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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劍行》第一十四章 暗流前夕
  前梁遺址,皇城大殷宮。整座建築布局嚴謹,氣勢巍峨,殿宇樓閣錯落有序,五步一棟樓,十步一座閣。青石走廊寬而曲折,宮殿樓閣依地勢高下而建,互相環抱,矗立其中,南梁歷史悠久,這座大殷宮歷經了南梁近兩百年輝煌。

  南北十六國紛爭時期,南梁國國力強盛,於諸國中屬佼佼者,那時的太祖皇帝亦不過是名不經傳的江湖草莽,但潛龍豈能久居深淵,太祖皇帝的雄才大略很快彰顯世間,先後平北魏,滅南梁,最後掃平十六合,天下一統。

  禦花園內,春意盎然,滿園花香四溢,百花爭豔。

  其中一株珍稀罕有的粉色花朵引人注目,那竟是一株彌足珍貴的西府海棠。

  海棠花,自古以來便是雅俗共賞的名花,素有花中神仙、花貴妃之稱。據《群芳譜》記載:海棠有四品,皆本木。指的是:西府海棠、垂絲海棠、木瓜海棠和貼梗海棠。海棠花開嬌豔動人,但一般的海棠花無香味,只有西府海棠花香且豔,是海棠中的上品。其花未開時,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開後則漸變粉紅,有如曉天明霞。西府海棠花形較大,四至七朵成簇朵朵向上。海棠花還被稱為斷腸花,有象征遊子思鄉,表達離愁別緒的意思。

  一座涼亭屹立花海間,獨留一條孤僻小道曲徑通幽,涼亭由黃花梨木所建,涼亭上飛簷翹首,四角高聳,四根朱紅漆柱子浮雕精美,亭裡石桌石椅古樸深沉,好似一幅清雅雋秀的畫卷。

  此亭名曰:“春舒亭”,寓意春意闌珊、雲舒霞卷。

  亭內一名朱衣青年手捧紫藤鳥籠,拿著剝好的葡萄粒喂食籠子裡的畫眉鳥,若是尋常人看到定會大呼不可思議,天子行宮豈容逾越,這朱衣男子究竟是何人?

  竟敢在大殷宮裡投食喂鳥,這麽大不敬的罪名,誅滅九族綽綽有余。

  一名小太監行色匆匆來到春舒亭,恭謹道:“世子殿下,林先生來了。”

  朱衣青年伸手將鳥籠掛上懸梁,淡淡說道:“知道了,請林先生來這裡一敘!”

  小太監應了聲諾,隨後便小心翼翼地躬身退出涼亭。

  不多時,一位青衫中年人出現在春舒亭,青衫中年拱手道:“小王爺,林榭幸不辱命,已查清那人的落腳處,只等小王爺一聲令下,林榭便將那小兒項上頭顱奉上。”

  朱衣青年揮揮手,輕聲道:“林先生莫急,茲事體大。牽一發而動全身,還是等父王的消息再行事不遲。先說說帝師宋孟的事吧!”

  青衫中年點點頭,神情略帶拘束,輕聲說道:“回小王爺,苦震大師的弟子馮慶吃了閉門羹,隴西李家的三公子義正嚴辭地拒絕了世子的邀請,馮慶講李承摯對小王爺不敬,但以屬下的判斷,馮慶與這些人有過節,似乎有意引導我們對付李承摯。”

  朱衣青年目光如炬,令人不寒而栗。冷聲道:“馮慶這莽夫出身低微,仗著武功強橫,多年來在幽州惡事做盡,若非看在苦震大師的面子,本世子早就收拾他了,隴西李承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桀驁難馴。王府若不是需要李家財力支持,這些個臭魚爛蝦,本世子視如敝屣。”

  青衫中年人知年輕世子秉性,燕王世子拓跋宸,自小便是倍受矚目的天縱奇才,善騎射、熟音律,文韜武略。武帝在位時,拓跋宸參加文武殿試一舉奪得榜首,武帝大喜,賞賜其貼身佩劍,並寫下「文武兼濟,繼往開來」八字相贈。

  行事作風滴水不漏,

那怕他這位燕王府的幕僚謀士,對這位孤高傲世的小王爺,更多的只是敬畏。  王府謀士林榭雙手插袖,上前一步貼耳小聲道:“小王爺,宋孟當年開罪王爺,如今王爺不計前嫌以亞相厚待,宋仲舒還是不識抬舉,不如我們在賀州將其誅殺,正好推脫給張庭玉,等到王爺的指令一到,我們再收網斬殺張庭玉,萬無一失!”

  朱衣青年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中年人,輕輕說道:“做的乾淨點!”

  隨後摘下畫眉鳥籠,大步闊斧地離開春舒亭。

  中年謀士凝望滿園芳華,思忖著要不了多久,天下易主,小王爺便可名正言順地入主東宮。

  若是建安城那些禦史言官,知曉燕王世子拿天子行宮當後花園,早一個個擼起袖子,摩拳擦掌,參的燕王拓跋棣頭皮發麻。

  武帝曾授燕王行宮使用之權,除燕王本人外,任何人擅用當屬暨越,誅九族的大罪。朝廷司禮監的太監年年從燕王府拿銀子拿到手軟,對於燕王世子的行為,皆是心照不宣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比當年皇帝親臨更顯諂媚殷勤。

  賀州城內,經略使陳珙盯著手上一枚漆黑令牌,精細入微地一通摸索後,輕聲道:“幾位既然在宮裡當差,那就該好好保護陛下,為何千裡迢迢來賀州做甚?”

  老經略使面前是五名衣著樸素的男子,陳珙閱人無數,一眼就知道這些人個個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在印證了這群人的身份後,更加確定這些人武功高深。

  為首一山羊胡男子輕聲道:“叨擾陳大人多有冒犯,卑職背負皇命,護送掌軍中郎將張庭玉安全返京!中間出了點差錯,還望陳大人慷慨相助……”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秘卷,老經略使顫顫巍巍接過展開,只看了一眼臉色大變,對山羊胡男子說道:“閣下需要老夫做些什麽?”

  山羊胡男子抱拳道:“煩請經略使大人調遣官軍封鎖賀州城,不論江湖人士還是商紳貴賈一律隻進不出,另外還需跟大人借用一人。”

  “何人?”

  “江湖上人稱「血手浮屠」的大天罡境宗師陳三祥陳先生!”

  老經略使找了把椅子坐下,略微沉思後說道:“陳祥,進來吧!在門外守了那麽久,這幾位不會對老夫出手的,我們的談話想必你都聽到了, 說說你的看法。”

  中年管家邁進門檻那一刻,五人中除了山羊胡男子,其余四人都是驚出一身冷汗,誰也不曾想眼前衣著樸素相貌平平的經略使府管事先生,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血手浮屠”。

  說起「血手浮屠」的名號,江湖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血手浮屠」陳三祥,出身神秘,入江湖半載便名聲大噪,以雙手接連挑戰一百二十名江湖名宿,無一敗績。

  十年前,陳三祥以大天罡境挑戰「槍聖」趙廣篆,過百招而不敗,以雙手硬生生折斷武聖銀砂槍,而後慘敗。若非「槍聖」趙廣篆惜才,陳三祥早已落得個神形俱滅。

  而後「血手浮屠」退出江湖,消失在世人眼裡,沒想到赫赫有名的陳三祥竟然隱匿在賀州經略使府,只見中年管事滿臉燦爛,笑呵呵道:“閣下抬舉了,世上早已沒有「血手浮屠」,只有與世無爭的庸散管事,恕難從命呐!”

  山羊胡男子眉頭一皺,繼而望向年邁的老經略使,老者起身輕咳一聲,“陳祥,你既以選擇不問江湖事,老夫也不願強人所難,這幾位帶來的秘旨,你也看一看吧!”

  中年管事接過老者手上的秘卷,觀閱後輕輕合上,臉上波瀾不驚,輕聲道:“陳祥是經略使府管事,老爺吩咐我做什麽,陳祥只會遵令照做。”

  “既然如此,陳祥你便協助幾位特使,保護好那位的安危。”老經略使輕聲道。

  中年管事躬身回道:“是,老爺!”

  與此同時,賀州城郊外樹林,一場曠世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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