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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謫仙人》第36章 槐葉
  陸汐從木桌上起身,晃了晃腦袋,很是抱怨自己的疏忽,竟然這樣都能在木桌上打盹,同時也著眼瞧了瞧屋內。

  屋內空無一人,兩位外鄉人的身影早就不見了去。

  在這之後,陸汐又是頗有些緊張的轉過頭,往桌上擺放的那些家當瞧了又瞧,生怕有些自己的寶貝被那兩位外鄉人相中,給順手拿了去,尤其是那二十四枚的小滿錢,那個執扇的公子,好像喜歡的緊呢.......

  陸汐擔心的倒也不是地痞無賴式的拿了東西不給錢,畢竟這兩位外鄉人身著華麗,應該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相必即便是趁著自己打盹,拿了那二十四枚小滿錢離去,也是會留下些銅錢做些交換的。

  只不過是他陸汐,不喜歡別人這樣。

  小鎮實在是太落魄了,落魄到市井煙火味都淡出鳥了,強買強賣,惡霸欺凌,這檔子破事,陸汐長那麽大以來,幾乎是見不著幾樁的,可即便是如此,在陸汐心裡頭,就是偏執得覺得:就算雙方的籌碼一樣,或者哪怕對方給的更多,但是如果他要強行換了自己的東西去,就只能換回來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種“魚死網破”的感覺,就像是先前陸汐丟失的那顆極為通透圓潤的鵝卵石一般。那個桃花巷的葉姓少年,原本完完全全可以拿幾塊別的石子和自己交換,甚至是伸出手向陸汐討要,至於陸汐願不願意暫且不管,但有些東西本來就是形式大於內容,就像齊先生說的作揖行禮一般:天底下又有幾個與你行過禮作過揖,就是真心敬仰佩服你了?讀了書求過學的人尚且如此,又何況別人?那些山澤野修佩劍架刀,俯下身子一派謙恭,當真是與你一見如故兩兩交好?不過是出劍拔刀前的起手式罷了。

  說到底,陸汐確實是不喜歡葉慶之,但絕對犯不上行在路上要避讓的那種厭惡。雖然說他葉慶之一直都是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所謂的“各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用來形容他也是最為恰當,可在陸汐內心深處,一直都覺得,葉慶之做的一切的一切,撐死也不過是冷血和譏諷罷了,實質性的傷害也不過是幾顆鵝卵石打在自己身上,頗有些吃痛罷了。

  就如同先前自己在替林老頭屋簷掃雪除霜一事上,也被店小二數落嘲笑過幾次“閑出鳥了”,可難道是這樣,陸汐就要一並不理了店小二去?陸汐自己知道自己沒看過幾本書,認不全多少個字,可總歸是覺得,把自己想的做的強加給別人,別人不聽不同意,你就不喜歡甚至恨不得揮拳相向的行為,天底下是沒有這般道理的。

  想到這裡,陸汐便是不由得萎靡了下來,坐在木桌前,雙手撐住腦袋,搖搖欲墜。一想到昨晚那個很是真實的怪夢,少年就有些心不在焉。

  少年早慧,自從先前那場驚天動地的驚蟬巷二人對峙之後,陸汐就冥冥之中看懂了很多人和事,再到後來的那場劍廬下談話,更是堅定了少年的所思所想。因此,陸汐愈發覺得昨晚那場夢,很是真切!

  陸汐承認自己怕死,怕得很。陸汐也覺得沒有人會不怕死,以前每每聽好友林端陽給他講那些沙場廝殺的故事以及屍山血海的兩軍對壘,林端陽總是講的眉飛色舞,說到動容膽寒處,也是會不禁壯了嗓門,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而作為聽眾的陸汐,則是與林端陽不同,只會是心裡頭搖起波浪鼓,想著眼前這個按捺不住性子的好友,能平平安安........

  陸汐怕死,

但陸汐知道自己不會死,而齊先生會死。  齊先生的“不得不死”,福祿街那些繁雜的人聲,以及水井裡映出的那些鏡像,都是讓陸汐有些後怕。怕什麽?

  對於少年來說,太多太多。

  先生離去,用一種少年最不喜歡的“強買強賣”,換來少年右眼的通透。少年聽出齊先生說“太多人要我死”時的無奈和其中參雜的失望,這種失望和先前少年第一次和齊先生喝酒時,齊先生流露的失望一樣:人心難辨,先生出自好心讓學童勿要送過冬的吃食,可又有何用呢?反倒是平日裡最為窘迫的學生交了更多.......多加分析,自以為是,人性之惡劣。

  陸汐怕呀,陸汐很怕齊先生將那輪井中月交托給了自己,自己又讓先生失望.......

  至於福祿街的人聲鼎沸,也是吵得少年內心的自卑翻湧而上,連福祿街青石板這種被人任勞任怨踩上數百腳的物件,少年都走不安穩走不快,卻是要伸手抓取那井中明月?少年擔憂,怕惹人笑柄,徒增笑耳。

  而林端陽的心氣和眼光在遊歷鎮外的山川美景之後,又會有什麽變化?陸汐不清楚也不太敢去求索。

  陸汐沒什麽親人,除去那個數年來僅有一封信件到了手中的父親外,便是只有眼下遠遊在外的林端陽這個唯一的“親人”。因此對於少年來說,倘若林端陽真的如同井中那般瞧不上自己,自己除了偷偷抹眼淚,好像也沒什麽辦法。先前少年本可以不去撩撥真相,可如今接下了曹家二小姐交代的送書一事,也隻得硬著頭皮了,但願歷經山川江海的林端陽,仍舊懷著初心一顆。

  同樣,明明發達富裕了的范俊一家,陸汐也怕,怕人家是真富貴假好心,但相比其他來說,倒是要好上許多。雖然說如果有一天,那個黑黑矮矮的范俊,搖身一變,成了高高瘦瘦,皮膚白皙如先前的外鄉公子一般,眼睛裡透著蔑視,但倘若自己有能力的話,也還是會感激回報范俊一家送了推車的恩情。

  有太多太多,浮想聯翩,惹得陸汐腦袋發疼.......

  一條漫漫無期的路,齊先生倒是領著他走光了少年這十六年來的“積蓄”,如同有人舉燈在前,少年蒙塵心境,豁然開朗。

  一炷香後,少年微微有些清醒,走出屋子,來到小院。

  雞鳴聲早在少年整理思緒時響過,眼下烈日當空,天晴雲疏,天穹如有仙人降下恩澤,像極了上了釉色的瓷器,蔚藍如洗。

  呼吸著清晨那清新空氣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與平常無異。

  片刻之後,陸汐出了門。

  少年是閑不住的命,雖然說是昨日裡被酒肆老板娘告知了酒肆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閉門歇業的樣子,但陸汐仍是在走了拳樁之後,出了院門,逛一逛。

  走出驚蟬巷後,陸汐忽然驚訝地發現:平日裡人影都罕有的小鎮,眼下居然在這等並非農忙的日子裡,三五成群般早起。陸汐隻當是昨晚那場頗有瑞相模樣的光亮,照的人們早起一探究竟,圖個吉利。

  大雪照豐年嘛,入冬道開春以來,小鎮除了那些雨點般零零撒撒的小雪外,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雪都不曾得見,這倒是有些讓陸汐乾著急,雖說陸汐在酒肆裡頭忙活,可瞧見那些務農莊稼漢滿臉愁容的模樣,也是有些不忍。

  有人和陸汐擦肩而過,嚷嚷著什麽槐柳樹前的水井乾枯,一滴不剩,看模樣估計也是那戶福祿街人家的仆從,早起打水時發現的。

  陸汐走近福祿街,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踏了進去。槐柳樹下,有婦人成群結隊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過不用陸汐湊近了聽,也是明晃晃能猜出談話的內容了。

  槐柳樹的樹葉,一夜之間落了地,只剩下空空蕩蕩的枝乾,再也沒有枝椏顫抖的沙沙聲。

  陸汐往那顆高聳入雲般的槐柳樹旁邊靠了靠,便是瞧見那些已然落了地的槐樹葉子很有規律地排布,依稀是擺出一副小鎮的布局規劃。好像是依據家財殷實窮苦些排布的模樣,桃花巷福祿街落得的槐葉比之驚蟬巷瓷碗街,是翻上一翻的。

  陸汐正要邁步向前,看得更仔細些,

  忽然,有一道飛快如風的人影從那一圈圍住槐柳樹的人群中衝了出去,靈巧的很。

  是個穿了一抹極為顯眼的紫色棉襖的小閨女。

  小女孩在跑過陸汐的時候頓了頓,又跑了回來,這時候陸汐才看清這個身著紫衣的小女孩是小鎮余家的閨女,前些日子在齊先生的學塾裡頭見過。聽酒客們說,不是個規規矩矩養在深閨裡的姑娘,雖說在小鎮裡沒什麽朋友,但依舊喜歡一個人在街道巷子裡竄上跳下,據說是應了什麽模模糊糊的“紫氣東來”?抑或是貌似那個虛遊街余姓道士的到來,也是隨了女孩降生一道出現在小鎮裡。

  後面那些傳聞,陸汐不知可否。至於前面的不大安靜,卻是陸汐實打實瞧見了的,畢竟大清早隨了一群人在槐柳樹下湊熱鬧,可不像是一位大家閨秀該有的行徑。

  小女孩出聲喊住正要往人群走去的陸汐:“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陸汐停下腳步,轉過頭蹲下身子,盡量湊近些,有些疑惑,但也是洗耳恭聽,盈著笑,提醒小女孩繼續說。

  小女孩倒也不急著開門見山,反而是一語點破陸汐的身份,很是可愛:“你是齊先生的學生吧,我認得你。”

  陸汐壓住起自心頭,現自臉上的笑意,輕聲回應:“嗯”

  “我我......那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小女孩有些羞赧,但仍是直勾勾地盯著陸汐。

  “是要我幫你撿一些槐樹葉吧?”陸汐笑了笑,問道。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有點閃躲,:“你怎麽知道?”

  陸汐不作回答,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那群圍住槐樹葉的百姓們,有幾個早就往兜裡塞上不少的槐樹葉。

  槐花作米,槐葉入藥,皆有用處。

  小女孩臉上突然充斥了一股精明的笑容,有些高興的說到:“不愧是齊先生的先生,我要是齊先生的話,要是有你這樣的學生肯定高興的不得了!”,說話間,少女還將背負的兩隻手伸出一隻,作了個大拇指的動作。

  陸汐瞧得眼前少女這個讚揚的動作,再配上這番鼓吹的話,會心一笑:“幾片?”

  小女孩如蒙大赦,趕忙出聲:“五片五片”

  陸汐正要答應,卻聽見小女孩忽地改口:“六片六片,送你一片。”,話音落下,小女孩把另一隻藏在背後的手一並伸了出來,那隻姍姍來遲的手上,有一隻類似牛角一般的小物件,說是送給陸汐的報酬。

  陸汐接過青銅牛角,眼前的小女孩來去如風,向外跑去的同時,仍不忘告訴陸汐自己在鎮口馬車那邊。

  陸汐搖了搖頭,隻覺得這個小女孩很有意思,然後便邁步向人群走去。

  臨了近些,

  那團團圍住的人群裡,有幾個陌生的臉孔和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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