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明不說,微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回去後,她直接打電話到金溪的宿舍,把這事跟金溪說了。
金溪道:“你放心,我到時候就對爸媽說有老師願意資助我,等到寒暑假不回去,我也會說是住在老師家。我爸媽……他們如今對著我心虛,不會深究的。”
“你心裡有數就好。”微笑歎了口氣道。
掛上電話,猶豫了下,微笑打電話給徐露——徐露的中考成績比一種分數線低了一分,是出了擇校費才進去的。
“微笑?”徐露接起電話,有些疑惑道:“你現在應該是在游泳館吧?怎麽有空打電話給我?”
微笑抿了抿唇道:“我請假了。”
她簡略將金溪的遭遇跟她說了一番,然後道:“一中和市中離得近,你平時要是有空,就多過去找她玩,開解開解她,我有空的時候也會去找她。”
按說也可以找王蓓,但是王蓓和金溪的關系平平,微笑也不好將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徐露。
畢竟也算得上是**。
之所以告訴韓小明和徐露,也是因為事先得到了金溪的同意。
“怎麽會這樣……”徐露驚歎道:“我見過金溪爸媽,他們看著對金溪很好的。”
微笑忍不住歎氣,金溪升學宴她去了,自然見過她爸媽,很尋常的父母,為女兒驕傲,關心女兒,誰想到……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她道:“咱們幫著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吧。這會她心裡苦,滿身難處,過上十年二十年再回首,如今這點事,便不算什麽了。”
“希望如此吧。”徐露歎道:“我回去問問我爸媽,若是可以的話,過年的時候我想要接她到我家去住,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年。”
微笑回想了一下徐露的父母,那是一對看著很親切的夫婦。夫妻倆是做生意的,也不是什麽大生意,徐父在村口弄了一家電瓶車維修店,徐母則時不時地批發一些諸如殺蟲劑的小商品到村裡去叫賣,日子不算多富裕,但也不差。夫婦倆都是熱情好客的人,為人也幽默,應該樂意在過年的時候招待一下女兒的同學。
“看金溪自己的意見。她若是不想待在菁華園,也可以跟我一起住在聞香公寓。”微笑道。
徐露讓金溪去她家過年固然是一片好心,但就怕反而引得金溪觸景傷情。
快要掛電話時,徐露小聲道:“謝謝你啊微笑。”
“你跟我道什麽謝?”微笑無語道。
“就是想跟你說謝謝。”徐露的聲音帶著哭腔道:“若是沒有你,金溪就沒法上學了,她這輩子只差一點就完了。”
微笑沉默片刻後道:“不用謝,我也是金溪的朋友。”
哪怕也曾做過一位母親,但她依舊弄不明白,怎麽有做母親的能夠輕易收回對孩子的愛?
從這方面來說,金溪的父母也算是天賦異稟了,這世上有幾個人感情說收就能收的。
菁北高中是學分製,只要修夠了學分,便是不上課也沒有關系。臨近期末,課本上的內容都學完了,如微笑這樣修夠學分的學生幾乎都不去上課了,不是在宿舍看書就是在圖書館看書。
“宋微笑,你水筆借我一下!”微笑正做題,邊上的連娜娜開口道。
微笑頭也沒抬就將自己的水筆遞過去。
等到一張試卷做完,微笑抬頭,發現旁邊已經換人了。
朱子楚正一邊喝水一邊聽英語聽力,發覺她的目光,開口道:“我買了一套新的物理試卷,咱們換著做。”
菁北高中的試卷不多,但老師那兒卻有很多試卷可以供學生買,價格也不高,基本就只收紙張和打印的費用。
不過公立高中,大多數人都是普通家庭出身,都會想辦法省錢。而買一份試卷多個人做——用鉛筆寫了之後再用橡皮擦擦掉,就是普遍的辦法了。
微笑和朱子楚本來是各買試卷各做,後來發現對方是少見的能夠將老師庫存都掏空的存在,微笑還不如何,朱子楚卻提出買試卷換著做。
為了讓微笑同意,朱子楚給她算了筆帳,以她們二人做的試卷量,一個學期能省下百來塊錢。
——對學生而言,這已經不是小數目了。
微笑一開始並不想答應這種合作,一百塊錢對她而言不算什麽,她不想省錢隻想方便。
直到後來聽說了朱子楚的事。
朱子楚是江市三傑中唯一的女性——是的,邢悅和關憐都是男性。據說關憐本來是叫關斂,只是當初報戶口的時候工作人員寫成了關憐,他考試的試卷上就只能寫關憐了。
不過,不同於邢悅和關憐這樣的天賦型選手,朱子楚是實打實的努力型選手。
邢悅和關憐雖然學習認真,但他們平時也會去打個球,放假時也會出去逛街,但朱子楚就完全不,她幾乎無時不刻都在學習。
——微笑能將老師手上的試卷清空是因為她有工作間作弊,而朱子楚就真的是在壓榨自己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了。
朱子楚最特殊的是她的身世,她是一個孤兒,她父母據說是在她初二的時候出車禍死亡了,之後她就由親戚輪流撫養。她父母留下的錢不算多,她又堅持不肯將家裡的房子賣掉,因此這些年,她幾乎是靠著政府的援助和考試比賽的獎金在念書。
努力的人很難讓人討厭。
微笑這才改口答應了跟朱子楚合作,她似乎也發現了微笑答應的緣由,但卻並不覺得傷自尊,反而還能大大方方道謝,說請她吃小賣部的煮玉米。
也是因為這樣,兩人出乎意料地漸漸親近起來,成為關系還算不錯的朋友。
連娜娜一個星期後才將水筆還給微笑,事實上,她不還的話微笑都快忘了。
她正要將筆收回去,一旁的朱子楚奪過去看了看。
“你借給她的水筆才剛開始用吧?”她問。
“怎麽了?”微笑正在用卷筆刀削鉛筆。
“筆芯的油墨下去了一半。”朱子楚將水筆還給她。
微笑也不在意,“這有什麽好計較的?一支筆芯才一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