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來到了夜裡,幾人也在李奎家的老屋匯合了。天色漸漸變暗,李奎本來不大樂意生火,無奈屋子裡太冷,也就硬著頭皮去弄柴火,在放東西的房子裡一個人整柴火的時候心裡那叫一個害怕,始終覺得那鬼就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注視著他。
秦風不放心李奎,怕他萬一出啥意外,畢竟鬼這東西邪門的很,可能你一個不小心柴火堆倒了,然後你就沒命了。秦風剛剛走進李奎整柴火的房間,當時就把李奎嚇得一個屁股墩兒坐在地上。我靠,老秦,你特麽嚇死我了,進來的時候能不能有點動靜。秦風說老子還不是不放心你,行了行了,你那點柴火已經夠了。李奎心說我還得多整點,那特麽萬一不夠燒,大半夜的誰還敢過來取。秦風看他繼續裝,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好說什麽,倆人整整裝了一麻袋柴火。
倆人費力地抬著一麻袋柴火走進裡屋,只見陳大眼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一見倆人進來便說道:“二位爺,整這麽多柴火進來也不怕佔地方?不夠了再去取唄,要我說這厲鬼也並不可怕。”雖然他嘴上這麽說,可是剛剛秦風出去那陣他的心裡也是一陣發毛,尤其是窗戶平白無故嘩啦啦地響了一聲時,他嚇得雙腿直哆嗦,現在也哆嗦。秦風瞧見了他微微顫抖的褲腳,也是嘿嘿一笑,說怕倒是不太怕,就是一趟一趟取嫌麻煩。奎子把火點著也應和著說,就是,我倆兄弟平常比較懶。
“我說陳大眼兄弟,待會兒我倆可全指著你了,畢竟你是那牛鼻子…呸,是道長的侄子又是弟子的,估計手段也是不得了。”秦風一邊往爐子裡丟柴火一邊對陳大眼說。陳大眼心說,驅鬼這玩意兒每次都是自己站在旁邊看,每次給那些大款驅鬼,自己這邊至少得帶十幾個人過去,大款那邊人更少不了,再說沒有師父坐鎮也有師叔呀,所以自己以前還真沒當回事,可現如今自己一個人再加這倆外行心裡著實沒底。
“就是呀,大眼兄弟,今天的捉鬼大師非你莫屬了,也給兄弟們露兩手,好讓我們長長見識呀。”奎子也興衝衝地對陳大眼說。只見這位陳大眼是一臉的不情願加為難,說實話自己心裡確實沒底呀,於是歎了口氣對秦風和李奎倆人說:“其實兄弟我壓根就不是乾這個的,我就是一倒騰古玩的,你們倆知道這個行當嘛。”
李奎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他小在農村長大,去上大學之前連省都沒出過,倒騰古玩這種東西距離他們太遙遠。秦風雖然了解一些,但是一看陳大眼的派頭絕對是行家裡手,也不便表示啥。陳大眼一看他倆聽不懂,連忙解釋道,倒騰古玩就是買賣古董。
“嗨,弄了半天,原來是收破爛的呀,看你狗日的打扮的人五人六的。”李奎恍然大悟地給陳大眼說,原來前一陣子他家裡來了個收破爛的,看上他們老屋裡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碗,非說是古董啥的,硬給了二百塊錢買走了。李奎當時覺得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一個破碗能值那麽多錢,二百塊少說也得買十幾個新碗吧。
看他這麽一說,秦風和陳大眼都樂了。一說起古董,陳大眼立刻就來了精神,連忙問那碗的情況,李奎說漂亮倒也挺漂亮的,花花綠綠的,底下還有一個紅方格,寫著大清什麽正什麽年的字,反正自己不太認識,看著像是繁體的。陳大眼越聽越覺得像古董,便更仔細地問了碗的樣子,尺寸大小啥的。奎子也有模有樣的地連說帶比劃地給陳大眼描述,李奎說的越起勁這陳大眼的臉色是越黑。
最後一拍大腿給李奎說,帶著惋惜的語氣給李奎說:“我說奎爺,你知道那玩意兒是啥不?”
“不就一個破碗嘛,看你那唉聲歎氣的樣,感情是個寶貝。我特麽都用它吃了二十年的飯了,也沒覺得二百塊錢賣了有多可惜。”李奎指著陳大眼嘲諷道。
“也是,二百塊錢把它賣了,您能知道它的價值嘛,按您說的那圖案那品相,它最少值這個數。”說著便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嘿,我說值多少錢呀,不就多一百塊錢嘛,就當我送那收破爛的了。”李奎不屑地說著,秦風笑呵呵地看著他倆聊的起勁,給倆人遞了根煙,李奎二話不說把煙點了,吸了一口準備接著笑話這個為一百塊錢可惜的家夥。陳大眼表示自己向來不抽煙,秦風就自個點上了。
“哎呀,奎爺,瞧你那樣被人蒙了都不知道,接著猜,這次猜對了我過兩天請二位吃大餐,咱本地最好的酒樓搓一頓。”陳大眼搖著頭接著說,他那三根手指頭還豎在半空中。
“不會是三千吧,我靠,那收破爛的坑我二千八。”李奎覺得有點可惜了,可陳大眼是接連搖頭,讓李奎接著加價,狠狠地加價。一聽三千都遠遠不止,李奎腦子嗡嗡的,我靠,這次虧大發了,這狗日的賣破爛的。當他得知自己那二百塊錢賣了的破碗值三十萬的時候,直接感覺眼前發黑,雙腿發軟。
“老秦,扶著我點。”此時的奎子已經是雙眼無神,他呆呆地看著前面,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三十萬,整整三十萬那,自己多少年才能掙這三十萬。
其實說出這個數字秦風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古董竟然這麽值錢,一個破碗竟然值三十萬,倒騰古玩這行也太特麽賺錢了吧。不過看著渾身癱軟的李奎,他忙說道:“奎子,奎子,還是不是爺們兒,振作點。”
只見奎子哇一聲就哭了:“老秦啊,這特麽是三十萬啊,都夠咱倆人娶媳婦的了,讓我白白就送人了。”
“錢沒有咱可以再掙,既然送人了說明這錢就不該是咱的,誰叫咱沒有那眼力呢?再說了三十萬也不夠咱倆娶媳婦的。”秦風勸道,奎子一想也是,沒了就沒了吧,就是太特麽可惜了,感覺肉疼。眼看奎子這樣,陳大眼也看不下去了,急忙說道,要是二位兄弟有心,跟著我乾,別的不敢說,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鑒別古董這一塊兒兄弟就從來沒打過眼。確實,這陳大眼為啥叫陳大眼,就是眼力好,在古董鑒別方面絕對是行家裡手。
正在幾人聊天這功夫,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這李奎家裡的萬年歷又滴滴滴答答地開始報時了,又是把眾人下了一跳,眨眼間已經是十點多了,該準備了,再有一個小時,也就是夜裡十一點就到子時了。
秦風按照要求把老道給的符紙燒化了,並把灰放在清水裡攪和攪和,然後又按照老道的指示,給三清的神位上了香,這寫著三清尊稱的黃紙條也是老道給的。老道說把這符紙水塗在眼睛上就可以看見鬼,就將信將疑地圖上了,也給李奎塗上了。本來這陳大眼不想塗這玩意兒,之前也沒塗過,聽這麽弄過的師兄弟們說都可以看見鬼,鬼的面目非常駭人。但是轉念一想,現在就三個人,萬一自己看不見,被鬼掐了脖子可怎整,也就塗上了。
剛剛沒坐幾分鍾,就到子時了,這老道時間算的可真特麽準。這子時剛到,幾個人就感覺這房子說不出的瘮人。院子裡又是無風不起浪,平白無故地刮起一陣風,嘩啦啦嘩啦啦地刮過門窗。嚇得幾人大氣也不敢處,緊緊捏著老道給的符紙。陳大眼一看,我靠,自己馬虎大意竟然沒有帶符紙,趕緊搶了一張李奎的,好在老道給的夠多,李奎手裡攥了一把。
就在這時,外面的風似乎刮得更厲害了,風中夾雜著樹枝石頭之類的東西,劈裡啪啦地打著窗子和門,感覺就好像是有人用手指撓門,這屋裡的仨人都是神經緊繃,個個都是毛骨悚然後背發涼。秦風心說這老道這特麽能忽悠人,說的三兩下就送走了,現在看來幾個人能不能熬過今晚也難說。外面絕對不是刮大風,八成就是那女鬼。
冷汗順著秦風的臉頰水一樣地往下淌,其他倆人更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陳大眼,別看剛剛說的眉飛色舞,這會兒倆腿擺得和篩子似的。
“老秦,這怎整,要不出去會會那鬼?老道可說了,必須看到鬼以後把這符紙燒了才有用。”秦風何嘗不知道呢,但是他也不確定這老道說的是真是假,貿然出去萬一被女鬼擺一道可怎整。真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一陣淒厲的笑聲傳來,頭頂的燈泡閃了兩下滅了。三人頓時從頭涼到了腳。
陳大眼更是嚇得直接鑽到了桌子底下,他剛剛鑽進去準備喘口氣,這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嚇得,這麽一抬頭赫然看見一張鬼臉直接出現面前,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那面容慘白慘白的,上面有一雙血紅的眼睛,臉上分不清是血痕還是淚痕,順著臉頰就是長長的一道痕跡。嚇得陳大眼猛地站了起來,掀翻了桌子,此時他也顧不上疼,急忙喊到:“有鬼。”
這一句頓時把李奎和秦風嚇得不清,這時候空氣中又出現了那詭異的農藥味。
“老秦,聞到沒?”李奎沙啞著嗓子問,他的聲音有點顫抖。這尼瑪黑燈瞎火地,人都看不見,抓個鬼就更難。秦風當然聞到了,毫無疑問,那女鬼確實來了,而且就在附近,按理說陳大眼能看到,他倆也應該可以看到,可是啥也沒有啊。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過去,幾個人呆了許久也不見有啥動靜。
這時候燈突然亮了,不過這燈光慘白慘白的,秦風覺得有點奇怪。按道理說,李奎家裡的燈是白熾燈,不應該發這種光啊。也不知道啥時候,爐子裡的火滅了,剛剛燈熄滅的時候還著的非常旺,剛剛就是因為旁邊有爐子熊熊的火光,自己才不至於那麽害怕。
奇怪,陳大眼和奎子去哪了,我靠,剛剛燈滅的時候倆人不會跑出去了吧。不過說來也奇怪,此刻秦風的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愉悅感,怎說呢,就感覺剛剛那種恐怖的氛圍和感覺徹底消失了一樣,就像這鬼從來就沒有鬧過,自己僅僅就是做了一個夢一樣。或者說現在他的心裡已經完全不在意鬧鬼的事情了。
這時候門開了,進來一個人,就那麽一瞬間,秦風的心裡說不出的一種刺痛。李萱,他分手整整三年多的初戀,其實當初就是自己把人家甩了,李萱也找過他幾次,每次都是大老遠坐火車過來的,他不知道怎麽想的,愣是沒見人家。後來想想其實人家對自己真好啊,自己一大老爺們兒,每次回來都是李萱等他。而且高中的時候經常給他洗校服,做的飯菜也是非常好吃,這麽好的姑娘自己沒珍惜,也懊悔了好幾年,後來也去找過人家,這時候人家能理你嘛,找了一次秦風也就死心了,但這事兒在他心裡是一個結。
突然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眼前,而且還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就和以前一模一樣。這眼淚不知道何時流出了他的眼角,他不知所措地問她你怎麽來了。她說我忘不了你,每天我都在想你啊,聽說你在這兒我就找來了。此時此刻秦風不知道是感動還是難過,臉上早已經是涕泗橫流。她看著秦風流淚的樣子說:“你不要哭了,以後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以後的每一天都在一起。”
她的聲音仿佛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有點虛無縹緲。秦風此時可顧不得這些,發瘋似地點頭。“那你抱抱我。”說著笑著向他又來,那笑容看著很溫暖,可是好像有幾分譏笑在裡面,有點陰森詭異。秦風緊緊地抱住了她朝思暮想的姑娘,這一刻他等了好久好久。不過李萱的身體冷得可怕,秦風抱地更緊了。
這時候一聲貓叫傳來,秦風嚇了一個激靈,刹那間他便清醒過來。我靠,自己明明是摟著李萱的雙肩,而此時卻是把頭掛在家裡晾衣服的鐵絲上,好在這鐵絲夠粗,足有小拇指那麽粗,不然這是腦袋八成就不在了。秦風這時候已經驚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臥槽,著了女鬼的道了。再看看周圍,還是黑咕隆咚的,只是月光慘慘地照,爐子裡的柴火依然呼呼地燃燒,秦風生怕月光底下突然冒出個女鬼來,也不敢繼續往院子裡看。
借著月光再四處一看,只見陳大眼和李奎,也都掛在鐵絲上掙扎,秦風趕緊給一人大嘴巴子,倆人也是瞬間清醒。“我靠,我怎麽掛這上面了。”李奎估計掛了半天了,已經快接不上氣了,劇烈地咳嗽,陳大眼也好不到哪裡去。秦風心說,這鬼真特麽厲害,差點就著了道了,趕緊又狠狠給自己兩巴掌。爐子裡的火還是呼呼地燃燒著,剛剛的一切肯定都是幻覺。 秦風心裡暗暗地罵了罵女鬼,好在這時候黑燈瞎火的,不然自己臉上的淚水都沒乾呢,他媽的。
“奎子,大眼,咱們剛剛著了這玩意兒的道,要不是剛剛的一聲貓叫,這會兒你我恐怕見閻王爺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大意。”秦風大聲地順道。
“貓叫?我靠,應該是毛骨神爺爺來救咱了,求爺爺救命。”陳大眼聲音顫抖地向四處亂拜,在火光裡秦風果然看到那隻長著狐狸臉的貓端坐在桌子上,心裡頓時一喜。這時候天花板上出現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感情這女鬼剛剛就躲在這裡,怪不得著了她的道。
秦風鼓起勇氣一看,果然看到一張慘白的臉正衝自己詭異地笑。秦風急忙喊道:“奎子,火。”情急之下李奎竟然找不到打火機在哪,那白臉正慢慢地從頭頂消失。
“墨跡什麽呢,快點”秦風已經急了。好不容易找到打火機,那鬼臉早就消失了,門窗又是一陣嘩啦啦的動靜。
“不好,這特麽要跑,奎子和我一起出門追,今天晚上不滅了她,以後咱倆就別想活了。”說著不由分說趕了上去,李奎緊隨其後出了屋子。這時候院子裡刮起一陣旋風就往屋頂移動,眼看著就要溜走。那隻大貓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屋頂上,一呲牙,那旋風中頓時又出現那怪臉,慘白慘白的,秦風立刻點燃了老道給的符紙,那符紙似乎長了眼睛一樣,火苗閃爍跳躍著直奔那怪臉,在接觸的一瞬間,轟地燃燒起來。女鬼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讓人毛骨悚然,然後那白臉就徹底化成了一股黑煙消失了。