果然，鄭遠道:“趙院長說，他有解決術前定位的辦法，不用我們了。”

　“真的啊?”

　眾人心裡一奇:“是什麽辦法?”

　鄭遠他們幾個的能力水平是排名中上的，屬於項目組裡的優等生，連他們都沒想到的辦法，這個趙培儒一來，就直接解決了?

　鄭遠等幾人都搖搖頭:“不知道，新組長沒和我們說。”

　“明天的階段性實例手術中，就會用到這術前定位法，到時候看吧。”

　眾人微微點頭，明天，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早上七點。

　距離手術倒計時，還有六個小時。

　趙培儒早早的便來到病床前，詢問護士:“病人昨天口服硫酸鎂和蓖麻油清潔腸道了嗎?”

　小護士連忙點頭:“清潔乾淨了，顏色已經淡白色了。”

　趙培儒點點頭，這種清潔程度，已經非常好了。

　他道:“去通知秦院士，我要做術前的結腸鏡標記了。”

　小護士連忙跑出去了。

　病人被推入腸鏡室。

　隨後，秦院士來了，不僅是他來了，連之前的鄭遠、賈亮等人，乃至於整個項目組大多數的人，都來了。

　他們都想看看，這個新組長到底帶來了什麽新術前定位法。

　在眾人注視下，趙培儒開始做結腸鏡檢查。

　檢查過程中，沒發現一處病灶，便記錄距離肛緣的長度，並且以金屬夾標記病灶的上下緣。

　作為結腸鏡後，讓病人稍緩了一下，隨後立即讓病人平臥，以其臍窩為原點，放置金屬坐標尺，拍攝腹部平片，根據X線上的金屬夾的坐標位置，在病人的體表進行標記。

　“可以了。”

　趙培儒標記完後，讓病人起身，恢復自由活動。

　他這一番操作，秦明輝院士是看的心知肚明。而鄭遠等其他人，則只能進行猜測。

　“這是……通過金屬夾的位置，在體表進行標記?”

　在場的眾人，能被秦明輝院士選拔到這全國頂尖的結腸團隊中，自然都是“人中龍鳳”，稍稍一看，便大致推斷了出來。

　秦明輝院士笑著解釋道:“沒錯，趙院長金屬夾加體表標記，術前模糊標記再加上術中標本精準標記的法子。”

　他這總結性的一解釋，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這金屬夾標記……確實好簡單。”

　鄭遠一下就明悟了，原來秦老師要求他們做的，是這種成本低，只需要幾個金屬夾子，隻增加一次拍片成本的辦法。而不是他們之前提出來的，用幾十萬昂貴醫療設備來標記的“奢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