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母這會確實快要瘋了,但卻不是因為那堆椰子,而是因為……
“你不會真要回去吧?”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目光裡滿是憤怒。
“我憑什麽不回去?”韓父比她更憤怒,“那份家業有我媽一份,我可以不管老頭子,但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媽的心血都毀掉。”
韓母眼眶發紅,“你忘了小小了?若不是鄭月梅,我們小小根本就不會死!”
“我沒忘!”韓父恨恨道:“正因為沒有忘,所以我才要回去!”
“鄭月梅當初為什麽要對你下手?因為她怕你生下男孩,而韓光義有弱精症,胡曉安生小寧大的時候幾乎是在床上躺了十個月。在那之前,胡曉安懷孕不止一次,但都因為韓光義的精子質量不好,都流產了。即便如此,小寧的身體也不好,又是哮喘又是癲癇。別說胡曉安生出一個男孩的幾率有多低,即便生了,也有很大可能跟小寧一樣是一個病弱的。”
“老頭子雖然偏心韓光義,但也絕對不會希望自己的家業最後改了姓。所以要當韓家的繼承人,就一定要有一個健康的兒子。”
“鄭月梅早就將韓家視為他們母子的所有物,又怎麽會容忍韓家落到我手裡?”
“所以她才會對你下手,因為小小只是一個胚胎,害死他,鄭月梅不算是殺人!”
“但是現在,韓光義和胡曉安死了!”
“他死了!”韓父目光灼灼地看著韓母,“韓家的家業注定會屬於我們。”
“而鄭月梅,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然後氣死!”
說到最後,韓父眼底劃過一抹快意。
“可是……”韓母猶疑道:“鄭月梅那女人陰毒得很,要是她對小紅和小明下手……”
“你以為留在彭萊文鎮就能安全嗎?”韓父淡淡道:“韓家家業就像一塊大肥肉,總會吸引旁支那些蒼蠅和蛆蟲。你知道那些人跟韓光義有什麽差別嗎?”
“什麽差別?”韓母一愣。
韓父冷著臉道:“韓光義至少是老頭子的親兒子,他繼承韓家名正言順。而旁支的人……他們想要搶奪韓家的家業,我就是他們最大的絆腳石。我不死,他們就不能名正言順地搶奪韓家的家業。”
韓母倒抽一口冷氣。
韓父看著妻子道:“所以,這不是我要不要回去,而是我不得不回去!”
韓母一臉怔忪。
微笑和金溪是一起回菁華園的,兩人才到,越文濤就來給他們送溫暖了。
“我外婆包的餛飩和團子,還有我舅媽做的饅頭和肉包子。”越文濤一臉得意道:“我媽廚藝雖然不怎麽樣,但我外婆和我舅媽可都不賴。”
微笑看了看他比年前胖了一些的臉,不由笑道:“看出來了。”
越文濤有些懵。
倒是金溪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報好名,微笑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居豔和龐秀麗兩人都來了,正在除蜘蛛網呢。
——不到一個月的功夫,206滿是灰塵不說牆角肉眼可見多了很多蜘蛛網。
好在她們206的人不算膽小,別的宿舍這會可還有尖叫聲呢。
三人合力將宿舍打掃乾淨,龐秀麗一邊找出瓶礦泉水喝起來,一邊抱怨道:“連娜娜怎麽回事?不是說好早點過來報名,然後一起大掃除的嗎?她居然敢偷懶!”
她狠狠道:“等開學要讓她倒一個月的垃圾!”
微笑泡了杯香飄飄奶茶,一邊慢悠悠喝著,一邊心不在焉道:“她或許是有事呢。”
她在想韓小明,明明之前說好一起來報名的,結果他卻到現在還沒有來菁華園。
是出什麽事了嗎?
手機鈴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的,微笑一看,失望地發現不是韓小明的號碼。
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猶豫了下,她按下了接聽鍵。
“笑笑?”
溫柔低緩,帶著清淺磁性的嗓音傳進了她的耳裡。
“小明!”微笑猛地站起身,一邊往走廊外面走,一邊問道:“你怎麽還沒來菁華園?是出了什麽事嗎?”
那邊久久沒有聲音,微笑甚至忍不住去看屏幕——她以為對方掛掉了。
“……我轉學了。”許久,韓小明聲音澀然道。
“什麽?”微笑一愣,“你怎麽突然轉學?你轉到哪裡了?市中?”
“不是,我以後都不在江市上學了。”韓小明輕聲道。
若是面對面,微笑會看到,這個精致帥氣,被同級女生推崇為花美男的大男孩這會正紅著眼眶咬著唇,一副忍耐哭泣的模樣。
“為什麽?”微笑驚愕道:“你不在江市上學要在哪裡上?省城?”
“我家搬回首都了。”韓小明聲音很輕道:“我爺爺生病了,我們一家要回去照顧他。”
“回去?”微笑有些意外道:“你不是彭萊文鎮人嗎?”
“不算是。”韓小明道:“我奶奶和我媽媽都是彭萊文鎮人,但我們家是首都的。”
“那你還會回來嗎?”頓了頓,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還有沒有機會一起玩?”
“恐怕不行了。”韓小明抽著氣道:“首都這邊的課業比較重,我要補課趕進度,以後都會很忙。”
微笑沉默了。
很久很久,韓小明帶著小心翼翼問道:“你以後能考首都的大學嗎?”
韓母進屋的時候, 就看到韓小明盯著座機正在發呆。
“這是在幹什麽……”話還沒說完,她已經看到兒子滿臉的淚水了。
“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她瞪大眼睛,“是不是鄭月梅那個女人對你說什麽了?”
韓小明搖頭。
韓母放下心來,隨即道:“你是為你爺爺說的話擔心?你別太放在心上,他向來不會誇孩子。那些話,你挑著聽就是了,你沒他說的那樣差。”
韓小明垂眸。
不是的,他就是那麽差勁,就像爺爺說的——身為男孩脾氣卻軟塌塌的,看著豁達其實也軟弱沒有上進心,一身的底氣都來自於父母和家庭,缺少野心和凶性。
若不然,他就不會一點反抗余力都沒有,只能乖乖地隨父母離開心愛的女孩,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
男孩從來溫軟柔和的雙眸裡一點一點地被銳利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