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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驀然回首間,往日成了永久,被定格在日歷上,新的一年到來了。
這個元旦,趙琴與她的合夥同伴,如同每年的節假日,手機微信裡不時收到上百條琳琅滿目的彩色祝福短信。
但是,在今年這個節慶日,他們並沒有從微信祝福中尋找到往日的感覺,沒有了時光因祝福而流光溢彩、空氣因祝福而芬芳襲人、心情因祝福而花開燦爛的志得意滿那種成功者上位的感覺。
這些短信的進入讓他們感到非常多余而煩躁,成了騷擾他們的無聊而無用的信息,那樣刺眼,讓人心煩,甚至有點嘲諷的意味。
這些天,劉哥跟駐扎在SH市總公司分管寧西片區的負責人李強失去了聯系。
事情還得從元旦前幾天說起,自從那天趙琴從飛機場開車接劉哥回來後,察覺出劉哥的異樣。
那天,趙琴正坐在寬大奢華的轉椅上,雙腳交叉著放在窗花台上,右手托腮,腦子飛快得思索問題。
小張和王姐推門而入,她倆走到窗戶邊,看著趙琴貌似在閉目養神,但從她左手食指有節奏得敲打轉椅扶手上的動作中,知道此刻的趙琴如同她們一樣心生疑慮。
倆人沒有打攪趙琴,小張斜靠在窗戶邊,王姐腿腳不便,邁著有些酸甜的左腿走到真皮沙發上坐下,不知為什麽,這幾日,因幼時患小兒麻痹症致使肌肉萎縮的左腿開始酸痛起來。
小張和王姐靜靜等待著趙琴,不打斷她的思路,果不其然,趙琴輕輕用腳尖蹬了下窗台,借助蹬力迅速將豪華轉椅調轉180度,面對辦公桌而坐。
見此場景,小張坐在辦公桌前的靠椅上,凝視著趙琴,問道:“怎麽樣?這兩天就沒什麽想法?”
看著精明的小張試探的話語,趙琴心想,既然你不挑明,那我也就裝糊塗唄。
趙琴一幅裝傻充愣的神色,仰著頭無辜得問道:“啥想法?還不是老樣子。”
坐在沙發上的王姐看著眼前兩個人精,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打心理仗,直爽的她沉不住氣了,爽朗得挑明:“哎哎哎,我說妹子,這火都燒著眉毛了,你倆還抻著,劉哥這次回來明顯不對勁,瞎子都瞧得出來,你們啥時候見過劉哥這模樣?大家分析下,啥原因呀?”
趙琴望著一臉焦急的王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總公司出問題了?那天在機場見他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了。”
小張一聽,原本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的上身,猛地朝前傾倒,雙手抓著辦公桌的邊沿,面對面看著趙琴,緊張得追問:“不會出什麽問題吧?要不,你探探你大學同學的口氣?”
小張的話提醒了趙琴,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舍友成蕙的聯系方式,炫鈴響了許久,沒人接聽電話。
她局促不安得搖搖頭,王姐著急了,她催促道:“你再打,說不定手機不在她跟前,沒聽到,再打一遍,實在不接,就打兩遍、三遍,直到打通為止。”
於是,寂靜的辦公室裡,趙琴給成蕙打著電話,王姐和小張生怕發出聲音,影響了趙琴,她倆靜靜坐著,甚至連呼吸聲都控制得非常輕。
十幾分鍾過去了,按照王姐說的那樣,趙琴連著打了十幾個電話,但一直都沒接通。
當看著趙琴不知對她倆搖過多少次頭了,王姐終於沉不住氣了,什麽也不說,起身走了出去,小張也隨即跟了出去。
趙琴見她倆略顯得慌亂的腳步,趕緊起身追了出去,只見王姐已經拖著她微瘸的左腿站在了劉哥辦公室門前。
王姐沒有如往常般敲敲緊閉的門,而是二話不說,徑直推門而入。
只見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嗆人的煙味刺激著她們的嗅覺,王姐一瘸一拐推開窗戶,雙手在面前揮舞著,試圖把屋裡嗆人的煙霧驅趕出去。
站在門前的趙琴原本關上門,一見此情況,趕緊把門全部打開。
一夜未見的劉哥原本光潔的臉上露出了青色的胡須碴,看樣子兩天沒刮胡子了。
他身上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一向整潔的襯衣也弄得皺皺巴巴,不修邊幅的模樣更加證實了趙琴等人的猜測。
劉哥看著合夥人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眼神透露著急迫和不安。他煩躁得用手習慣性得呼喇下光禿禿的發頂,將手上的煙頭在煙灰缸上狠狠按滅。
他朝站在門口透氣的趙琴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關門,見一向整潔而注意照顧女士的劉哥,完全不顧關門後,女士們吸的二手煙更多,趙琴本就不安的心頓時急促得跳了起來。
劉哥竟然沒有了往日的淡定,相識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見他這麽慌亂,這絕對是總公司出問題了。
劉哥也不說話,用手指指辦公桌前的轉椅,示意趙琴坐下,趙琴坐在劉哥對面的轉椅上。
劉哥雙眼直勾勾盯著與他一米距離的趙琴,問道:“你那裡有啥發現?”
趙琴想了想,如實將這幾日的觀察告訴了公司法人劉哥:“把你從機場接回家,第一時間來到辦公室,網上搜索總公司的訊息,看上去沒什麽異樣,但是,今天早上公司宣傳欄目沒有發布任何訊息,連最起碼的財經分析報道都沒有出現,哪怕是隻言片語或一張圖片都行,可是沒有。另外,剛才跟我舍友成蕙打電話,打了17個電話都沒人來接聽。這些都不正常。”
看著趙琴細微的觀察和理智的分析,劉哥從內心佩服這個合夥人的敏銳和精明,當初拉她入夥,一點沒錯。
去年在宴請李強那天,當時就應該理智冷靜一下,多聽聽她的意見,可是悔之晚矣。
劉哥點點頭,終於把這次去SH總公司觀察的情況如實告訴了公司的合作者們。
劉哥依然清晰得記得12月24日平安夜那天一大早,他剛走到總公司大樓下,正仰望著高樓的琳琅滿目的牌匾,這是一幢寫字間辦公樓,總公司就在11樓。
就在他細細打量著公司的黃底黑字那金燦燦的牌匾時,突然聽到撲通一聲,只見離他50米處墜落下一個人影。
被突如其來的場景嚇懵了,劉哥心想平安夜不平安,他望著四面八方簇擁而來的人群,站在已摔得血肉模糊的屍體指指點點,劉哥也湊到跟前,從衣著看是位年輕女性,年輕的屍體手裡還攥著一條寫著字的橫幅。
隨即,接到報案的警察趕來,快速用黃色布帶圍成一個行人止步的警戒線,這時,眼尖的劉哥看到了橫幅上的那些字,頓時蒙了。
他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他離開人群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樓前花園前,蹲在地上,喘著粗氣,歪著頭斜望著女子跳樓的窗口,目視女子是從11樓衛生間跳下去的。
女子手上的橫幅是在責罵總公司的高額放貸的無良行為。劉哥沒有上樓,在花園前蹲了一上午,圍觀的人群在警察的勸說下漸漸離去,但仍有人站在附近指手畫腳得談論著。
聽著接到通知立即趕來的女子媽媽陣陣哀嚎,從斷斷續續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咒罵聲中,劉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個28歲的跳樓身亡的女子,可憐她家中還有3歲的孩子早早失去了母親,讓女子母親充滿了無限悲痛。
根據女子親戚的講述,這女子早上拿了銀行卡、手機、身份證就出去了,當時母親問她去哪裡,她回答去還錢。
令人沒想到的是,她從所貸款公司的衛生間窗戶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女子親戚痛恨訴說,女子的死和網貸有關系。
因為她網貸可能借了5萬元錢,為了還這些網貸,她向親戚朋友借了五、六十萬,即便如此都還沒還清。女子親戚估計她可能遭遇到了催收的逼供。
劉哥在總公司樓前徘徊許久,得知此案警方已經介入處理,而女子母親因為過度悲傷進了醫院,她丈夫也在崩潰的邊緣。
看到眼前一幕,劉哥開始留意當地的新聞,他發現李強所在的總公司從事著發放網絡貸款的業務。
而且這家總公司不僅讓一個年輕的媽媽生命從此徹底消失了,一個3歲的孩子以後永遠失去了母親,一個丈夫永遠失去了妻子,一個母親永遠失去了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從此支離破碎。
這家公司的網貸,在最近兩年已經導致了一起又一起的人間悲劇,某地一高校大三男學生跳樓資金是從這家公司網貸的,某地一在企業打工的年輕女子也是在總公司網貸的。
從當地新聞報道上看出,總公司網貸利率高得簡直是令人怎舌,劉哥他們這家分公司分得利潤簡直是毛毛雨。
當劉哥說完他這次的SH之行後,趙琴、王姐和小張都沉默不語,大家慌了神,沒了主意。
突然,小張提到一件事,讓劉哥他們更加惶恐起來,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昨天下午,公司來了幾個來歷不明的人,用攝像機拍攝了業務大廳的辦公場景,當時,小張沒多想,瞅了一眼就回辦公室了。
這已經是新年的第二天了,劉哥跟總公司的李強聯系,李強已經失聯三天了。
按照前年年底當初入股的規定,一季度結束的第二天就要接到公司財務通知,分配一個季度的利潤。
今天應該是接到通知的時間,但是財務上、劉哥和三個合夥人的手機上都沒有接到類似這個內容的通知。
劉哥看著急促不安的合夥人,僥幸得自我安慰道:“是不是新年太忙了,總公司財務忙不過來,明天再通知我們。”
聽了他的話,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忙不迭點頭,是啊,希望如此,見天色已晚,他們幾個人離開公司。
雖然大家都這樣安慰著,希望總公司如數將本金和利潤返給他們,不,這個季度的利潤不要也罷。
只要把他們以前的投入和所得如數返回也行,只要本金到手,他們都會立馬收手,還是腳踏實地乾些實業的生意吧。
開著自己的黑色大奔,趙琴心裡暗暗期望並發誓,只要本金返回,哪怕讓她把這些資金投到農村,跟著傅韜去幹出力辛苦、流汗流淚的農業都行。
趙琴和她的合夥人都不是傻子,如今網絡信息發達快捷,這幾年網絡上經常報道,因為網貸行業暴利催收的亂象,為了逼迫借款人還款,催收人員往往軟硬兼施, 讓受害者感受到強大的心理壓力,最終走上了不歸路。
這些走向不歸路的人主要是因為壓力大,來自借貸平台的轟炸式催款,又不敢和家人說,害怕被罵。
只能選擇獨自承受這一切壓力,最終承受不了的時候,就走上了自殺的道路。
有著精明嗅覺的趙琴知道,網貸之事,國家不會袖手旁觀,倘若網貸再這樣肆意妄為,相關部門會出手的。
趙琴的第六感覺真得很靈,不久,2019年“打黑除惡”專項活動在全國各地轟轟烈烈的開展了。
黑色大奔駛進別墅前的院落裡,趙琴心煩意亂按了下車庫的電動門,看著緩緩卷起的卷簾車門,她將車開進去,拿著坤包,下車回家。
用鑰匙打開屋門,打開門旁的開關,房屋頓時燈火輝煌,只見屋裡一片靜謐,廚房黑呼呼的,看來張輝沒有回家做飯。
趙琴換上拖鞋朝廚房走去,大理石台面上什麽也沒有,打開冰箱,只有一堆的新鮮蔬菜和飲料,廚房裡沒有飯菜。
看見這一幕,趙琴更加煩躁了,嘴裡嘟囔道:“廢物,沒用的廢物。”
這兩天心情差,沒胃口,既然廚房沒有熟食,她也懶得吃了,提著坤包朝二樓的臥室走去。
路過女兒的臥室,看見虛掩的門縫透出一道光亮,趙琴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段日子沒見女兒了。
她推開門一看,只見月月一個人靜靜得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趙琴心不在焉得把燈關掉,關上門回到自己的臥室,她準備谘詢下一個律師朋友,總公司業務對下屬公司有無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