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第一日裡,顧行他們遇到了銅陵鎮遷移的大股部隊,到了第二日,基本就只剩下零散的小股人馬了。
至於到了第三日,他們一路上再也沒有遇見一個人了。
路上還遇到了跟著百姓遷移隨行的官差,見到顧行等人還勸他們趁早掉頭,以免白費時間。
其余幾人心中都有點意動,但是見顧行全都笑著婉拒了,便都壓在了心裡沒有提出來。
那些官差見此也不再相勸,畢竟虎威營就攔在那裡,到時候他們過不了關隘,浪費的還是他們自己的時間。
在第四日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臨時計劃中的目的地,那就是銅陵鎮附近山上的一間寺院。
之前那些官差就和他們說過,現在連銅陵鎮也徹底封閉了起來。
他們若是執意走下去的話,可以先到那間寺廟裡寄宿一宿,到時候再看什麽時候能放行。
若是錯過這間寺廟,他們只怕要在外面野宿了。
雖然叫山,卻是座矮山。通往山上的路用碎石鋪砌而成,不是太過寬敞,但用來行走馬車卻也綽綽有余。
胡大力駕著馬車在碎石路上前進著,車軲轆碾壓著碎石不斷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顧行透過窗戶望向前方的天空,整片天空都被一片邪異的黃色氣息籠罩著。
那片天空之下,就是金鎮所處的方位。
顧行凝重的望著那片天空,就算身處此地,他都能感覺到那裡正在不斷向外界輻射散發著一種死寂枯敗的邪異氣息。
到底是什麽東西,有著如此之大的影響力。
自從將迷魂術修至大成,顧行的眼睛就產生了某些莫名的變化,可以看見一些以前完全看不出來的東西。
就像他現在每到一處大城之外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見城市上方匯聚的,似白雲一般的龐大“人氣”。
還有像胡家莊上方的那股妖氣。
但是現在金鎮上空的那種古怪的“氣”,和一座大城的“人氣”比起來,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乾境內安穩百姓安居樂業,一座大城的常駐人口一般在十來萬左右,這還沒算上那些流動人口。
十來萬人所匯聚的龐大人氣,都比不上金鎮上方的那種邪氣,其之恐怖可想而知。
這時候馬車已經行到了寺廟外面,顧行停下了思路走出了馬車。
聽官差說,這座廟裡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不知為何緣故待在寺中不願和眾人離開,官差們勸說無果,只能隨他們自行打算。
畢竟朝廷也只是要求銅陵鎮的人全部撤出,這兩個和尚願意待在這裡就讓他們待著吧。
據說這個寺廟已經有很長的年頭了,但是看上去並不破舊,應該是每年都有不斷修葺。
寺廟的方位與銅陵鎮和金鎮處於一個三角形狀,從這裡到兩個鎮子的路程都差不多,以方便兩個鎮的百姓前來上香禮佛。
顧行領著一行人走進了大殿中,大殿裡頗為簡單,只有中央供奉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菩薩,正一臉悲憫地俯視著眾人。
菩薩面前兩個老舊的蒲團,左邊的蒲團前面還放著一個大號的木魚。
顧行對著菩薩行了一個禮,黃三和杜老也緊跟著行禮,但他行禮的對象,從來都是心中的自己。
大殿中空曠曠,沒有一個人在此,黃奇便帶領著三人向大殿後面的後院走去。
還未走到後院,一陣悅耳清脆的琵琶聲便傳進了眾人的耳朵,
顧行輕咦一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來到後院後,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正坐在一堆木柴旁邊,抱著一把砍柴的斧頭癡癡的聽著。
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背對著眾人坐在一張石凳上,懷中正抱著一把琵琶彈奏。
“原來是個不正經的和尚。”楊真不屑的聲音從後面傳了出來,他本來看見寺廟就心煩,現在看見這幅場景,心中更是莫名的火大。
這一聲直接打斷了素衣女子手中的琵琶,小和尚也才發覺來了好幾個人,連忙漲紅著臉蛋站了起來。
“幾位施主。”小和尚手忙腳亂的放好斧頭,站起來行了一個禮。
顧行也微笑著回禮道:“楊真頑劣口出妄言,衝撞了小師傅和這位姑娘,還請兩人不要計較。”
小和尚連忙道:“施主言重了,小僧不敢。”
素衣女子也轉過身來,她相貌端莊,雙眸似水,長長的秀發簡單的扎束在一起從肩前放下,蓋過酥胸,一身簡單的素衣也掩不住其秀麗的姿色。
女子抱著琵琶,嘴巴微微張開用手指著,然後搖了搖頭。
顧行清楚的看見裡面只有半截舌頭在蠕動著。
其余幾人還有些迷惑,小和尚已經解釋道:“這位女施主已經啞了,卻是不能說話。”
聽此解釋後幾人方才恍然,望著女子的眼神不由都帶著一絲可惜。
如此溫婉的女子竟然是個啞巴,實在是憾事。素衣女子向眾人施施行禮,抱著琵琶離開了後院。
顧行道:“小師傅,我等此行欲往雲州,聽聞前方發生了瘟疫,所以想在寺中借宿幾日,還望小師傅行個方便。”
小和尚摸了摸頭道:“原來是這樣啊,借宿沒問題,不過我師父說了才算數,我卻是不行的。”
顧行問道:“那麽大師現在何處呢?”
小和尚說道:“師父去後山采藥去了,看著天色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幾位施主先請坐,我去燒水沏茶。”
後院有幾個簡陋的石凳,幾人便依言坐下,顧行連說不用沏茶,小和尚還是抱著劈好的木柴就直接跑進了廚房。
楊真剛剛被黃奇瞪了一眼後收斂了一段時間,現在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嘴中嘀咕道:“我就沒見過哪個和尚還讓女人住在寺廟裡的,大白天的還聽著琵琶,真是傷風敗俗。”
顧行見狀,不由沉聲訓道:“永遠不要對你看見的事情直接妄斷,作出片面之言。做出任何言行之前都必須慎重!不然遲早為自己招惹禍端!你懂了沒有?”
看見先生這般罕有的嚴厲,楊真白著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