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星海接納站。
往日的寧靜、祥和、安逸,如今已經不複存在,戰火與硝煙四處彌漫,成為了這裡的新主題。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怎麽會變成了這樣!?”
托洛夫將軍的帽子歪了半截,披著的灰色站長服上也破破爛爛、盡是些汙血,看上去狼狽不堪。
“古神到底什麽時候能到!?”
托洛夫的內心煩躁不堪。
他背後的金甲雄獅已經從虛影化作了實體,這頭代表著托洛夫眷族信念與生命力集合體的強大神性生物在剛剛的戰鬥中,抵擋住了數萬的海盜,保護了接納站內大多數工作人員的性命。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是這頭金甲雄獅也不複往日威風,此時正嘶吼著,低下頭警惕的看著面前的小個子。
正是薛新覺。
“托洛夫·奧古斯都,西大陸星歷八百二十六年的聯考冠軍,本命眷族金甲雄獅,正面作戰能力極強,曾創下在真神級就殲滅了整支虛海生物軍團的壯舉。”
托洛夫皺起眉頭。
“你老婆還活著,但狀態不好。”
薛新覺揉了揉太陽穴,調整了身體核心處的星海時間,以免被祖星內的時間同調,語調快速道:“我得到的資料上顯示,你老婆還活著,沒綠你,線索截止到古神奧古斯都。”
托洛夫的眼中迸出精光。
“很遺憾由於時間原因我沒法把這件事說的太清楚,但你應該清楚如何找到我們對…”
“走。”
這是格雷的聲音。
近星海接納站的正上空,紅袍海盜的首領格雷·福瑞斯面色破天荒的動容起來。
他後撤兩步,身後數十艘紅袍海盜的星海戰艦瞬間湧出無窮盡的信念與生命力集合體,逐漸在格雷的背後凝出宛如圓盤狀的血鏡。
血鏡中,六條修長鋒銳的手臂緩緩伸了出來,無數晦澀、邪惡、難以言說的符號從手臂中彌漫,近星海接納站附近的真空都開始震顫!
“原來是晉升了至高神…”
人未至,聲先到!
數根裹挾著璨金色的羽毛劃破祖星的大氣層,在真空中熊熊的燃燒起來,以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速度襲向格雷!
“轟!”
“轟轟轟!”
近星海處宛如發生了場宇宙大爆炸,兩種屬性截然不同的神力正在進行碰撞,如波紋般的能量無差別的湧向近星海接納站!
格雷毫不拖泥帶水,擋下那幾根羽毛後迅速抓起薛新覺的脖頸,後者像是被老鷹抓走的小雞般,瞬間消失在了近星海接納站的觀測范圍內。
“跑的真快。”
數分鍾後,千白羽抵達了接納站。
這尊古神的可觀測外表看起來與常人並無太大的區別,整體上像是剛過三十的男性,雙眉間閉合著隻暗金色的豎瞳,看上去神威莫名。
祂站在接納站最靠近星海的跳板上,靜靜地目送著數十艘體型巨大的星海戰艦發動曲率引擎,離開了祖星的觀測范圍內。
“你還把海盜當做人族的希望?”
蒼老的聲音忽地在千白羽耳邊響起。
“當然。”
這尊古神點點頭,身後的熾天使大放光輝,接納站內受傷的工作人員瞬間痊愈。
至於死去的人,就沒這麽好運了。
“神權理事會的人會來調查情況。”祂歎了口氣,走到了托洛夫的面前:“做好準備,也許在不久的未來,
近星海會發生各種事情。” 托洛夫用力點頭。
身為古神,千白羽自然要和尋常的主神、至高神保持距離,祂只是叮囑托洛夫兩句後,便離開了接納站。
托洛夫站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
…………………
…………………
帝都,競技場。
王白恍惚的看著面前那頭身高數百米的巨型生物,將其與曾經印象中的身影對比,隨著兩者的逐漸重疊,他感覺自己腦海中有某種限制崩碎掉了。
“不要看!不要看!!”
“所有人閉上眼睛!主神之下不準睜開眼睛!不準用神識觀測!不要去看!!”
“嘭!”
這像是氣球被扎破的聲音。
有人沒有聽從校長們的勸告,擅自用神識觀測了沉睡之靈的具體外貌,於是大腦“被”崩潰了。
主神之下的神祇即便身軀已經進化過,但作為最脆弱器官的大腦,依舊沒有辦法接受如此巨大、扭曲、晦澀、邪惡的信息量,所以炸開了。
僅僅是外表,
就足以讓神祇死亡。
尖叫聲與哭喊聲讓王白從恍惚中脫身而出,他楞楞的看著競技場中央那道巨大的身影,隻憑借身體的本能,背過了身子,向著江杉和爽哥那邊小跑去。
紅色與白色的混合物顯然讓學生們作嘔,但此時的考生們情願看著這灘混合物,也不會轉過頭去看那尊數百米的身影。
神也會哭嗎?
神…也會害怕嗎?
王白的腦海中莫名閃過這個念頭。
不,這並不是神,這只是……試驗品。
有個聲音回復了王白的疑問。
突如其來的驚慌感瞬間席卷了王白的全身,他在即將跑到江杉的身邊時摔了個趔趄,栽倒在了江杉的懷裡。
“江…江杉?”
王白很慢很慢才抬起頭, 空洞的眼中不受控制的流下淚水,他重重的喘著粗氣,劇烈的顫抖著。
“你…你怎麽了?”
江杉的臉紅了起來,她的手很快被王白用力握住,後者的情緒因那個聲音的出現變的極為痛苦,面孔也扭曲了起來。
“我…我是試驗品嗎?”
你不是。
那個聲音在王白心底響起。
但王白並不在乎那個聲音的回答,他甚至不關心遠處正在進行的戰鬥,只是握住江杉的手,重複問道。
“我是試驗品嗎?”
江杉忽然想起了幾年前,兩人還在中學時期的時候,有次喝醉了酒的王白拉著她走到公園,很認真又很膽怯的問她。
“我是個異類嗎?”
那時候剛上初中,王白是孤兒。
學生們孤立他、排擠他、爽哥還沒見到他,是非善惡觀還沒完全建立的學生欺負他,只有江杉是王白的朋友。
江杉印象中的王白和面前的王白面容逐漸重合,於是她輕柔的開口:“不…你不是試驗品。”
“不…你不是異類。”
就如當時江杉不明白王白為什麽要叫自己是異類一般,她現在也不清楚王白為什麽要叫自己是試驗品。
但問題不重要,
對她而言王白本身才重要。
“嗡——”
競技場的中央,那頭沉睡之靈終於徹底的蘇醒了過來,並將目光投向了王白所在的方向。
哈,本體看到我了。
那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