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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玄衣衛》第82章 江雪
  眾人一邊飲宴,一邊賞雪,氣氛融洽。

  便在這時,馮良玉笑道:“我等這般下去,未免無趣,不如玩點什麽吧?”

  此話一出,堂中眾人面露思索之色。

  蔣易笑道:“當下既有諸位習武俊傑,又有我書院英才,可謂文武濟濟。”

  “不如這樣如何,從左首第一位的桓玉兄開始,隨後是右首第一位的雲飛兄,接著是我,然後是右首第二位的魏兄,依此順序,輪到誰,都必須展露一番才能。”

  “文的必須與雪有關,武的也必須前往這東湖雪中演武,若是不願,則自罰三杯,馮兄你看如何?”

  馮良玉拊掌笑道:“蔣兄不愧被書院先生稱為多智郎,此法甚妙!”

  “堂兄,便由你開始如何?”

  馮桓玉沉吟片刻,說道:“我便為大家朗誦一首五百年前詩人劉文房所作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蔣易笑道:“此詩寫景如畫,繪出一副絕妙的風雪夜歸圖,素來以樸實平易著稱。此詩正好與桓玉兄溫厚的品格相得益彰。”

  “蔣兄過譽了。”馮桓玉拱手。

  這時,丁雲飛搖頭一歎:“在下不通詩文,武藝上更是難登大雅之堂,我自罰三杯!”

  說著,他便連續喝掉了三杯瑞露酒。

  馮良玉眉頭微蹙,不過也沒多說什麽,丁雲飛與旁人不同,他不好強迫。

  輪到蔣易,他略微思索,說道:“在下結合此情此景,想出一個對子。”

  “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作宮。”

  馮良玉眼睛一亮,看向蔣易,拱手道:“蔣兄大才,謬讚了。”

  這副對子實在淺顯易懂,便是右首一眾武夫都是面露了然之色,分明是在奉承馮家這座水雲山莊的富麗堂皇。

  馮良玉身旁的少女名喚馮彩玉,是馮氏主脈三小姐,她鄙夷的看了眼蔣易,撇嘴道:“阿諛之輩。”

  很快,一位位書生或武夫被輪到,他們有當場作詩的,有朗誦前人詩文的,有雪中舞劍的,也有湖面上展示身法的,不一而足。

  錢玳越聽,面色越古怪,前世的一些名人名詩,這個世界裡居然也有,只是顯然與前世有所差異。

  最令他驚訝的是,那位少女竟然吟誦出了李清照的《漁家傲》。

  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連李清照都有嗎?相似度太高了吧。

  他略一思量,便向身邊的陳朗問道:“兄弟,你可聽說過李白,柳宗元,蘇軾,柳永?”

  陳朗面露疑惑,說道:“小弟倒是知道柳永,他與李清照可是婉約詞的代表人物,其他人是誰?”

  錢玳心頭一震,續問:“你知道豪放詞派嗎?”

  陳朗搖頭:“詞,皆是為了配合樂曲而填,多為敘述兒女情長,或女兒心跡,哪有豪放一說?”

  錢玳頓時眼睛發亮。

  很快,終於輪到他了。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他身上,想看看他到底如何應對。

  身為玄衣衛,若是在這種場合雪中演武,宛如一個戲子,肯定有損玄衣衛的威名。

  但大家也不認為他一個武夫,懂得吟詩作對這般風雅之趣。

  魏青岩冷笑道:“怎麽,

聲名顯赫的錢青衛不願展露武藝嗎?那就乖乖自罰三杯,莫要玩不起!”  錢玳此刻哪裡還看不出來,這分明是一個局,一個針對他的陽謀,無論他是雪中演武,還是自罰三杯,都將改變堂中眾人對他的看法,打擊他的名聲。

  若是馮家事後再暗中宣揚,令全城百姓知曉,無疑不利於玄衣衛的正面形象,更有可能,引發一眾玄衣衛同僚對他的不滿。

  想讓我出醜嗎?有趣。

  陳朗向錢玳投來擔憂的目光,顯然,他也看出了錢玳的兩難處境。

  錢玳笑道:“錢某的武藝平平無奇,沒什麽好展示的,不如,我便作一首詩吧。”

  噗嗤。

  魏青岩捧腹大笑,指著錢玳道:“就你還會作詩?我從來沒聽過這麽有趣的笑話。”

  蔣易也說道:“錢青衛,我等雖是遊戲,但作詩亦要遵循章法,切不可胡編亂造。”

  馮良玉靜靜的看著錢玳,面無表情。

  錢玳站起身來,走到室外,負手而立,舉目遙望飄雪江山。

  他緩緩開口。

  “千山……鳥飛絕。”

  “嗯?”蔣易眉頭一皺,僅僅這一句首聯,便讓他有種不妙之感。

  “萬徑人蹤滅。”

  馮桓玉、蔣易和陳朗,猛地站起身來。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最後一個雪字道出,東湖之上的滿天飛雪陡然停滯,天地瞬間陷入寂靜,徹骨的寒意生起。

  廣闊的湖面之上,突然現出一位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老翁虛影,他坐在一艘單薄的小舟舟頭,手持釣魚竿,正認真的注視著寒霧繚繞的水面。

  下一刻,魚線抖動起來,老翁嘴角露出笑容,只見他雙手一提,居然釣出一條金色小蛇。

  大氅拂動,馮桓玉快步走到欄杆前,他驚恐的喊道:“那不是蛇,那是一條龍!”

  是的,那的確是一條小蛇般大小的金龍。

  身軀夭矯,頭角崢嶸,龍須修長,一身菱形金鱗閃閃發光,四隻龍爪上都生有五根彎鉤般的利爪,猶如鷹爪一般。

  此時蔣易也走了過來,他眼神呆滯,喃喃道:“竟然是五爪金龍。”

  大廳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老翁似有所覺,轉過頭,看向眾人。

  那張臉十分普通,布滿皺紋,與尋常老漁翁無二。

  他朝眾人笑著點點頭,隨即抓起小金龍,放入身旁的竹篾魚簍中。

  小舟無帆無槳,倏然轉了過去,攜帶著老翁漂向寒霧深處,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景色一變,依然是搓綿扯絮般的漫天飛雪,依舊是熟悉的東湖勝景。

  “天地異象!”

  有書生震驚的呐喊。

  “竟然是天地異象,這可是法詩誕生的預兆啊!”

  一眾書生和武夫面面相覷,法詩的意義沒有人不明白,但正因明白,才覺得適才之景恍如夢幻。

  陳朗目瞪口呆的看著錢玳的身影,他忽然想起,兄長擁有著一顆赤子之心,那是修行儒家的絕頂天賦。

  魏青岩神色怔怔,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丁雲飛臉色動容,身體像一個木雕泥塑般,僵硬得無法動彈。

  馮彩玉用兩隻小手緊緊捂住小嘴,雙眼驚得一眨不眨。

  馮良玉瞳孔急驟收縮,籠在袖中的手不停顫抖,他再也不複之前的從容淡定。

  “錢青衛詩才橫溢,單憑此詩,便可笑傲儒林,桓玉佩服。”

  馮桓玉言罷,朝錢玳長身作揖,行晚輩之禮。

  他乃馮家支脈,他父親馮闕雖然是當今家主馮樓的三弟,但自小武道資質平平,是以遠離馮家權力中心,隻當個富家翁生活。

  輪到他這一輩,同樣無緣武道,但卻有幸入得東平書院,成為了儒家修士。

  他素來與馮良玉交往不多,但卻與馮彩玉這個堂妹關系很好,這次赴宴也是在堂妹的強拉硬拽下才來的。

  他並不知曉馮良玉和錢玳的過節,所以也沒有看到在他行禮後,馮良玉陰沉的目光。

  錢玳當然知道這首詩的地位,只是他沒有想到會惹來這麽大的動靜,原本他只不過是想當個文抄公,免得被人奚落罷了

  他感受到了馮桓玉的真誠,在這種場合能夠做出此種舉動,定然與馮良玉不是一路人。

  於是,他托住馮桓玉的手臂,將他扶起,笑道:“在下不過是有感而發,若是置於泱泱儒林,恐貽笑大方。”

  接著,一眾書生也紛紛上前,朝錢玳作揖行禮,他們身為儒家學子,對於任何一位能夠創造法詩的人,都抱有敬意。

  每一首法詩的誕生,都意味著儒家的實力又將大漲一截。

  錢玳哭笑不得,隻好一一回禮。

  蔣易看著被書生包圍的錢玳,神色複雜。

  那些武夫見此情景,紛紛看了眼馮良玉,他們向來以這位馮二公子為首。

  發現馮二公子目光陰沉,武夫們連忙坐下,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喝酒吃菜。

  魏青岩一屁股坐到席上,鬱悶的灌了一口酒。

  但,縱然瑞露酒如何醇香濃烈,他卻隻覺得寡淡無味。

  很快,眾人重新歸位。

  蔣易有心再度挑起氛圍,但所有人都被剛才的異象所震撼,已經沒什麽東西能勾起大家的興趣。

  宴席終究還是結束了,只不過,並非盡歡而散。

  錢玳和陳朗並肩走著,前面是引路的魚姬。

  “賢弟,何為法詩啊?”錢玳低聲問。

  陳朗歎道:“法詩這般出名,兄長居然沒有聽過,可偏偏還被你作出了法詩,委實造化弄人。”

  錢玳摸了摸鼻子。

  陳朗續道:“儒家修士,有一種極其特殊的功伐能力,能夠通過吟誦文章詩賦,凝聚出對應的人物場景,發揮出玄妙無比的力量。”

  “但並非任何文章,任何詩賦,都能夠施展出強大的威力,只有某些不同尋常的詩文才有效果。而這些詩文,便被稱為入法詩文,簡稱法詩、法文。”

  “賢弟你可以施展法詩嗎?”

  “法詩只有儒家第五治國境之上的修士才能施展。”

  “這是為何?”

  “踏入治國境的標志是凝聚文膽,從此擁有了文氣,依仗文氣能夠溝通法詩、法文,引動天地之力,這樣便可以施展出玄妙莫測的攻擊圖景了。”

  “原來如此。”

  出了水雲山莊的大門,門房把二人的馬匹牽出來,二人縱馬而去。

  半路上,錢玳忽然聽見後面有追趕之聲,他回頭看去,只見一位身穿黑毛狐裘的瘦削青年,騎著一頭斑斕猛虎追來。

  錢玳提起韁繩,讓胭脂馬停下。

  來人正是丁雲飛,他朝錢玳拱手道:“在下丁雲飛,乃是江鷹派之人,聽聞錢青衛喜愛瑞露酒,特來相贈。”

  言罷,他手掌一翻,掌心現出十張票據,遞給錢玳。

  錢玳眉頭微皺:“閣下這是?”

  丁雲飛笑道:“實不相瞞,江邊酒坊乃是敝派的產業,這是敝派獨家的換酒票,一張可換二十壇瑞露酒。”

  錢玳擺手道:“這禮可有些大,錢某無功不受祿,閣下還是收回吧。”

  “錢青衛放心,在下沒別的意思。”

  接著,丁雲飛靠近錢玳,低聲道:“錢兄,務必小心馮良玉,你殺了他的妖仆黃雲,他早已銜恨在心,今日宴席才只是開始。”

  錢玳微微頷首:“丁兄的好意,在下心領。”

  “這酒票?”

  “哈哈,自然是笑納了,平白得二百壇瑞露酒,傻子才不要!”錢玳朗然一笑,縱馬而去。

  丁雲飛失笑,旋即駕馭斑斕虎,踏雪飛奔。

  ……

  府衙,偏院。

  書房內,有一位中年文士正坐在案前,手握毛筆,書寫著文字。

  若細細看去,正是錢玳所作之詩。

  那文士頭戴綸巾,兩鬢斑白,面容清臒,一身儒衫雖然漿洗得發白,但卻整潔乾淨。

  他是東平府府尹陳文昭,平生正直,稟性賢明,深得百姓愛戴。

  不久,他終於寫完。

  巴掌大的信紙上,字跡筆酣墨飽,鐵畫銀鉤,遒勁剛健,一看便是此中大家。

  陳文昭看著題頭,問道:“朗兒,你可問過錢玳,此詩何名?”

  陳朗恭敬的站在一旁,說道:“爹,我特意問過兄長了,他說就叫江雪吧。”

  “江雪,江雪,意境悠長,此題甚好。”

  言罷,陳文昭便在題頭,以更加有力的筆鋒,寫下“江雪”二字。

  並落款:大景歷八零六年十月廿六,東平府玄衣衛錢玳,有感於東湖雪景而作。

  待筆墨乾透,陳文昭將信紙卷好,塞入一個小小竹筒,綁在風信鳥的一隻腿上,拋飛而去。

  “爹,你是要把這首詩寄給浩然書院嗎?”

  “不錯,這首江雪,雖不及杜聖人名篇,但也絕對堪稱大景立國以來難得的佳作,想必陽明聖人看了,一定會很高興。”

  “江雪竟然能夠入得了陽明聖人的法眼?”陳朗驚問。

  “那是自然,法詩已經很少誕生了,任何一篇法詩出世,陽明聖人必然要親自過目,這可是事關儒家興衰的大事。”

  話音一轉,陳文昭笑道:“說起來,朗兒的眼光當真不錯,你這位義兄是個奇才,不僅仙武同修,竟還能作出傳世之詩,聽你說他身具赤子之心,日後未必不能入我儒門。”

  陳朗搖搖頭:“孩兒很了解兄長,他一心在修煉上,儒家修行需要從誠意、正心開始,日後還必須經歷科舉,他恐怕不會分心於此。”

  陳文昭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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